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圖騰的力量
“看到了嗎？這就是火！”夏炎指着火堆，對周圍的族人說，
“它能在黑暗裏給我們帶來光明，能在寒冷的冬日給我們帶來溫暖，能驅逐野獸，能烹飪食物……但是，它還會燒毀許多東西，甚至燒死我們所有人！”
周圍的族人親眼目睹夏炎製造了火堆，靠得近的感受到了火焰的溫度。他們忍不住好奇地伸出手想要接觸這個傳說中的“火”，然後紛紛發出被灼痛的驚呼。
夏炎知道，對於這些連火都不認識的原始人來說，形成敬畏心理需要一個過程，所以他沒有制止這些人的妄動。
不過他還是反覆地提醒：“記住這種感覺，不要讓它燒到你，不然你會像那些乾草一樣變成灰燼！”
等所有人都感受過火焰的溫度，他又說道：“火，需要柴草才能燃燒。如果沒有了柴草，它就會熄滅！”
這些相當廢話的廢話，對於不知道火是何物的夏部落人來說卻是寶貴的知識，夏炎總不能告訴他們說，燃燒是一種氧化反應，需要可燃物和氧氣還有溫度……
接下來夏炎用一把乾草引燃另一個火堆，任由原來的火堆熄滅。
新的火堆是用木頭堆成，可以燃燒得更久。
這時眾人還沉浸在認知衝突和懷疑之中。巫一直說火是用圖騰之力點燃的，現在夏炎卻用了個古怪的法子成功點火……還有，這個真的就是傳說的火嗎？
忽然間，有個孩子驚呼說：“我好像見過這個火！”
眾人紛紛矚目。
那孩子苦思冥想，忽地眼睛一亮跑到夏炎之前用泥漿畫的圖案前說：“你們看，它在這裏！”
石頭上的圖案在被晒乾水份后，只剩下泥土的痕迹，大致還能看出一堆篝火的樣子，想像一下確實和第二堆篝火很像。
“文明，它是文明！”另一個孩子興奮地叫道。
“對，炎說的那種圖騰，它的力量叫做知識，炎用它製造了火！”
“那它到底是文明還是火？”
“是啊，炎你快說，它是文明還是火？”第一個孩子叫道。
孩子們的思維總是很活躍的，他們七嘴八舌，對於自己的發現非常興奮，他們已經暫時忘記了此前對夏炎的鄙視和懷疑。
夏炎只能模糊地說：“文明與火，它們是一起的！”
巫一直在沉思，這時忽然說道：“我明白了，炎所說的圖騰其實就是火！”
文明這個詞太抽象，但說到火，至少目前他們看到了具體的火，它更形象，更好理解，結合傳說也知道它的用途。
而且他相信，這個確實就是傳說中的火。
至於夏炎真的不用圖騰之力就成功點火，巫已經不在意了，他福至心靈，彷彿忽然開竅一般激動地說：“是的，火可以是圖騰，我們為什麼不拜它為圖騰，祈求它的庇護？”
巫每日都要帶領族人叩拜天地，他們不記得了自己的圖騰是什麼，也不知道圖騰應該是什麼樣的，只能通過叩拜天地祈求他們的圖騰復蘇。
夏炎說文明是一種圖騰，火和文明是一起的……不管這說法是怎麼來的，它點醒了巫，讓巫意識到他們就可以直接拜火。
巫率先對着篝火跪了下去，其餘人立即跟着跪下，五體投地非常熟練。
整個場中，就只剩下夏炎站着。他沉默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心裏無比震驚。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一絲絲神奇的力量降臨到自己身上，融入他的身體，令他暖暖的感覺非常舒服，連飢餓都不那麼難以忍受了。
夏炎下意識地想要控制這種力量，隨後他發現這種力量是可以重新從身體裏調動分離出來的，像內力一樣。
夏炎也福至心靈，明白這種力量就是所謂的圖騰之力。所以他心裏愈發感覺古怪，巫說的那些東西都是真的？那自己這是成了巫嗎？
不對，夏炎有清晰的感覺，他覺得族人正在膜拜的好像不是篝火，而是他自己。他這時又覺得自己本身就是一團火，念動間就能熊熊燃燒，而旁邊的火堆也給他強烈的親切感。這種感覺很奇特，妙不可言。
夏炎體會了片刻，也沒弄懂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機制，所以他不動聲色地給火堆添了兩根半干不濕的木頭。
巫率領族人如以往叩拜天地一樣三跪九叩。
完成膜拜后，他站起來興奮地宣佈，夏部落從現在開始重新擁有了圖騰。其餘人圍着火堆大聲歡呼，本能地扭動肢體轉圈兒。
夏炎彷彿局外人一樣看着這一幕，心想這就是圍着火堆載歌載舞的雛形了吧？
好一陣熱鬧，巫才想起夏炎。
他興奮之餘又有些神色複雜地對夏炎說：“炎，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貢獻巨大，我可以獎勵你一大塊腌肉！”
夏炎對那些腌肉敬謝不敏，他現在更想驗證一個猜想，自己能獲得圖騰之力是因為剛才的火堆是由他所點，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於是他指着鑽木取火的工具說：
“文明的力量是知識，人人都可以通過學習去掌握它。而它們，就是用知識打造的工具，你們試試，也可以用它們生火的！”
巫和其餘族人都是一愣，對他這個說法仍感覺彆扭。
有個婦女躍躍欲試，她見其餘人沒有行動，就走出來拿起工具擺弄。但不懂原理，她顯得笨手笨腳無從下手。
在夏炎示範一次后，又一步步指點，這名婦女才正確操作起來。用了大約二十多分鐘，她成功地點燃一個火堆。
“你們如剛才那樣膜拜它一次！”夏炎指着新的火堆對巫說。
巫若有所思：“是的，火是我們的圖騰，每當我們點起了火，都應該膜拜它！”
夏炎：“……”
在族人的第二次膜拜中，夏炎再次感受到絲絲神奇的力量降臨自己身上，並有一小部分回饋他們自身。
他確定了，夏部落對火的膜拜，形成的圖騰力量只會降臨在他身上，這一點並不會因為生火的人不同而改變。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他暫時不知道原因。
而因為族人祈求庇護，有一小部分圖騰力量在形成后自動回饋給了族人。
有了那名婦女的成功案例，更多族人走出來嘗試鑽木取火，每成功一次他們就集體膜拜一次，直到周圍沒有了可燃物。
每個人都非常興奮，彷彿他們已經覺醒了傳說中的圖騰力量一般。這時候不需要夏炎傳授，他們都意識到以後要貯存柴火了，並且當場就有人下意識地去更遠的地方拾取枯枝樹葉。
以前沒有火種，部落周圍的柴火很充足，他們很容易就撿回來許多乾柴。
這時已經是接近黃昏，巫來到夏炎面前凝視他，說道：“炎，告訴我，你是怎麼懂得那種點火知識的？我確定它不是運用圖騰之力的施法方式，因為這種方式普通人也可以用，和一代代巫描述的不同。”
“圖騰告訴我的！”夏炎平靜地和他對視。
巫深深看了夏炎一會，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知道了，是圖騰告訴你的，那麼圖騰還告訴了你什麼？”
“烤肉！”
……
夏炎開始教他們烤肉。
然後他發現並不是只有族人拜火的時候他才會凝聚圖騰之力，在他傳授這些人生活技能的時候，也會有神奇的力量降臨身上，形成圖騰之力。
“這是怎麼回事，圖騰之力不是信仰力嗎？”夏炎沉思。
他一開始以為，古老的圖騰之力源自於族人的膜拜，本質上應該是信仰力、香火念力之類。但現在他傳授生活技能也會凝聚圖騰之力，跟他的推測又有了出入。
想不通，夏炎又開始不厭其煩地傳授他們如何在家裏挖坑生火，用來保持室內的照明和溫暖乾燥，又如何避免失火燒死自己和家人，或者一氧化碳中毒……他現在雖然還不至於力大無窮，至少已經不覺得虛弱了。
一塊塊生腌肉被族人從巫家旁邊的石屋拿出來，散發著腥臭味。
那間石屋就是部落的肉食倉庫，裏邊有一隻巨大的石槽，用來腌制肉食。
石屋外一側，還有一隻石槽露天擺放，是鹽水池。這兩隻石槽，顯然是遷徙而來的初代族人製造的。
腌制時自然不是用鹽，而是用鹽土浸泡出來的鹽水。這個工藝，夏炎在這個世界醒來的第一天就看清楚了。
巫知道怎麼尋找鹽土，部落使用的鹽土就在河對面的荒野里開採，據說有半天的路程。將鹽土用藤筐背回來放在露天石槽里加水攪拌、沉澱后，水就會變成鹽水。
生腌肉就是將獸肉切成一塊塊，血淋淋的就放進室內的石槽中，再加入露天石槽里的鹽水進行腌制保存，然後每天分配給族人作為食物。
夏炎覺得，這種生腌肉堪稱原始社會的生化武器，他寧願吃樹皮草根也不會去動它。
不過這時穿在樹枝上慢慢烤，腥臭味就淡去了，散發出烤肉的味道，所有人忍不住猛咽口水。
夏炎聞着這種味道，明顯仍然透着過期肉的不新鮮，但至少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他來到這個世界三天，一直沒能混飽肚子。這時獲得圖騰之力后，雖然不會餓死，但仍會感到飢餓，於是他打算吃掉第一塊烤肉。
結果當他拿起烤肉往嘴裏送的時候，巫忽然說道：“我們用火圖騰烤制了美味的食物，在我們享用這些食物之前，應該先用它們祭拜圖騰，感謝它賜予我們熟食！”
夏炎動作一頓，默默放下烤肉。
然後巫捧走烤肉，連一些野果、野菜一起恭敬地奉在火堆前，又一次率領族人三跪九叩。
最後，他津津有味地將夏炎烤的那塊肉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