第二十三章 試銃
面對朱由檢威壓十足的質問，老匠頓時心頭一震，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模樣，委屈地解釋道：“這位爺，我雖不知您是什麼來頭，可這銃管都是按掌印大人的吩咐去造的，真怪不得我們吶！”
聞言，朱由檢鼻子沉沉地呼出一口怒氣，眸中殺意沸騰，咬牙道：“掌印大人！”
一旁，范景文亦是憤怒至極，厲聲斥責一眾工匠道：“這種銃豈能用在戰場之上，是要殺賊還是殺自己人？給我全部反工！”
一時間，面對勃然大怒的二人，在場的工匠滿臉緊張，紛紛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們的身份不簡單。
與此同時。
遠處偏殿門前，正在閑聊的四名監工太監，也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
“哎，那兩人誰啊？”
一名太監雙眼微眯，看着遠處的朱由檢和范景文，詫異道。
其餘太監聞言，亦是紛紛抬眸望去。
“廝~似乎有點眼熟……”
“走，過去看看。”
於是，幾名太監起身，向著朱由檢和范景文二人走去。
還沒走近前，一名太監便認出了朱由檢，頓時嚇得目瞪口呆，當場癱軟在了地上，驚恐道：“陛陛陛陛陛下！”
其餘三名太監聞言，亦是心頭一顫，瞬間瞪直了雙眼，腿腳止不住地發抖。
一名太監倉惶道：“快！趕緊去找掌印、掌司、僉書三位大人，他們喝醉酒了，還在房裏睡大覺呢！”
另一名小太監聞言，趁着朱由檢和范景文還沒注意到他們，慌忙躬下身子，火速沖向偏殿。
剩下的三名監工太監，畏畏縮縮地來到朱由檢面前，低着頭不敢直視皇帝的臉，顫聲道：“陛……陛下，小的接駕來遲，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
看着這幾名一臉奴才相的太監，朱由檢是氣不打一處來，掄起手中的銃管便猛揮了過去。
只聽砰的一聲，那名開口說話的太監，大腿狠狠地挨了一棍子，頓時疼得滿臉猙獰，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卻不敢叫出聲來。
朱由檢一把扔掉銃管，怒聲道：“管事的太監呢，叫他滾過來見朕！”
“稟陛下，已經差人去叫了。”一名太監神色閃躲道。
另一邊，偏殿內三名大太監，掌印、掌司、僉書，正趴在一張圓桌上呼呼大睡。
那桌子上，是連朱由檢都捨不得吃的山珍海味。
小太監火急火燎地跑到三人身旁，一邊搖晃着他們的身體，一邊喊道：“三位大人，快醒醒，大事不妙了，陛下前來兵仗局視察了！”
話音一落，桌上那三個原本爛醉如泥的太監，瞬間抬起頭來，瞪着雙眼，面面相覷。
若被陛下發現他們背地裏乾的那些好事，怕是腦袋要搬家啊！
掌印太監李道鳴腦子裏嗡地一聲，霍地站起身來，驚惶道：“這下可完蛋了！”
掌司太監朴不成和僉書太監楊安，亦是站了起來，一陣手忙腳亂，急得焦頭爛額。
“哎呀，陛下怎麼說來就來，這下可如何是好啊！”
“咱偷工減料，剋扣餉銀的事，不會被發現了吧？”
“呸！閉上你的臭嘴吧！”
三人匆忙整衣斂容，而後奪門而出，步伐急促，一路小跑到了朱由檢的跟前。
看着匆匆趕來的三個大太監，朱由檢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周圍的打鐵聲在此刻也戛然而止了，氣氛頗是凝重，令人窒息。
面對一言不發的朱由檢，李道鳴等一眾太監心虛至極，立馬跪了下來，顫聲道：“陛下息怒，臣等罪該萬死！”
朱由檢冷笑一聲，問道：“李掌印，依大明律，監製火器者，偷工減料，以次充好，該當何罪？”
聞言，一眾太監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只覺一陣膽戰心驚。
趴在地上的李道鳴渾身一顫，惶恐道：“死……死罪！”
與此同時，范景文看向一旁的老匠，神色嚴肅道：“去，把今日鑄造好的鳥銃通通拿過來，讓這幾位大人親自試試。”
老匠活了這麼大歲數，哪裏見過這麼大號人物，連忙點頭道：“草民這就去，這就去！”
說著，那老匠便帶着幾名同伴去取銃了。
朱由檢瞪着跪在地上的一眾太監，眸中怒意橫生，猶如金剛怒目，充滿威嚴，令人望而生畏。
“這批鳥銃由爾等監製，如若質量不行，休怪朕不留情面。”
李道鳴、朴不成、楊安等太監心裏很清楚，那些鳥銃極易炸膛，而且一旦炸膛，往往就是槍毀人亡。
可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掌司太監朴不成雖然做賊心虛，但為了求取一線生機，他還是大言不慚地保證道：“請陛下放心，兵仗局所鑄鳥銃，肯定不會出問題！”
聞言，朱由檢的嘴角掠起一抹冷笑。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這群太監自食其果了。
很快，老匠和幾個匠人便帶來了十餘支今日新造好的鳥銃。
於是乎，眾人移步到兵仗局內的靶場。
看着百步開外的標靶，朱由檢正色道：“你們誰先來？”
朱由檢的身旁，一眾太監神色閃躲，顯然都不想當第一個。
最終，那四名官職小的監工太監，在三名老油條連哄帶逼之下，被迫無奈地站了出來。
他們神色緊張，顫抖着手從老匠那接過已經裝填好火藥的鳥銃，並向前十步，點燃火繩后，舉銃瞄準……
砰！砰！砰！砰！
隨着四道震耳欲聾的槍聲同時響起，四支鳥銃，竟當場炸膛了三支！
三名監工，兩名被威力巨大的火藥直接炸死了，而另外一名，則是被炸掉了半張臉，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滿地打滾，痛苦地哀嚎起來，估計也活不長了。
另外一名僥倖沒有炸膛的太監，見到這一幕，則是嚇得當場屁滾尿流，癱軟在了地上。
老匠等人因為記恨他們剋扣月俸，所以故意在槍膛里多加了火藥，此刻見這幾名太監被炸死，心中頗是暢快，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
對此，朱由檢和范景文面不改色，他們已經預料到會炸膛了。
銃管就用了一層精鐵卷制，不炸膛才怪呢。
而那幾名大太監，見此一幕，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這就是白白送死啊！
朱由檢轉頭看向掌司太監朴不成，微微一笑道：“朴掌司，下一個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