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鑽木取火
夏炎感受着太陽的暖意,他往四下看了看,目光鎖定了一些乾枯的野草。
這些野草被族人用石刀或石斧砍斷後堆在路邊,有人會拿去修補木屋、蓋屋頂或者和樹枝綁紮成門、又或者墊在地上作床鋪。
但毫無疑問,它們這時也是濕漉漉的。
夏炎過去將它們抱到廣場的石頭上鋪開曝晒。
巫看到后停止講故事,問道:“炎,你要做什麼?”
夏炎動作不停,說道:“我要生火!”
“生火?”巫眼神迷茫地說,“你覺醒了圖騰的力量嗎?不可能,我們的圖騰已經泯滅,你也不是部族的巫,怎麼可能生火?”
“我沒有覺醒圖騰的力量,但我覺醒了知識!”夏炎隨口回應着,繼續認真地將枯草攤開。
巫愈發迷茫:“知識是什麼?”
夏炎回頭看了看巫,還有那些睜大眼睛看着他的孩子。對於這些連火都沒見過的人,他怎麼解釋知識的含義呢?
他思考了半晌,說道:“它是對自然的認知,是經驗與規律的總結,就如我們打磨石器的方法、狩獵和搓繩子的技巧、您製造草藥的經驗,它們都是知識。當然您還可以將它看成是另一種形式的圖騰力量!”
巫這時就像剛才那些不斷追問他的孩子一樣充滿求知慾,若有所思的說:“炎,我知道了什麼是知識。但你說的另一種形式的圖騰,它是什麼?”
夏炎沉吟了幾秒,說道:“文明!”
部落的語言嘰里咕嚕,這種語言缺少一些現代詞彙,但正常表達意思並沒有障礙。
神奇的是夏炎明明沒有繼承這一世的記憶,但他居然能聽懂這種原始語言。不過他在說知識和文明時,用的卻是現代語發音。
“文明……”巫聽不懂這個詞的含義,但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很牛逼的東西。
如果它是一個圖騰,它的力量能點火,巫自然是相信的。他沒見過火,不知道火應該是什麼樣子,但他一直記得,火焰需要用圖騰的力量點燃。
但他已經明白所謂的知識就是某種認知、方法,直覺上就覺得它不是一代代巫描述的那種真正的圖騰之力。
巫同樣不知道具體的圖騰之力應該是什麼樣子,所謂知識就是力量這種抽象的比喻,他是沒有概念的,只認為既然叫做圖騰的力量,就應當是和人的力量一樣的東西。
所以當巫意識到夏炎的意思是說自己掌握了某種不依靠圖騰之力就能點火的方法時,他自然不相信,還感覺這是對他認知中的圖騰之力的褻瀆。
於是巫嚴肅地對夏炎說:“炎,你要對圖騰和圖騰之力保持敬畏,不要亂說。我不相信你在不覺醒圖騰之力的情況下就能點燃火焰!”
夏炎頓了頓,沒有再說話。愛信不信,他點這把火,是為了自己活下去,不是為了證明什麼,所以他默默地繼續做自己的事。
巫看了一會,又說道:“炎,我們失去了圖騰柱,已經不知道我們的圖騰是什麼。既然你說文明也是圖騰,那麼它是什麼樣子的?”
又給夏炎出了一個難題。
夏炎用手指沾了泥漿,在曬得半乾的石頭上簡單畫了一堆篝火的樣子,就這麼敷衍過去。要不然你讓他怎麼辦呢?解釋半天對方懂了,但又有什麼意義?
這個圖案彷彿擁有神奇的力量,將巫和孩子們的心神牢牢吸附在上面。直到圖案上的水跡被太陽光晒乾,只剩下泥跡,他們才重新看向夏炎。
“巫爺爺,炎在吹牛。我哥哥比他小都已經去打獵,他這麼大了還什麼都做不了,所以他一定是在騙我們,我們不應該再給他分食物!”之前就鄙視過夏炎的孩子憤憤不平地說。
其他孩子紛紛附和,在他們看來,不分配食物就是最嚴厲的懲罰了。
巫擺了擺手,說道:“炎,告訴我,你剛才說的那些是你自己捏造的么?”
在這個部落中,巫知道的東西是最多的,因為一代代巫就是通過口口相傳,將一些傳說的東西流傳下來。狩獵隊外出遇到的事情和各種發現,也都會告訴巫。當然這樣也導致了,一旦有些東西被遺忘,就會從此永遠失傳。
夏炎說出的這些東西不在自己的認知範圍,要不是憑空捏造,就是……巫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看向夏炎的目光有些深邃。
夏炎沉吟兩秒,道:“圖騰告訴我的!”
巫差點爆出一句你特么逗我……可惜他不懂這種說法。
總之他就是認為夏炎更扯淡了,他身為部落的巫,如果圖騰要告知什麼,難道不是應該告訴他這個巫嗎,怎麼會去告訴你炎?
眼看夏炎仍然我行我素煞有其事,巫離開坐着的石桌,帶着“我就看你怎麼演下去”的心態跟在夏炎身後。在巫的身後,又跟着一群小屁孩。
夏炎將足夠多的野草攤開曝晒,又在附近找了一根弓形木棍。然後,他回到自己的木屋拿出來那柄十幾公分長的石刀,來到部落背後的幾棵大樹下。
這些大樹的枝幹生長着大量細長的須藤,密密麻麻垂下來。它們很堅韌,是部落用來絞制繩子的主要材料之一。
夏炎費力地爬上樹去割了幾條須藤,用它們編成一條拇指般粗細的繩子,然後綁在弓形木棍的兩端變成一張鬆弛的弓。
接下來他對巫說:“我還需要一些乾燥的木材,可以去您的石屋尋找嗎?”
部落里的石屋數量不多,只有巫和首領以及狩獵隊的人可以居住。夏炎雖然是前首領的兒子,但他沒有家人可以再為部落做貢獻,自己也孱弱,所以被遷去了破舊的木屋。
每每想到這個,夏炎就感嘆這原始社會也特么挺現實的。
巫的石屋就在廣場旁邊,他親自帶夏炎進去,任由夏炎拿走一塊乾燥的木頭和一截不知什麼石器的斷木柄。然而夏炎還扯走了幾把他鋪床的乾草,就讓他臉皮抽搐了。
就在夏炎繼續做準備的時候,整個部落留守的幾十號族人都陸續聞訊而來,圍在了這裏。
這些人以婦女和孩童為主,還有十餘個肢體完整能做些工作的老人,比如他們可以在淺澗邊挑選石頭打磨石器、砍伐樹枝修補木屋和圍欄之類,以及守夜。
他們也是從小聽着故事長大的,都知道用圖騰的力量可以生火以及火能驅散黑暗帶來溫暖的傳說,又聽說夏炎明明沒有覺醒圖騰之力卻自稱能生火,於是跑來圍觀。
夏炎無視這些人戲謔的眼神,他先用石刀在木頭上費力地挖出一個洞作為鑽火點,防止鑽木時木棍溜走,又加工一下那截木柄。然後他將從巫的石屋裏拿來的那些乾草反覆搓揉、撕細,直到它們成為絨狀。
弄完這些,已經是小半天過去,夏炎一開始攤開來曬的那些野草也已經幹了七、八成。
差不多了。
接下來他將草絨放在木頭上,又拿起木柄在“弓弦”上做了個扭8形的纏繞后塞入木頭上的小洞,然後左手用石刀的側面壓住木柄上端,右手像拉二胡一樣往複拉弓。
這時弓弦如皮帶一樣帶動木柄反覆轉動,木柄下端和小洞內部迅速摩擦升溫。夏炎漸漸加快速度,僅用了一分多鐘,就聞到了木材的焦味。
又幾個呼吸后,鑽火點變得焦黑,有白煙從草絨下冒出,最終小洞裏的草絨形成了炭火往外蔓延。
夏炎連忙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小心地吹着那點炭火,令它蔓延的範圍越來越大,最後猛地升起一縷火苗。
接下來一切都變得簡單,火苗引燃更多乾草,很快變成一小堆篝火,濃煙滾滾,火焰嗶剝作響。
夏炎愣愣地看着火堆,差點落淚。
他前世做戶外主播沒少鑽木取火,但從來沒有一次,心裏能像現在這樣感動。而火焰的溫度,令他感覺自己彷彿直到這時才真正的在這個世界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