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幌子

第十八章:幌子

被憤怒充斥大腦的我沖向那名殺死費里諾德的女子。

女子未用任何魔法,徒手接下我的拳頭。

“啪——!”

她踢中了我的膝蓋,劇痛使我不得不與她拉開距離。

擋住我的第一輪攻勢后,女子展開反擊。

她的動作十分敏捷,如同惱人的蜜蜂,一番纏鬥下,我竟沒法傷她分毫,自己臉上的淤青卻越來越多。

“不要莽撞!朝右躲!”

好在疼痛使我逐漸恢復理智,我總算聽見了蓋爾的指令。

【格擋成功的幾率為18%】

【側身躲避成功的幾率為87%】

我配合神性之目,慢慢改變了一味挨打的境況。

但我僅有右臂能用,且體力早已不支,故仍處於極其被動的局面。

看着依舊鬥志昂揚的女子,我深知持久戰是不現實的。

必須賭一把了。

“朝後躲!”

我無視了蓋爾的提醒,逕自以胸口攔下女子的肘擊,接着順勢撲倒了女子。

她的臉近在眉睫。

原來她也會流露出懼色啊。

不帶一絲猶豫地,我用腦袋猛地砸向她的額頭。

“嘶——”

我聽見一聲細微的呻吟。

繼而我被她踢飛。

隨即重重地摔在地上。

引入眼帘的,是同樣躺着的費里諾德。

他早已沒了呼吸,眉心處的漆黑圓圈異常醒目。

......

我聽到了敲門聲。

門外站着的是那名殺害費里諾德的兇手。

“怎麼現在才開門?我以為你逃跑了。”

“做了個挺長的夢,剛醒不久。”

我下意識地作出了回答。

“夢?夢見什麼了?”

“......”

猶豫了三四秒后,我指了指她的額頭。

“......你喝酒了?”

“柜子裏有兩瓶......我以為是你買的。”

“我不會替你付款的。”

“那我只好賒賬了。”

女子走了進來,我關上門,打了個哈欠。

十分普通的交流,彷彿她只是我的一位許久不見的老熟人。

這令我不禁懷疑今後即便她殺了雪,我是否仍舊能夠和她若無其事地閑談。

若真到了那一地步,我又該如何應對呢?

多麼諷刺啊。

“待會跟我去一趟西城門,在那之前......”

女子皺起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

“你最好先去洗個澡,一身的酒氣......”

“你不也一樣......一身的煙味。”

就連現在,她的嘴裏都銜着一支煙。

“因為我沒吃早餐。”

年紀輕輕居然煙癮這麼大。

“你熬夜了?”

“一整晚沒睡。”

她呼了口氣,眼中的倦怠比昨晚更濃了。

“得及時處理你的魔族朋友的屍體,若他體內的魔性定偶糾纏上尚未成為定偶宿主的路人可就糟了。”

“你做了什麼?”

“我認為你還是不要多問為好,否則會破壞你我今日的心情。”

“......”

“另外,你的【魔人定偶】的能力僅僅是增強身體機能?”

“嗯,怎麼了?”

“名字挺古怪,所以有些好奇。”

魔人定偶。

好久沒聽到有人這樣稱呼蓋爾了。

我撓了撓頭髮,又拍了拍後腦勺,試圖擺脫一次次襲來的困意。

“反正構成不了任何威脅就是了,就算是【看門犬長官】也看不出任何異常。”

在帝都麥特提的西北門,有一位遠近聞名的特殊守門人,他是魔性定偶——【魔眼定偶】的宿主,具備辨別他人的定偶性質的能力。

他雖是魔族,但因其定偶有助於鞏固帝都的城防,故他並未被驅逐,而是加入了守衛軍。

“看門犬長官”是他的綽號。

我為何會突然想起他呢?

真奇怪。

“......你昨夜是不是也出門了?”

“我一直待在房間裏。”

“少騙人了,到底去了什麼地方?老實交代。”

儘管不清楚她為何一下子就看穿了我,但我姑且沒做什麼值得繼續隱瞞的事,於是便坦白道:

“只是在附近逛了逛。”

“散步?你不怕碰上警務局的人嗎?”

“沒人認得出現在的我。”

我滿不在乎地回答。

“畢竟費里諾德已經死了。”

......

正午,我和那位特別監察員走在前往西城門的路上。

街邊仍能看見成堆的雪,不得不承認,今年升溫的速度比以往慢了許多,彷彿春天還是遙不可及。

“蠢貨!阿本,你就是個無藥可救的蠢貨!志趣相投不過是慾望的幌子!”

右前方,一個瘦高的醉漢正在訓斥名為“阿本”的同樣瘦高的傢伙。

“主動找上你的是她,她憑什麼那麼做?還不是因為她有所需求?她事後再去搭訕別人也沒什麼不合邏輯的,你在她眼裏早就失去價值了,不是嗎?她就是這麼善變!忘掉吧,這是為了你好!唔......唔哇......!”

醉漢抱住一旁的垃圾桶,開始嘔吐起來。

觀看了這樣一出貌似跟情感糾紛有關的鬧劇后,我加快了步伐。

而醉漢提到的“幌子”,則隱隱給了我一些啟發。

我忽地有點明白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了。

一切看上去難以理喻的事情,其實皆是我下意識給自己留存的用來辯解的借口。

可是,毫無疑問,並非僅有我這麼做。

換句話說,每個人都習慣於替自己的行為尋找理由,接着利用大量的理由去證明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

但世界上不存在不會犯錯的人,因此,所謂的“理由”,不過是安慰自己、欺騙自己的“幌子”。

只可惜,對包括我在內的大多數人而言,“幌子”幾乎是必需的,否則我們將變得畏手畏腳。

想到這點的我莫名有些悲傷。

唉,幸好,至少我還有神性之目。

......

我以為我們來西城門的目的是調查附近的情況。

可望着女子徑直走向軍營且漸行漸遠的背影,我才知道自己猜錯了。

女子回過頭,似乎有點不耐煩地朝愣在原地的我招了招手。

我只好跟上她。

......

緊張的氣氛不斷從軍營內散發出來,但負責看守的士兵卻像是沒看到我們一般,在女子的帶領下,我就這樣暢通無阻地邁入了軍營。

不僅如此,連巡邏的軍人也默契地“無視”了我們。

我盯着默不作聲的女子。

太不對勁了,難道她使用了定偶能力?

不過這一想法很快便又被證實是錯誤的。

——就在前方,一位看似是軍官的人正走向我們。

“等我一會兒。”

“嗯。”

我順從地停下腳步,站在不遠處觀察着女子與軍官的交流。

儘管聽不清軍官到底說了什麼,但他眼裏時不時流露出的一絲緊張告訴我:他所講的大概是他難以獨自解決的事情。

反倒是女子全程一臉平靜,儼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約五六分鐘后,女子帶着一個包裹回到我身邊。

“這是你的魔族朋友的遺物,你確認一下。”

我接過包裹,將它打開。

費里諾德的衣服、一塊生鏽的勳章、三支鋼筆、幾張欠條......

這些就是費里諾德留給我的東西么。

“有沒有落下什麼?”

我搖了搖頭。

“那我們走吧。”

“好。”

......

我們到了旅館。

“今晚跟我去一趟警務局。”

“......?”

“我事先和他們打過招呼了,他們不會逮捕你的。”

“......你的權力可真大啊。”

女子那自信的語氣使我再次對她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難道布魯克也得對特別監察員唯命是從嗎......

“這是陛下的權力,我只是在替陛下分憂。”

古怪的發言。

罷了罷了,要是她真的想制裁我,早就該動手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麼,關於‘白牢’,你打算怎麼處理?”

“黑幫啊......暫時不用在意。”

“為什麼?他們可是說過要做旅行者聯軍的內應哦。”

講出這種話的我心裏毫無內疚的情感,畢竟“白牢”本就讓我吃了不少苦頭,我跟他們也僅僅是合作的關係。

“眼下聯軍不具備入侵符爾沃斯的能力,並且符爾沃斯的領主已經與聯軍進行了私下的談判。”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維托親口所言——他是領主的親信。”

“親信?他的話......真的沒問題嗎?”

“他不敢撒謊。”

女子的語氣中夾雜着厭煩。

“他首先應當服務於帝國,其次才能考慮符爾沃斯的領主的利益。”

“......若真是這樣,‘白牢’的努力又白費了。”

“不,沒有白費。倒不如說,他們差一點就成功了。”

“為什麼?暴亂明明被扼殺了。”

“想必你們的領主早已注意到了黑幫們的異常,否則,他一定會先發制人,配合其他城鎮的軍隊,於符爾沃斯境外殲滅聯軍。聯軍的領導者太愚蠢了,符爾沃斯的防禦系統比薩莫比爾強大得多。”

女子哼了一聲,補充道:

“可惜,黑幫們的活躍令你們的領主犯了過度謹慎的老毛病,故他退而求其次地選擇用談判來應付聯軍,這恰好遂了黑幫們的願。”

“唔......”

的確,“白牢”的目的本就不是發動暴亂,而是為聯軍爭取談判的機會。

“所幸,雖然我不清楚談判的具體內容,但其結果並不會破壞符爾沃斯的安寧,畢竟主動權姑且掌握在你們的領主手中,而他理應不是個懦弱的人。”

所以“白牢”還是失敗了么。

“你還真了解領主啊。”

“因為我認識他很久了!”

她瞪了我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到別處。

我聽見了她的嘆息。

“唉......為什麼偏偏是我來做這種事,沒勁......”

然後總算說出了一句稍微有點符合她的年齡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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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掛多了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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