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出口
“你成為冒險者，是為了找到這些夢境的含義並擺脫它們？就算你說相似的夢無數次出現，但這種事情，你去找魔法師用精神類的魔法治療就能解決吧。”聽完了阿萊爾關於那些夢的敘述，修女對此不以為然。至於內容，阿萊爾只是提及了少許，比如被遮蓋的星空和一望無際的大片白色。
“父親帶我曾去找過牧師和魔法師，請求他們使用能平定精神狀態的魔法，但收效甚微，這些夢依然不斷地出現。我睡覺的時候，往往最終都是以被這種怪夢驚醒而結束。”
“那是挺可憐的。”艾格尼斯看着阿萊爾，帶有一絲憐憫。熒光石照出她的側臉，彷彿一個普通的修女，如果不看她手裏的那把砍刀。
“前面好像比這邊更開闊。”阿萊爾把蟲子從自己的灰發上拍落，順手將熒光石往頭上探去，被照亮的石壁顯出更多開鑿痕迹。
兩人穿過這個寬度驟增的石洞，而眼前的景象證明，曾經的確有人在這裏活動過。
洞穴頂部嵌着一塊顏色昏暗的熒光石，比阿萊爾手中的要大好幾倍，濃重的灰塵味道飄散在各處。擺在洞口的金屬桌子蒙滿灰塵，因為侵蝕生鏽而斷了只桌腿，歪斜地靠着一旁的石頭。地面到處是破碎的魔法晶石，順着這些碎片望去，不遠處有一個殘破的機器，結着厚重的蟲網，關鍵部分看起來已被拆走，只剩下些無關緊要的零件。
“像是某個實驗場所。我回去得報告這裏的事。”修女沿着洞口繞了一圈，撿起一塊魔法晶石碎片，“這類型的魔法晶石在五十年前就停產了，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也會報告關於我的部分？畢竟我可是新教在找的逃犯。”阿萊爾邊用匕首切開一塊狹長的晶石碎片，一邊說道。他對這些魔法方面的東西所知甚少，但他發現從感染瘟疫的動物屍體上得到的黑色晶體此時在震動着，越貼近這些碎片，程度越劇烈。
“跟神父說我中途掉到了這下面來，追丟了你。”艾格尼斯打量着那台機器的殘骸，喃喃道，“雖然根據情報，廢棄牧場下有東西，但沒想到是這樣的地方。陰影生物……也許……”
“這邊是個升降台，明明平台都爛成這樣了，邊上的梯架居然這麼完好？”阿萊爾收起碎片，踢開堆着的腐爛木箱子，看到了一個整齊的矩形結構。頂部有些光亮透下來，“看這個位置，能通往地面，但出口附近的情況不好說。”
“走了有幾小時吧，倒比預想的快很多，本以為要花好幾天。”艾格尼斯將砍刀摺疊起來放回身上，露出綁着固定帶的肉色大腿，但又迅速被修女服擋住。
“不過下面還有路。”阿萊爾順着梯架往下看到了一個緊閉着的厚重石門，意識中書頁的強烈指引似乎在這裏減弱了不少。雖然心中很想看看後面有什麼，但他決定做些準備再來，有必要補足基本的魔法物品和物資以防不測。
他伸手搭在梯架上，而旁邊的修女也邁出一步，踏在梯架末端。
“我先上去。”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轉頭盯着對方。
“我是新教調查團的成員，上去遇到情況容易溝通。”
“你上去后，萬一破壞出口，把我關在這裏呢？還是等人手到齊了抓我回聖所？”
“這話我說才對，你本來想殺我吧？上去然後封住出口，把和新教的仇報在我頭上。不是沒可能。”
兩人一時僵持在梯架旁，修女先開口打破沉默。
“把各自的武器交給對方，防止上去后出現變故，怎麼樣？你那把是什麼貨色我不清楚，但我的刀可是珍品，你拿着它只可能引來新教的大批人馬。”修女將固定好的砍刀再次取下，遞給阿萊爾，同時伸手示意要拿走他的匕首。
短暫猶豫后，阿萊爾點了點頭。他從意念內的書里得到能力，消解魔法產生塵這種東西被撒多斯刃吸收並作用，恐怕能做到類似事情的只有其他帶着特殊能力的神眷者，而尋常的魔法師或戰士估計只能將其當作一把普通匕首。
“那我先上去了。”艾格尼斯攀上梯架，試了試牢固程度，便往上移動。這個梯子的材料似乎是某種鍊金術的產物，不同於那張鏽蝕的桌子，梯架依然相對穩固，承受重量后也紋絲不動。
細看艾格尼斯的砍刀，阿萊爾才發現這是如此特殊的武器。刀的厚度只相當於幾張紙疊一起，而在看似潔白的表面，刻有複雜的魔法迴路，中間的機械結構除了能讓整把刀摺疊起來收納，還能以不同的角度固定。阿萊爾相信，這個修女和自己一戰時，並沒有用出這把武器的完全水平。
數十秒后，上面傳來修女的聲音，“到地面了！”
得到動靜后，阿萊爾再看了一眼地下的那扇石門，便也爬上梯架。
梯架通向的出口位於一個狹小的倉庫中，依然在廢棄牧場的範圍內。倉庫已經荒廢很久，一些動物的殘骸與變質的糧草堆在角落。
換回各自的武器，兩人重新拉開了距離。
“不再試試抓我回去？”阿萊爾掂着匕首，問道。
“看在剛才這段合作的份上，先放過你。”艾格尼斯心中明白，以自己目前的能力還無法擊敗阿萊爾，至少要提高對手裏這把聖輝二型的使用水平，才有機會。“下次再遇到，我一定帶回你這個逃犯，不論死活。”
“看來還是該在這裏殺掉你。”阿萊爾橫握匕首，假裝為其充能。
“——！”修女抽出砍刀，發現對方並沒有後續的動作。
“看在你說的那些情報，我有更重要的事得做。”收起匕首，阿萊爾背好防護服紮成的袋子。
艾格尼斯睜大雙眼瞪着他，想說什麼卻又別過頭，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那裏通往卡塔多城內。
月光如水般穿過廢棄牧場，經過樹木與雜草的遮擋，非但沒有帶來光亮，反而形成一片漫無邊際的的黑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在陰影中，有某種細小的嘈雜聲在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