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返程
洛維斯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暫時不去管這袋奇奇怪怪的鹽。
“只要離開了這裏，那一切都好說......”這樣想着的洛維斯，趕忙從床上起身，吩咐大副讓其他人做好出海的準備。
很快，在洛維斯吃完了早飯去船長室的時候，就碰上了前來彙報準備工作結束的鍋爐工。
既然已經準備結束，那沒什麼好多講的。嗓子眼到現在還在幻痛的洛維斯立馬下令啟航，返程。
蒸汽引擎啟動時的轟鳴把整艘瓦倫丁級都震得像是發了癲病一樣，但很快新式的船身就適應了引擎的強勁動力，並把這種震動壓制到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隨着一條白色的浪花在船身後面鋪開，螺旋槳也開始了工作。
洛維斯站在甲板後方，目視着小船離何方越來越遠......
等到最後一點冰山的尖角也消失在視野中，洛維斯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們安全了，暫時的......”他口中默默地念道，然後轉身離開甲板，回到了船長室。
......
雖然在地海中航行讓人提心弔膽，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十分枯燥乏味的。
地形與領航員在一路過來時繪製的海圖沒有多大的變動，所以不像來何方時需要耗費13天的時間，根據船員們的預計，最多只要5天就能返回淪敦。
等到航行進入了正規，洛維斯也放心地交給了大副掌舵，自己回去休息一會兒。
由於之前鹽神帶來的心理陰影還沒有完全擺脫，洛維斯躺在床上也沒什麼睡覺的慾望。但人畢竟是不能一直不睡覺的，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躺了好久，洛維斯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畢竟上一次在醫生那裏睡覺做了個好夢的情況還是太少了，洛維斯自從來到了這個詭異的世界之後幾乎每天都在和噩夢做鬥爭，也不知道是不是假面騎士鑰匙帶來的後果。
而一旦經歷得多了，噩夢大概也就如此了。
......
“咚——！”
彷彿一聲悠長的嘆息，古鐘的報時聲從遙遠的淪敦傳來，極具穿透力的鐘聲甚至讓洛維斯他們也能在船上隱隱約約地聽到。
返程已經過了3天了，一切都很順利。
燃料不僅沒有短缺，甚至還有不少剩餘，至於補給則完全足夠支撐他們回到淪敦甚至再兜點遠路。
洛維斯和船員們這幾天雖然又開始有被地海帶來的恐懼情緒所支配的現象，但相比之前13天漫無目的的航行帶來的恐怖，這三天平靜地航行反而讓他們的精神狀態回復了不少。
領航員每隔半天就回去檢查航向是否正確——據他所說，在靈能的視野中，聖保羅大教堂幾乎比“女王之光”燈塔還要明亮。
今天也算是到了下午了，剛剛喝過下午茶的船員們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領航員赫利金當然也去自己的小教堂準備再一次地校準航向，而洛維斯則去接大副的班，自己掌舵讓大副休息一會兒。
大副和洛維斯一起走進船長室，囑咐了一下洛維斯自己目前正在朝哪個燈標航行之後就回船艙了，而洛維斯大致確認了一下航向的確是朝着那個燈標沒有問題之後也就沒去動那個碩大無比的舵。
不得不說安靜的地海十分地具有催眠效果，蒸汽艇發出有規律性的轟鳴聲伴隨着遠處傳來的空靈水聲雖然不至於讓洛維斯想要睡覺，但也足夠放鬆他的心神......
——直到一連串急切地敲門聲打破了寧靜。
“洛維斯公民，我們...我們完全偏離了航向！”
“什麼？！”大驚失色的洛維斯沒來得及管自己定下的古怪稱呼所帶來的尷尬，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了大門。
門外站着滿頭大汗，驚慌失措的領航員。
“船長，我們離原本定下的航線起碼偏離了90度！”赫利金斬釘截鐵地說道，“這裏一定是有什麼差錯了！”
“不可能啊，上一次校準航線時拜尼爾還核對過燈標的角度，現在我也沒有改過航向啊......”
洛維斯極快地搜刮著大腦，想找出是哪裏出錯了，但是在他的記憶中根本沒有更改航向的可能性，甚至連一個小小的漏洞都沒有。
他好像被污衊考試抄襲的小學生一樣急切地拉着領航員站到船長室前端巨大的觀察窗前，說道：“那個燈標，沒錯啊，就是那個燈標！”
燈標依舊在船的前方，藍綠色的幽光彷彿印證着洛維斯的話一般波瀾不驚。
“連位置都沒...錯......”
說到這裏，船長突然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裏。
那個燈標，在航行了整整半天之後，依舊停留在他們前方，甚至距離完全都沒有變近！
層層密密麻麻地冷汗從額頭上滴下，洛維斯明白，中計了。
“赫利金！”他轉身死死地抓住領航員的衣領，“快，去通知鍋爐工提升航速！不要管什麼燃料消耗，我只要速度，速度，還是速度！”
赫利金連忙不停地點頭，在洛維斯一放下自己之後就彷彿百米衝刺一般地衝進動力室——顯然他也知道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而洛維斯則連大衣都來不及披上去，三步並作兩步快步拉下周圍掛着的一條通話管道，對着炮手大聲下令道：“尤爾根，快！瞄準前面那個燈標，那是一隻海獸！！”
炮手在收到命令的時候就飛速地行動了起來，輕便的6磅炮唯一的優點也在這時得以體現——小巧的炮彈和簡單的裝填機制讓這門單發炮的射速幾乎達到了單兵迫擊炮的水準。
“轟——！”
57毫米火炮發出了憤怒地咆哮，一枚穿甲彈帶着耀眼的尾跡砸向那個燈標。-
洛維斯動用自己渡鴉之眼死死地頂着炮彈的落點——第一發沒有瞄準的炮彈果不其然地砸偏了，沒有落在那燈標上。
然而隨着一陣絕不是什麼普通的動物發出的尖嘯，一陣陣的鮮血還是從炮彈的落點處溢出，散發出濃烈腥味的血液飄散在無光之海深藍色的海面上。
“命中一發，第二發穿甲彈裝填中！”黃銅製成的管道中傳來炮手激動的報告聲，他手頭正在裝填的穿甲彈已經到了最後合攏炮閘的步驟。
“轟——！”
第二發穿甲彈隨即發射，這一次精準地命中了那詭異的燈標。海獸再一次發出慘痛地哀嚎，像是被激怒了一般。
連續兩發命中，洛維斯卻開心不起來，之前的一發炮彈明顯打偏了卻依舊命中，這隻能證明對方的體型極為龐大，很可能不是自己這一艘小蒸汽艇能夠對付的。
就在這時腳底下的船身突然發出了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怪響——想來是收到了指令的鍋爐工把過量的燃料填充進了瓦倫丁級那最低級的引擎。
洛維斯連忙握住那巨大的舵盤，趁着蒸汽艇動力暴漲的時候，瘋狂地把它向左邊旋轉，期望着能夠甩掉這個不知底細的海獸。
——然而當他從觀察窗中探望時，卻驚恐地發現海面下一個比自己整條船還大的陰影拖着兩道污黑的血跡完全不符合物理規律的極快速地向他游來。
洛維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他這輩子能發出的最大的聲音扯開嗓子喊道：
“海獸衝撞——全員抗撞擊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