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兇手
石川雅安的行為實在令人生疑。
無名雖然生氣,但只是淺淡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怒火,並告知雅安下不為例。
她必須讓石川雅安放下戒心。
門被闔上,無名在床邊看着石川雅安逐漸走遠。這幾天是打漁的日子,估計一時半會兒他回不來。
無名將窗子關緊,而後迅速在房屋兜圈子。最開始因為她自己是客人,所以在沒有雅安的允許下,她不會輕易動用屋主的東西。
但是現在,除了石川雅安個人的行為,也會只有他和森木奈子一直居住的地方可以找到一些線索了。
屋子裏的陳設並不多,無名先是打開了主房間的衣櫃。一些衣物被疊放在其中,有男子穿的,也有女子穿的。
應該是森木奈子生前的衣服。
紅色印着碎花的,紅色棉質的,紅白相間條紋狀的….
的確如那日老婦人所說,這一年裏森木奈子將所有的衣物都換成了紅色。衣櫃裏一件其他顏色的女裝都找不出。
無名沒太在意,又將目標放在下一個柜子上。幾個格子大多是空的,僅有最上層零星放着幾頁紙張,還大多是空的。
唯一一張有字的紙上面僅僅寫着歪歪扭扭的“石川雅安”和“森木奈子”幾個字。
沒有筆墨紙張,說明這兩人都是不大會寫字。其實島上大部分居民都是如此,這裏既沒有學校,也沒有教師先生,一個月來往一次的貨船也只會運來一些生活必須品,書本肯定是見不到的。
屋子裏上上下下都找過之後,無名來到屋外的一間小倉庫當中。裏面無外乎放置着一些漁具,和一些種菜的農具,其中大多數無名可以認出來。
但是有一個木製的圓板片,無名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而且,圓板片的木質顏色和其他農具有明顯的差異。無名拿起圓板片,手上還被蹭上一點白色細沙….
有點像是…海水被晒乾后析出的海鹽…
莫非也是什麼打漁要用的東西?
無名又觀察了一會,越看這圓板片越眼熟。
她想起來了!在北斗的船上,巨大的船舵上就有一個類似於這樣的部件。當時她擔心假繪星做手腳,天天和海龍站在一起,也自然對船舵細緻地觀察過。
只是,石川雅安家裏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東西呢…
而且,看這圓板片的大小,船不會太小。起碼要超過松平家的私家船。
無名正思考着,忽然聽見門口有動靜,驚得她趕緊放下板片拿着另一把農具走出來。
在看見松平尤香站在門口的時候,無名鬆了一口氣….
還以為是石川雅安提前回來了。
尤香看無名慌張的神色,還以為自己來得不巧,想要離開。
“哎,尤香。”
“看你不大有空的樣子,我可以明天再來。”
無名先是環視着四周,然後將她叫到近處,低聲問:“尤香,你們村莊裏,有沒有以前在船上做過工的,或者是當過水手一類的人?”
光憑她自己熟悉是沒用的,而且,無名有一個不太成熟的猜測。
“水手…”尤香想了片刻后,“好像是有一個….”
“無名,怎麼突然問這個?”
無名拿起雜物間的木板片,拉起尤香便向村莊深處去。
雖然石川雅安隨時可能回來,但這塊板片一定是事情關鍵。如果驗證出來她的猜測是真實的,那麼也不必再虛與委蛇下去了。
尤香雖然不知道無名的目的,但還是在前面帶路。
在村莊的角落中,有一名獨居的中年水手,似乎是某次出海時被海獸咬斷了手臂,從此就不再做水手了。
無名和尤香登門拜訪時,這名水手正在做一些編織活,他一邊用牙固定着,一邊單手操作,十分麻利,未必比雙手健全的人做的慢。
“哎呦,松平家的小姐。”
在這座村莊裏,松平家的小姐快成梗了。
水手不咸不淡地看着二人,手上繼續忙活着。
“來找我什麼事?”
無名將手上的圓板片放在桌子上,道:“想請您看看,這個物件是不是船上才有的?”
水手本來不太在意,只是輕輕瞟了一眼,隨後他頓住了。他放下手中的編織繩,單手拿起板片。
“你們從哪弄來的這東西?”水手倒是沒那麼多心思,直接就說出來了:“這是三魚船隊船舵上的板片,怎麼掉下來了….”
“三魚船隊?怎麼看出來的?”無名將板片接了過來,上面除了幾道刻痕外什麼都沒有,居然能看出是哪個船隊的。
“下面的那個裂口,就是我當年不小心拿刀磕上去的,為這事沒少挨船長罵。”
松平尤香小聲地向無名說:“三魚船隊就是經常來往懸池島的貨船,不過上個月….”
尤香沒繼續說,但無名知道。上個月三魚船隊吃了事故,不少船員丟了性命,包括森木奈子。
說到這裏,中年水手好似也意識到了什麼,忽然嚴肅地問道:“小姑娘,這板片,是在哪裏得到的?”
三魚船隊上次撞上礁石是因為船舵偶然失靈,很難不讓人多想。
“在沙灘上撿到的,覺得是船上有用的物件,所以來問問。”無名沒有說實話,現在沒查清楚真相,妄下論斷總是不好的。
水手不疑有它,叮囑道:“那等下次三魚船隊再來,就把這板片還給他們,說不定修補船還用得上。”
“我們知道了。”
尤香看見無名的板片是從小雜物間拿出的,她知道無名沒有說實話,但她沒有拆穿,因為無名一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而且,石川雅安…..
到底要不要告訴無名呢,松平尤香無比猶豫。這本來也不關無名的事情,她只是個外來人,十幾天後就會離開了….
“尤香?”無名看她愣着神,還以為是自己步伐太快,尤香跟不上。
回到宅院中時,石川里安還沒回來,無名將圓板片又重新放回到雜物間當中。
左右也要等石川雅安回來之後才能再探究下去。所以按照約定,無名還是教授着尤香槍法。
但是因為她和尤香兩個人都各懷心思,所以教的和學的都沒有太認真,不到一個小時,尤香就回家去了。
大約又過了半小時,石川雅安拎着漁網歸來,他今日捕撈到的東西不少。
“你的傷口痊癒幾天了,是可以吃一些海魚。”雅安利索地拿着刀剖開魚腹,很是嫻熟。
無名站在廚房之外,輕輕應聲。
“雅安,聽說一個月前來往懸池島的貨船沉了一半,我想問問是怎麼回事?因為十幾天後我也要搭乘貨船,有些擔心…所以….”
森木奈子就是死在這場事故當中。
若是在之前,無名肯定不會詢問這種揭人傷疤的問題。但是現在,不能不問一些關鍵性問題,也好能從石川雅安的反應中發現端倪。
他面色如常,回答道:“據說是撞上了礁石,所以才沉了。”
很平靜,就像是在說著無關緊要的事,而不是讓自己妻子喪命的災難。
太雲淡風輕了,和他前幾日哭成淚人的模樣簡直有天壤之別。無名一開始覺得他單純,現在卻愈發看不透。
死兆星號的船舵無名觀察過,每一個部件都牢牢地釘死在上面,根本不可能脫落。
但是為什麼三魚船隊的船舵部件會這麼輕易掉下,就算是經久失修脫落,又怎麼能不偏不倚讓石川雅安撿到….
最大的可能就是,船舵上的圓板片,是被石川雅安拿走的。
他在明知道自己妻子也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