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時青蔥
小館外,依舊是那輛黑色的Urus,如魅影般滑進餐廳門口的停車位,侍者也不顧沒披外套,推門而出一路小跑把為貴賓專屬的紅色隔離帶圍在車的兩側。剛才目光還駐足在蘇明志身上的經理已然恭卑的俯身等待在餐廳玄關內。
餐廳內的眾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門外的豪車,蘇明志的奔馳E瞬間顯得有些平平無奇,人們大都喜歡把看到的又恰好認識的風雅當成自己博學的談資。蘇明志也試探性地開口:“新款Mansory原廠的Urus,我在美國都很少見到,不會是哥幾個哪個這麼低調吧?”眾人也都疑惑地抬起頭望向彼此,當然這不包括衛俊凇在內,抬頭掃了兩眼后他就繼續攻克眼前的甜點了。“哈哈哈我就說嘛,咱班裏我當班長三年也沒聽過哪個同學這麼有能量啊,奮鬥才是我們班級的主旋律嘛!”孫立良也笑着打着圓場。這只是這場聚會的一個小波瀾,不過持續聚焦在門外的目光看得出有些人的心裏不是那麼平靜……
車內,空調的烘托中這幾立方米的空間溫暖如春,餐廳里餐桌上的的每一句話都清晰地在音響里複述,唐風輕輕地拍着大腿不知在哼着什麼,突然扭頭看向副駕與後排的兩人:“守靈者和潛在靈者在集團內部禁止發生感情糾葛,你們知道吧。”目光先盯向副駕的陳程,連衛俊凇都不知道動向的陳程竟然出現在唐風的車中。一陣惡寒的抽搐伴着陳程顫顫巍巍的聲音:“唐…唐總,您知道我的啊…我是直男啊,我和俊凇…單純的鐵子呀。”唐風抽了一下陳程的小辮子:“就你會說話,我上哪知道你是不是直男。”顯然詼諧的氣氛讓車後面的明珠也扭頭輕笑,正是衛俊凇朝思暮想的白凝,銀色的波浪捲髮讓人生出不容褻瀆的觀感,肌膚勝雪瑩潤着象牙般的光澤,挺立的瓊鼻攜着若隱若現的酒窩,絕色芳靨暈紅如火,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似在保護着那雙靈動,溫柔的剪水秋瞳,可卻又予人遙不可及的距離感,修長的玉頸下簡單的白色毛衣和舊色牛仔褲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比例。
白凝的美讓見識過無數鶯歌燕燕的唐風也不由得一陣恍惚,意識到唐風在用剛才的問題問自己,白凝透過單向玻璃望向在餐廳里炫雪糕的衛俊凇,後者又在用他熟悉的雪糕泡雪碧吃法,顯然這另類的搭配引起周圍人陣陣側目。好像泛起了專屬於他們的一些回憶,白凝臉周有些發熱,眸里又夾雜着些許無奈,百靈鳥一樣悅耳的聲音像樂章一樣奏響:“我並非集團成員,我只聽從戴斯蒙德先生的命令。”她停了停,“還有我自己的心。”
唐風頓了許久,餐廳里的實時轉播還在繼續,終是回身道:“你們這屆小孩已經都這麼複雜了嗎?有點兒看不懂了。”也不知道是在說著餐廳里的人們還是車裏的二人。
唐風從座椅中間的儲物箱中抽出一支阿圖羅·富恩特,儲物箱早已被他改造成常年20度的溫度和百分之70的濕度,目的就是為了能在癮來時隨時隨地吸上一口,熟練地把雪茄帽剪掉,又傾斜在火焰的包裹中讓雪茄逐漸明亮,輕吹一下,再一吸,唇齒留香。
背在腦後的長發和俊朗的外表,配合著這滄桑的煙圈,很難把他和當年連砍廢三把唐刀的S級俄頃極速擁有者,令靈類不敢靠近的殺神掛鈎。
煙霧繚繞中時間又彷彿回到了那間名為德菲什的酒店酒廊,空氣里充斥着海風的溫度和潮濕,唐風耳機里漢娜的聲音哪怕現在依舊縈繞在腦中,
“目標人物衛俊凇,目前為22歲,大學畢業后在家讀書,守靈者已知有兩位,均為秘密任務未被記錄在案,完成任務時需提前與二位成員溝通,其中一位是集團在職人員陳程,評價等級B級靈者。一位為集團編外人員,戴斯蒙德先生的養孫女白凝,評價等級A級靈者。衛俊凇尚未覺醒靈能,成長經歷中也從未發生過靈類接觸事件,請用合適的方式將靈門世界觀呈現給衛俊凇,並儘快將其招聘入靈門戰略人才總部實施人才培養計劃,任務難度D級,任務級別止靈神級。”
唐風逐漸把目光收攏,再度轉向餐廳里嘴沒停下的衛俊凇,心裏疑惑着,“止靈神級,止靈類級,止靈者級,止靈級,集團一共就四個任務級別,一般到止靈神級難度都要飆升至S+,上一次止靈神級事件都要追溯到1908年的通古斯大爆炸了,可這次D級難度我都覺得戴斯蒙德先生有些高估……”
餐廳內衛俊凇的嘴一直沒停,他身旁的苗雯雯話癆也一直未停,這個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臉上的稚嫩還未褪去,身上的羽絨服還是高中期間的那一件,但是在衛俊凇眼裏,清秀的苗雯雯可比趙菲菲可愛的多。在高中時,他和陳程還有白凝都把她看作自己的小妹,單親家庭的她在學校對面和她媽媽經營着一家麵館,地方不大,環境也和這些私廚館有着天壤之別,但纏綿的口味至今都是衛俊凇高中時期難以替代的記憶。每逢午休和晚餐雯雯就幫着她媽媽一起照顧着小店,自然,衛俊凇三人也是超級回頭客。交談中聽出今年苗雯雯是穩穩地上岸了,聽她說國考問題也不大,兩手準備都有把握,衛俊凇打心裏為她開心,她的歡快輕鬆也給衛俊凇掃了掃陰霾。
不忘給苗雯雯碗裏加一塊慕斯,苗雯雯嘴裏還塞着沒咽下去的千層,含糊着:“凇哥,你看沒看前幾天出的《死亡擱淺2》的預告,期待拉滿了好吧,小島秀夫永遠的神……這千層還挺好吃。”溫柔地看了看雯雯:“看了,我也很期待,等出了我們一起送快遞。”
衛俊凇思緒飄飛,“是啊,好的藝術作品一直都是自己躲避現實風浪的港灣,電影書籍也好,遊戲也罷,他們在視聽和心靈交匯的瞬間裏讓人卧聽風瀾,心中也飽含着創作者傳遞的真摯感情,在本來平淡似水的日子裏收穫着一段段的冒險和成就,見證着一次次的深愛與遺憾。”
又低頭看了看空蕩蕩的短訊和信息提示,就在這頓令人不那麼愉快的聚餐上,衛俊凇都看了不下5次手機提示,這不免讓他有些無語,“怎麼連一個謝謝您的投遞都沒有,哪怕你們不要我也不能一句話不回吧,還是所有公司都不回,就一個靈門戰略人才公司的漢娜告訴我歡迎我的加入,可我既沒投這個公司,這個漢娜也沒留給我任何的聯繫方式啊,怎麼看怎麼都像詐騙一樣。”
“凇哥!”聽到了雯雯小聲的呼喚,又看到她小手指了指桌子對面,感受到周圍的寧靜,衛俊凇終於意識到大家的目光已經彙集在他的身上。蘇明志有些尷尬的咳了咳:“俊凇,你和陳程還有白凝三人不一直都形影不離嗎,怎麼今天只看見你了?”孫立良有些戲謔道:“白大美女從來對其他人都不假辭色,也就和你走的近了一點兒,怎麼,難道白大美女和陳大少爺榮升高就后把你這個小跟班給忘了嗎?”眾人皆把目光分散,沒人敢承這個話茬,一時間餐廳里落針可聞。
“其實白姐姐和陳大哥……”聽到雯雯怯懦的細語,衛俊凇忙拍了拍苗雯雯的胳膊,示意她沒事。衛俊凇不怕這些人怎麼說自己原地踏步或者一事無成,結果導向來看這也是既定事實,他更不想去爭辯,可變相的貶低陳程,尤其是心中白月光般的少女讓衛俊凇難抑戾氣。
“高二打你的那一巴掌現在還疼嗎,孫班長?”眾人皆是一愣,因為這句話是用英文說出來的,在坐的眾人都把英語當作第二母語,基本交流絕對不是問題。因而絕大多數都瞬間理解了衛俊凇的意思,不懂的也在竊竊私語,可惜孫立良恰好就是不懂的那一批,首當其衝的他又沒辦法問身邊的人衛俊凇在說什麼。不過衛俊凇地道的發音還是讓留學圈子深感震撼,口語的連貫和發音的飽滿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
臉色逐漸漲紅,孫立良斥聲道:“會…會說幾個英語很了不起嗎,在華夏你講這些有什麼可顯擺的?”衛俊凇平靜地用中文說:“沒有啊,我聽孫大班長剛才和大家攀談中說你每天都和幾個英國朋友一起工作交流,這不一時求知心切想讓班長指點一二嘛。”大家看向孫立良的目光開始帶了些許變化,沒等他繼續發作,衛俊凇又說:“我再問你一遍,高二打你的那巴掌還疼嗎?”
在衛俊凇問第一句的時候唐風就杵了陳程一下,他看着後視鏡里白凝嘴角上揚的甚是好看:“什麼典故,陳程你講講。”陳程臉有點兒紅:“現在想想當時太幼稚了,不過當眾再提這個事兒以孫立良的度量肯定破防。當時是高二下學期的一節課間,孫立良把白凝的最後一片衛生巾趁她不在從她的書桌堂里順出來,和班裏幾個問題學生在前排放聲大笑,其他人要麼偷偷地看戲,要麼心裏暗爽,平常那些說喜歡白凝的男生甚至一聲不出,白凝本來就不太擅長交際,她要是出手估計您今天也聽不到孫立良的聲音了……只有小凇慢慢走到孫立良面前,眸中凶光閃爍,在走到他的面前時後者已經聲音奇小了,小凇指着他的鼻子,眾目睽睽地抽了孫立良一巴掌,孫立良直接就懵在那裏了,估計小凇嗜人的眼神孫立良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你呢,你這個守靈人幹嘛去了?”唐風有些詫異地問。又緩緩吐出一口煙圈。陳程有些不好意思:“當時我拎着凳子就在門口看着那幾個人,孫立良本來還想嚷嚷幾句,看到我以後直接就回座位坐着了……”
猛吸一口見底的雪茄,自然掉落的雪茄灰在陳程還未看清時已經被唐風彈出窗外,如此力度竟是沒有一絲煙灰散落,就這麼整齊的飛了出去。唐風沉聲:“誰人不想回到那時青蔥啊,你們有我當年的一絲霸氣了。”陳程撇了撇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