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印象派的摩西—畢沙羅（二）

十九世紀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畢沙羅在繪畫藝術上已經日漸成熟。畢沙羅已經成為了堅定的印象派畫家，他到大自然中寫生，認真研究色彩在自然界中的光影變化，並把它們表現在自己的作品中。畢沙羅的作品構圖完整，畫面細膩而又沉穩，生動的筆觸，豐富的色彩，讓觀者感受到他作品中大自然的魅力，他相繼創作了《菜園和花樹·蓬特瓦茲的春天》、《蓬圖瓦茲的河岸》、《蓬圖瓦茲的大橋和水壩》和《靜靜流淌的瓦茲河》等描繪蓬圖瓦茲景色的作品。畫家用歡暢的筆觸勾勒出誘人的風景，他的作品畫面沉穩而又充滿勃勃生機，體現了畢沙羅的創作風格。

1885年，畢沙羅遇見了修拉。修拉是一位具有科學頭腦的天才畫家。當時科學家對光學的研究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已經能用光譜儀對光進行分離得出光譜，光譜清晰地展現可見光是由紅、橙、黃、綠、藍、靛、紫七種色彩構成的。修拉研究光學理論，他把這種科學研究成果用在繪畫上。修拉把分離出的原色用小圓點一個挨着一個地構建在他的繪畫作品上，當人們站到一定的距離觀看作品時，畫面中的小圓點就混合在一起，畫面呈現出統一而明亮的色調，光影效果明顯。這種技法被人們稱為“點彩派”。

畢沙羅結識修拉以後，開始借鑒修拉和西涅克科學的色彩理論，把點彩派的繪畫技巧用在自己的創作中，這個時期他創作了《農場中的孩子》、《農民採集乾草、厄哈格尼》、《戴綠頭巾的女子》、《拾穗者》、《農婦和鵝》和《厄哈格尼的農民住宅》等作品，這些作品雖然採用了修拉的色彩分離的理論，運用點彩派的技巧，但這些作品又與修拉的繪畫作品不同。

在創作這些作品的時候，畢沙羅將點彩派技法上融入了他自己的繪畫經驗中，他的繪畫技法不同於修拉嚴格地依照科學的理論用小圓點構建畫面，而是根據自己對大自然中光影變化的感受應用點彩派技法。

畢沙羅運用點彩派的技法並不是機械的模仿而是根據他作品中的人物、景色的變化把點彩派技法中的圓點進行了變形。這些變形的圓點有時長、有時短，有時圓點變成方的，有時候變成不規則形狀。這些異化的點，大小不等，方向不同。這些點也會隨着景物的方向變化而變化，隨着人物的動態和景物構成的變化而變化，它們變成了畢沙羅筆下大小不同的筆觸。畢沙羅在畫面上交替運用大筆觸和小筆觸，讓畫面上的色彩層層疊加，上下交錯，畫面色彩形成透疊，整個畫面色彩斑斕，色調明快而統一。

畢沙羅雖然應用點彩派的技法進行創作，但他的作品不會給觀者以簡單、僵硬的機械感，反而讓觀者感到畫面明媚的光影效果，自然而又生動地再現了人物和大自然的風景，畫面生動且靚麗。

經過一段時間點彩技法的應用畢沙羅開始對這種對稱、平衡、統一、遵循自然規律的、有秩序的科學的美產生了質疑，他覺得點彩派繪畫技巧顯得過於遵循科學規律，繪畫技法顯得機械，忽略了人的感受，他決定放棄這種繪畫方式。

1891年畢沙羅在給自己的兒子呂西安的信中寫到：“我急切地投入創作……我完全得放棄了之前的創作技法，回歸色調純凈的混合畫法，雖然這不能捕捉到稍縱即逝的感覺，但我感覺良好，並且我保證色調還是一如既往的精妙，甚至有一種更自由，更個性的感覺。”[1]畢沙羅又重回印象派的創作理念和表現技法，但點彩派的繪畫技巧和繪畫理念對畢沙羅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在他後期的作品中我們仍然能看到點彩派的技法在畢沙羅的作品中得到應用。

回歸印象派的繪畫理念，讓畢沙羅的藝術創作展開了新的一頁。他在繪畫藝術的表現技法上更加成熟，色彩更加明快，柔和、畫面自由流暢，生機勃勃。晚年的畢沙羅開始創作以城市題材為主的作品《蒙馬特大街的晨霧》、《星期天下午的蒙馬特大街》、《蒙馬特大街的夜晚》、《巴黎蒙馬特林蔭大道》《魯昂博伊爾迪厄橋》《魯昂老廣場市場和雜貨街》和《火車，巴特福德停車場》等作品。

畢沙羅晚年畫了一系列表現巴黎蒙馬特大街的作品，這些表現蒙馬特大街場景的繪畫作品都採用了俯視的視角進行寫生，畫家用寬廣的視角審視蒙馬特大街，他力圖表現蒙馬特大街的喧囂與繁榮，他敏銳的觀察力捕捉到了蒙馬特大街的早晨、夜晚、落日和午後的場景，喧囂的街道，鱗次櫛比的高樓、忙碌的人們匆忙走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馬，寬闊的街道，街邊林立的高樓下面的各種商店，城市到處是繁華、欣欣向榮的場面。畢沙羅的這些作品表現了工業革命給十九世紀的法國帶來的城市變化，人們的生活也隨着工業革命也在發生着變化。

畢沙羅的這些作品都採用全景式構圖，構圖完整、大氣、有很好的空間感，畫面沉穩，色彩豐富，色調統一。畢沙羅在寫生時沒有仔細地刻畫蒙馬特大街上的行人，車馬和街邊的高樓大廈。畫家只是用線條簡單地勾勒了人物的形象，並用細小的色塊進行堆砌表現人物、馬車的動態，街邊的高樓也只是用線條簡單的勾勒了建築物的外形，再用色塊和線條輔助表現建築的細節，但整個畫面卻表現得非常完整，很好地展現了蒙馬特大街的全貌，體現了蒙馬特大街的繁忙、喧囂和繁華的景象。

畢沙羅強調錶現作品的整體風格，嚴謹的透視，疏密有度的線條，畫面有張有弛，沒有陷入局部的細節刻畫，也沒有對街道的場景進行繁瑣地描繪，他的作品中沒有多餘的細節，與此同時他把握了畫面的整體佈局，統一的色調，柔和的色彩，他抓住了蒙馬特大街不同瞬間的光影變化，用畫筆非常好地表現出了光影效果，畫中的蒙馬特大街在不同時間段展現出不同得魅力。

畢沙羅的這些作品表現出城市生活與鄉村生活的不同，市民沒有農民繁重的體力勞動和田間勞作，農民的鄉村生活悠閑、生活節奏緩慢而城市的生活隨着工業化的進程人們都腳步匆匆生活節奏加快，城市中同樣沒有鄉村裡樸實的農民、村婦和兒童，有的只是匆匆而過的人們。畢沙羅描繪巴黎蒙馬特大街的作品在創作理念和表現手法上不同於他以往描繪蓬圖瓦茲鄉村生活的作品。

在藝術道路上，畢沙羅一直都在不停地探索和追求。他特別擅於學習他人的繪畫經驗和借鑒他人的藝術表達方式，他研究柯羅、杜比尼和庫爾貝的作品，學習他們的繪畫技巧，在英國他學習、研究透納和康斯坦布爾的風景畫，後來他學習莫奈、塞尚和修拉等人的藝術表現形式和繪畫技巧，他把這些學到的經驗和繪畫技巧融入到自己的繪畫經驗中進行藝術創作。

畢沙羅吸收了米勒、莫奈、塞尚和修拉等人的技法，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創作風格。畢沙羅的作品獨樹一幟，畫風樸實、畫面純凈、柔和、充滿勃勃生機，繪畫技巧嫻熟、自由、流暢。法國著名的藝術評論家和作家埃米爾·左拉給與畢沙羅很高的評價，他認為畢沙羅是當時少數幾個真正的畫家之一，並對他高超的繪畫技巧給與了高度的讚揚。

畢沙羅堅持在大自然中寫生，堅定地遵循印象派的藝術形式和技法，他的作品沒有矯揉造作的技法和華麗的色彩。畢沙羅的繪畫作品偏重於光與色的表現，兼有素描關係的展現。

畢沙羅觀察光線在自然界中的變化，抓住大自然的每一個瞬間，他很好地表現大自然的光影效果將物體籠罩在光影的氣氛中，利用豐富的色彩和細膩的筆觸表現出大自然生機勃勃的景色，展現大自然的魅力。每個階段他都用自己的畫筆再現他看到的景物，他一直堅持着自己的藝術理念。

畢沙羅是印象派的中流砥柱，他一生創作了大量的作品，他的作品以風景寫生為主。畢沙羅的作品描繪了從鄉村到城市的景色包括鄉村風景和巴黎街道的風景。人們把他比作印象派的“米勒”。

畢沙羅一直都支持和引領印象派這個鬆散的藝術團體，他是這個大家庭的家長，因此人們尊稱他為印象派的“摩西”。畢沙羅一直致力於把印象派的繪畫展現給世人，贏得世人的尊重和賞識，令畢沙羅欣慰的是在他有生之年，他看到了印象派畫家們取得的藝術成就和人們的對印象派繪畫的認可。

[1]《畢沙羅》【英】克里斯托弗·勞埃德【英】阿曼達·侖肖著，韓文譯，湖南美術出版社後浪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