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蹊蹺

第72章 蹊蹺

距離上次在小山丘后碰見松平小姐已經是第四天了,也是時候該把貓還回去。

本想去松平家宅院找她,卻沒想到在必經之路上碰見了松平小姐。

她像是刻意在這裏等待無名到來的,也許只是采草藥順路,畢竟她還拿着一個籮筐。

“貨船還有十幾天就會在島上的港口停泊。你趕快離開吧。”松平接過黑貓,說道。

她雙唇囁嚅,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快步離開了。

“哎….”

走出幾步之後,松平停下腳步:“松平尤香。”

好大一會,等人都離開了,無名才意識到,松平尤香是她的名字。

還真是個矛盾又彆扭的人。

光憑直覺的話,無名覺得松平尤香的行為和那位老嫗有脫不開的關係。但如果尤香自己都不在意的話,她也沒有幫助的立場和理由。

於懸池島而言,無名只是個局外人。

貨船十幾天後就能來,時間太長,但也只能認命地等着,總不能游到離島去。

無名雖然數着日曆掰扯日子,但其實在這座小島上的生活並不枯燥。

比如現在,她坐在廊下一邊吃着點心,一邊聽雅安吹奏着尺八。

孤陋寡聞如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這種樂器。不過雅安吹得很好聽就是了。

無名看着遠處的海岸線,想着里爾斯他們會不會滿稻妻找自己。

忽然,無名看見海岸線上多了一個小黑點,小黑點越來越大,離岸邊也越來越近。

是船!

“雅安你看,那是不是船!”她一個高跳起來,彷彿下一刻就能背着行囊上船離開。

石川雅安沒說話,他放下手中的尺八,也看向無名所指的方向。

“….的確是船,但不是經常來往懸池島的貨船,還是謹慎些吧。”

無名哪裏聽得進去,她飛快地跑到岸邊,等待着船停靠在小港口。

船隻不大,跟北斗的死兆星號自然比不了,甚至比一般的貨船也小很多。更像是私家的小船,但又比漁船要正式一些。

桅杆上懸挂的旗幟上面繪製着黑色的符號,無名看不懂。但下面的一行小字“松平”,可以讓人知道這船是歸屬於誰家。

松平?會和松平尤香有關係嗎….

船緩緩停靠在港口,不多時,一名看起來大約三十歲的女性自船上走下來,她身後還跟着好些個和她穿着打扮相同的女孩子,有點像是…僕從?

還有十個左右舉着兵器站立在船上的人,有點像兵士,但看穿着並不隸屬於三奉行任何一家。他們大概是不準備下船的。

無名本來還在原地猶豫着該如何上前搭話,那邊的女子便主動走過來。

她向無名點頭問好:“這位小姐,請問這裏是懸池島嗎?”

“是的。”

“那,請問松平尤香小姐住在這裏嗎?”

這時,雅安走上前回答道:“是住在這裏,請問你們是?”

女子笑了笑,自腰間掏出一塊令牌,上面刻制的花紋和桅杆旗幟上的相同。

“我們是鳴神島松平家松平大人派來接小姐回去的。”

果然是松平尤香的家人,只是,這松平家看起來是個大家族,怎麼會將女兒放在這種小島上呢。

“那,請問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離開呢?”這才是無名最想知道的。

跟隨這些人直接去鳴神島,省下很多力氣。鳴神島距離島也近,方便和里爾斯他們會合。

女子搖搖頭,道:“這就要看小姐的意思了,自然是越早越好。不過,也不急。”

無名想着總是盯着尤香行為的那位老嫗,覺得松平尤香離開這座島也許是好事。

“雅安,那我們給她們帶路吧。”

“嗯。”

順着河流向上,村民們都看着這些衣着整潔的外來人。有一些還在暗自猜測這些人的身份。

之前見過的微胖婦人和年輕婦人這次不知道會賭點什麼。也許是賭,松平尤香到底是不是松平家的千金小姐吧…

松平尤香沒在家,是老嫗開得門。

看見女子和她身後的一眾,老嫗先是愣在原地,黨松平家的令牌擺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老嫗沒有生機的眼睛像是注入了生命般鮮活了過來。

“是松平大人來接小姐回去的嗎?哈哈哈,好…..快請進…”

女子環視着簡陋的房屋,並沒有進入:“我就在這裏等待松平小姐吧。”

老嫗沒有強求,也站在外面陪着。

無名和雅安也沒有離開,她選擇站在微胖婦人身邊,和村民們一起吃瓜。

“人家說自己是松平家小姐,你不信,現在打臉了吧….”

“說得就像是你信了一樣。”

“這下好了,松平可以去鳴神島享福了。”

“….”

無名沒有加入那二人的對話,而是對老嫗的行為很好奇。她一面幾乎是監管犯人的方式監視着松平的行為,又希望松平被接回鳴神島。

還真是挺奇怪的。

“松平尤香回來了。”

無名順着年輕婦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松平尤香提着草藥籃子,她身量纖細,面色有些蒼白,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和平日裏別無二致。

她看見圍在宅院外的一圈子人也沒有太在意,只是默默放下草藥籃子,像是一台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

“小姐,是松平大人派人來接你了。”老嫗將松平尤香拽到女子面前,她才像是看見這群人一樣。

“….松平大人。”

無名本以為能看見松平尤香高興的神情,因為在這座島上,她不管是物質還是精神,都沒有被關懷到。

但松平尤香面上沒有喜悅,只有如深潭一般的平靜,就好像早知道有這樁事情一樣。

“我知道了。”松平尤香淡淡道。

女子並沒有因為松平尤香的態度而不耐,而是揚起一抹更親切的笑容:“那小姐準備何時跟我們啟程?”

松平尤香攥住衣裙,她抿着唇,好半天,才道:“…你們,很着急嗎?”

女子擺手:“不,一切聽從小姐的安排,不過,我們最多只能在島上停留一個月。”

“哦,好。”

老嫗的神情應該是希望松平尤香越早去鳴神島越好,站在一旁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尤香。

這樣看下來,這夥人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了,還是得老老實實等貨船。

無名嘆了口氣,道:“雅安,我們回去吧。”

為什麼給了她希望,又讓她絕望。

希望赫里克特蠢一點,能晚點找到石釘的位置。

不過,稻妻不論是哪個島,都有兵士把手,要麼就是環境惡劣。赫里克特有再多的人也不好下手,無名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你很想快點離開這裏嗎?”雅安突然問道。

“其實我挺喜歡這裏的,但是我失蹤很久,朋友會擔心。”無名斟酌着回答道,不能讓雅安覺得自己不想和他這個朋友相處。

“對了,雅安,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無名思考了一會,又提議道:“想不想去鳴神島看看,或者說去璃月?不嫌棄的話,就到我的酒館幫忙,保證工資多工作少!”

懸池島雖然環境還算不錯,居民也能自給自足,但人待久了,就像被封在鐵盒子中的花,很快會枯萎的。

雅安如果一直在這裏生活,時不時就能想起妻子的意外,傷疤反覆開裂癒合,長久下去會出問題。

但如果接觸了新鮮事物,能沖淡之前的創傷。

雅安搖搖頭,道:“我想在這裏陪着她。”

好吧,雅安不愧是痴情人,無名不強求。

島上住戶少,八卦也少。但自從松平家派來的人居住在島上,村民們幾乎天天都在討論這樁事。

和無名一起在山上採藥的兩個村民,在她耳邊叨叨了一下午。

她是被迫吃瓜的。

這兩名村民說,松平家的現任家主有兩位妻子。而松平尤香的母親,則是那位家主在落魄時的第一位妻子。

後來松平家和勘定奉行的柊家交好,家族開始興盛,便又娶了門當戶對的現任妻子。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松平尤香會被送到這座島上的原因吧。

無名狠狠刨了一下草藥根,這種涉及兩代人恩怨憋屈狗血的瓜,可不可以不要強迫她吃。

按照這種劇本,那麼松平家找到尤香回去肯定也沒什麼好事。但無論如何會比現在好吧,大概….

“這麼說起來,還真是可——”

兩個村民話還未完,便噤了聲。無名抬頭,只見松平尤香抱着葯籃子又來到了山上。

她聽見了村民們的話,但依然沒有作任何反應。

“尤香?過些日子就能回家了,還要採藥嗎?”無名言下之意是說,她應該已經不需要用草藥和海魚換摩拉來維持生計了吧。

松平尤香難得回答了她。

“家?哼….”

“嗯..你是不想回到鳴神島嗎?”也是,若是想回去,就該立即跟着女子的船隊離開了,為什麼還想拖延在這。

“…..不,我想回去。因為我是松平家的小姐,我會做好一切,然後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家族。”松平尤香飛快地轉過身去,用鐵鏟刨着土。

不知道是不是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的原因,尤香的面色更加虛弱蒼白。

無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索性就沒說話,只是加快了刨草藥的速度。在天黑之前分一半給尤香。

“天黑了,快離開吧。”村民們紛紛回了家。

一時間就只剩下松平尤香和無名,二人也安靜,並不多說什麼。

無名飛快地刨着土,而松平尤香則略顯無力地緩慢刨土。山都快被這二人給刨平了。

“尤香,你不回去嗎?晚上夜路不好走。”

松平尤香看了她一眼,搖搖頭。

無名本想離開的,但覺着留她一個人在深山中太危險了,就在一邊休息。

怕什麼來什麼,她還沒休息夠十分鐘。就聽見不遠處隱隱有嘶吼聲,而且在緩慢逼近。

無名站起身,她拿起不知道多少日沒使用的岩槍,目光死死盯着即將到來的威脅。

松平尤香自然也注意到了動靜,但她沒有因為會吞噬人的野獸而害怕,而是將目光放在無名手中的岩槍上。

有些像野豬但又比野豬兇狠的東西包圍在二人四周,足足有十幾隻,大小不一。它們的獠牙成年人手掌大小,能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

“尤香,別害怕,站在我身後。”

無名驅動着元素力,揮舞着槍身,左右兩下。力量伴隨着罡風颳倒了兩個方向的巨型野豬。

後面的幾隻大多靈巧,她快步靠近,槍法為佐,大部分是靠拳腳消滅的。槍首懸挂的鈴鐺隨着無名的動作清脆作響,回蕩在山林間。

夜色中,赤金色的神之眼閃閃發亮。細微的光芒照在松平尤香眼裏,給她常年枯寂的眼睛中舔了點色彩。

無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着數十頭野豬,說道:“這些東西是可以吃的嗎?村民們明早應該可以發現。”

尤香沒說話,她的目光還停留在無名腰間的神之眼上。

可能是尤香的神情太過奇怪,所以無名問道:“你是在看它嗎?”

她將神之眼扯下來,遞到松平尤香面前。

尤香看着無名,又看着她手上的神之眼,而後緩慢地接過。

“這是什麼?”

“這是神之眼,有了它,就能打丘丘人,呃….還有這些大野豬。”無名知道神之眼的意義不止於此,但對於沒接觸過的人來說,這是最直觀的解釋。

“它,很貴嗎?”

無名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問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但她還是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你可以說它很貴,有些人窮盡一生都沒辦法得到。也可以說它很便宜,可能只是睡個覺的功夫,它就出現在你面前了。”

松平尤香觸碰着掌心上冰涼涼的金屬,艱難地理解着無名的話。

“…可以讓我看看你方才手裏拿的…”尤香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根鐵棍。

細小的光芒勾勒出岩槍的形狀,它出現在無名手邊。

“是說這把槍嗎?”無名將岩槍遞給尤香。

尤香接了過去,但海岩的密度是比鋼鐵還要大許多,這把岩槍看着輕巧,其實足有兩把槍重。尤香力氣小,差點被槍帶倒在地上。

“當心,當心。”無名扶着槍,讓尤香觀察着。雖然不知道尤香為什麼會對她的神之眼和岩槍感興趣,但這人也是難得願意和人搭話。

只是這周圍,好多的巨型野豬,甚至還一股子血腥味。

好一會之後,松平尤香將神之眼放回無名手中,她幾乎是逃似地離開了這裏。只留無名一個人呆愣愣在原地。

無名轉頭欲離開,卻發現尤香的草藥籃子被仍在地上,裏面的花草有大半撒了出來。

“哎,尤香,你的草藥籃子還沒拿!”

前面的人像是沒聽見一樣,飛快地跑回了自家宅院。

無名沒辦法,只能跟了上去。

白日裏的那幾個女子可能是擔憂松平尤香,所以都站在門口張望着,但沒一個人敢上山去瞧瞧的。

方才殺野豬的時候,血液也不小心沾在尤香的裙角上,鮮紅的一大片,再加上尤香常年慘敗的面色,可給這些人嚇了一大跳。

所以當無名風風火火緊隨其後的時候,女子擋住了她。

“你要做什麼?!”

“我….”無名舉着草藥籃子不知所措。

這時,松平尤香站在無名身前,解釋道:“在山上遇見了野獸,是她救了我。”

女子鬆了口氣,來回檢查着尤香有沒有外傷。而後,她笑着對無名說:“是尤香小姐的朋友嗎?既然這樣,就進來坐坐吧。”

嗯?為什麼會忽然邀請她進去。

無名下意識看着站在門口的老嫗,她好似也沒什麼意見,這倒是難得。

雅安家宅院不大,松平家的就更小了,兩三個人勉強能生活,但這麼一大群人在裏面,可以說連轉個身都會臉貼臉的地步。

無名自己隨便找了一個小角落坐下,看着女子們忙活。

她們先是找出一件又一件華麗漂亮的衣裳,又拿出許多頭飾在尤香身上比劃着。

“小姐穿這身會比較合適。”

“這一身也不錯,很合小姐的氣質。”

“尤香小姐可比大小姐要漂亮一些。”

“你小心點說話。”

純白色的裏衣,加上天水藍色的外罩衫,將尤香的皮膚襯得更加白皙了。女子又拿出淡紅色的胭脂輕輕塗抹在尤香沒有血色的唇上。

這些衣衫首飾中,有一些連她都覺得精緻,可尤香好像並不喜歡這些。

“很漂亮。”無名笑着拍手。只有一點無名不明白,這些人讓自己待在這裏做什麼,總不能是當托吧。

這時,隨行的一個侍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東西自灶台走過來放在尤香面前。

這味道,應該是什麼湯藥。

女子放下手中的首飾,將瓷碗拿起,道:“小姐,喝了它吧,喝了您的氣色才會好。”

“您身子現在很虛弱,只有喝了這葯才能補回來。”

長期營養不良,哪是一碗葯就能解決的。

松平尤香沒說話,她看着面前的葯碗搖搖頭。

“我喝不下去,太苦了。”

這時,老嫗走近,厲聲道:“小姐,從前的苦菜根可比這葯苦多了,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尤香瑟縮了一下,她很怕老嫗,但依舊沒有碰那碗葯。

女子將老嫗攔了下來,說道:“不可以對小姐不敬。”她轉而看向無名,“這位小姐,您來勸勸尤香小姐吧,她現在這個樣子,要怎樣嫁人呢。”

好嘛,原來在這裏等着她。

不過,嫁人?嫁給誰?總不能是什麼地主家的傻兒子吧。不過,若是什麼好人家,肯定輪不到尤香。

剛才這些人話里話外還透露着松平家還有一位大小姐呢,二尤香爹不疼娘不愛的,一回去說不準還會嫁給老頭子。

無名忽然有些生氣。

她站起身,拿過那碗補藥,給自己來了一口。

女子和她身邊的僕從都愣住了。

“太苦了,難怪尤香喝不下去,你再去重熬一碗。”

“你!”

無名無視那侍從的怒火,眼神真摯,很認真地說:“是真的,尤香最怕苦了,你去熬一碗甜的,她肯定會喝。”

什麼葯能熬成甜的?

這些都是鳴神島來的講究人,無名喝過的,肯定不會再給松平尤香喝了,無論怎樣都得再熬一碗。

為首的女子脾氣最好,沒計較無名的舉動:“再去熬一碗吧。”

女子坐在尤香身後,為她梳理着長發:“小姐,你不必擔心,你要嫁的人是一個極有才幹的年輕人。我們所有人都覺得這就是一段良緣。”

“是呀,連大小姐都羨慕呢。”

無名輕嗤了一聲,那你們大小姐怎麼不自己去。

前十幾年不聞不問,現在需要和其他家族結交關係了,再把被扔在小島上的女兒翻出來。

簡直不可理喻。

半晌后,尤香拿起葯碗,將裏面的我苦藥一飲而盡。

“我知道,我很滿意這樁婚事。你們都出去吧。”

老嫗看着尤香的回答,滿意地點頭。

無名離開了,回到雅安的宅院時,她還悶悶不樂的。

雅安自然也能察覺到無名的心情:“是因為沒辦法很快離開才難過嗎?”

“不,是因為尤香,她要嫁給沒見過的人。”

“你知道嗎,對尤香這種沒有什麼生存能力的女孩來說,嫁人是一個很穩妥的選擇。起碼她不會遭遇到危險,也不用為謀生而煩心。”

雅安說的是實話,無名也清楚這點,但她還是無法接受。

晚間,懸池花蜜再一次作用在無名體內,但這麼多天過去,花蜜的效果減退很多。所以無名在發熱的時候,會有微弱的意識。

但石川雅安不在乎,他依然放肆地繼續自己的動作。

前些天他的動作就不輕,本以為這個人會察覺到。沒想到,這個小傻子什麼都不懂,和她從前那副冷酷無情的樣子差距還真是大。

他希望曾經一度覺得這個人年輕時也會是冷心冷情的,沒料到陰差陽錯,竟是以這樣的方式見識了無名的天真。

這樣挺好的,不想起來也挺好的。

第二天一早,無名起床之後,說道:“昨天夜裏,我夢見有人站在我身邊掀我的被子。”

“是這樣嘛。”雅安淡淡地回應着。

無名只以為是夢,沒再多想。

她推開門,發現大門口站着一個人,竟然是松平尤香。

“尤香,你怎麼來了?”

沒拿葯籃子就出來了,老嫗肯放她出來嗎….不過,有那些僕從在,尤香應該就自由一些。

尤香今天有點格外忸怩,她沉默良久,才說出一句:“無名,你,可不可以教我打野豬?”

聞言,無名愣住了。

“哈?打野豬?”

尤香低下頭:“不可以的話,就算了。”她作勢欲走。

好在無名及時拉住了她,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想和我學這個?”

無名將岩槍拄在地上,笑着說。原來昨天晚上松平尤香這樣看着自己的岩槍和神之眼,是因為自己也想學。

尤香用力點點頭:“就是這個,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是,你現在的體質太弱了,不能急躁。”無名拍了拍松平尤香的小身板,覺得她太瘦了,這把槍都比她重一些。

雅安是不介意無名做什麼的,所以她就選在院子裏教尤香。

懸池島沒有武器鋪子,也沒有練習用的新□□。所以她就找來一根長木棍,夠輕快,也夠靈活,還不會傷到尤香。

“肩膀要舒展開,用力….像這樣!”無名給尤香演示着當初魈教授給自己的東西。

尤香營養不良加上缺乏鍛煉,還去一會,便開始全身冒冷汗。無名怕她傷到根本,連忙讓她坐下歇息。

“喝點糖水吧。”

“謝謝你。”

無名坐在她身邊,叮囑道:“那些人給你拿來的好吃的好喝的,你就儘管享受,不管怎麼樣,身體都是最重要的。”

“就當是為了跟我學槍,你也要讓自己強壯起來。”

尤香眼神黯淡,她也沒有多長時間了。

“好。”但答應了下來。

“嗯….我可以冒昧地問問,你來自哪裏嗎?”

“我從璃月來的。”

“璃月….”松平尤香自小到大都沒出過懸池島,只依稀從貨船夫那裏知道稻妻的幾個地名,璃月是聞所未聞。

無名知道尤香的狀況,所以直接開始描述自己曾經的生活:“璃月只是提瓦特其中一個國家,那裏是契約之國,大家都契約做事,一切都井然有序。”

“我在那裏有一間小酒館,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躺在酒館二樓,看着璃月港口外來往的船隻。”

松平尤香像是沙漠中饑渴的旅者那樣,一點也不想落下無名所說的內容。

“我還以為,你會是大英雄,你可以殺死那麼大的野豬。”

無名笑了:“我不是大英雄,但是我有一位朋友是大英雄。等你回到鳴神島,說不定可以看見她。”

聽見鳴神島,尤香攥緊了衣袖。

“她滿世界的跑,我本來是不想跑的,現在卻被迫四處周遊着。”

“我想問問,你,不需要嫁人嗎?”松平尤香真的是發自內心的疑問。

“我…”無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我…如果遇到喜歡的人,也許….嗯,嫁人不是我的義務,而是我的選擇。”

松平尤香有些低落:“原來,阿嬤和我說的,不是真的。”

阿嬤,應該是那位老嫗。

不用問無名也大概知道老嫗對松平尤香的規訓。

尤香回去了,她們約定好了明日再練習槍法。

看着尤香的背影,無名忽然很後悔向她說自己的事。若是尤香不知道,說不定可以更加坦然地面對之後在鳴神島的生活。

哪怕只是,機械地麻木地活着。

可現在,她知道了外面有更廣闊的天地,有無數人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提瓦特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哪怕只有方寸。

可尤香,前十幾年在懸池島這座簡陋的小鳥籠里,而今後數十年,都要生活在表面裝潢華麗的大鳥籠中。

有一個她不認識不了解的人會定期給她餵食,說不定還要讓她感恩戴德。

--

懸池花蜜的作用在逐漸消退,以至於這個晚上。無名還沒開始入睡,就開始覺得焦躁不安。

先是手腳發熱,她起初只以為自己今天運動量過大導致的。後來熱度自四肢蔓延到心口,無名才意識到事情不太對。

她依靠在牆上,感覺自己在被架在火上烤。

無名強撐着疲軟的身體,向門外的走去,在冰冷的海水裏泡一泡應該會好很多。

門自外被拉開,雅安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微紅的面色。

“雅安….”

石川雅安抱住搖搖欲墜的無名,將人帶進竹簾后的隔間。

“雅安,….快把我扔進海水裏泡一會,我現在感覺不大好……”無名說話聲斷斷續續,思維開始不大清晰。

石川雅安沒說話,而是將窗牖全部遮掩住,他可不想把獨屬於自己的春光分給任何一個人。而後,他又將清熱草煮成水,浸濕一條手帕敷在無名額頭上。

“雅安,我很熱,快把我放進海水裏。”雖然腦子有些昏沉,但無名能依稀感覺到現在的雅安不太對勁,而她自己更不對勁。

儘管無名再三訴求,之前有求必應的溫柔雅安都沒有理會,只是自顧自忙碌着。

冰涼的手掌貼在無名心口,絲絲涼意隔着棉衣滲透進來,傳遞到全身上下。

無名費力地抬眼,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他依然是平日裏那副柔和的表情,不一樣的是眼神。

“海水是沒有用的,就算把你扔進冰窖里,冰窖也會融化。這就是懸池花的厲害之處了。”他解釋道。

“不過,別害怕,我會幫你。”

而後,無名眼睜睜看着雅安取出一個精緻的描金木盒,而木盒裏放置着一塊美玉。

她腦子嗡了一下,這才算捋明白懸池花真正的作用是什麼。

知道雅安善良,但也不用這麼助人為樂吧。

“雅安,不用,不用麻煩。”她嚇得話都利索不少,“清熱草,我現在就去喝清熱草。

無名掙扎着起身,卻因為氣力不足反而撲在雅安懷裏。

不小心擦蹭到的皮膚被傳遞到舒適的涼意,無名強忍着才能讓自己的手腳安分一些。

“雅安,你快離開這裏。”無名閉上眼睛,伏在他肩頭輕喘。

這個人的妻子去世還不過一個月,她不能當這個衣冠禽獸。

石川雅安撩起身上人黑色的髮絲,輕聲貼在她耳邊說:“之前已經幫過你很多次了,只是你被懸池花蜜剝奪了理智,沒有意識罷了。”

晴天霹靂,無名只恨為什麼現在有意識。

她抬起手,指着屋外放置牌位的方向。

“奈子,奈子她看到你這樣做會很傷心的,你要冷靜….”

石川雅安手上動作不停,語氣略顯陰狠:“奈子最善良了,她知道我在救人一定會支持我。”

棉衣摩擦的沙沙聲響在小屋中異常清晰,每一次觸碰都無益於燒着無名心裏緊繃的道德之弦。

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人慾。

“砰”一聲,雕琢精細的美玉碎在地上。

雅安看着地上的碎片,心中暗惱,他笑了幾聲:“沒了,但不能不救你,你說我該怎麼辦?”

--

無名睜開眼,昨天晚上的一切逐漸湧入腦海。

她該慶幸,還是該生氣。慶幸她沒和雅安釀成大錯,生氣雅安沒經過她同意就…救她?

而且,聽雅安的話,這不是第一次了。

她合上眼,就這麼死了算了,什麼石釘,什麼魔神力量,什麼赫里克特,她都不想管了。

她不想面對,可這人還偏偏往她面前湊。

石川雅安掀開竹簾,面色如常,像是沒有這回事一樣。

“先洗漱還是先吃飯?”

先入土。

無名有蹦起來和這個人打一場出氣的衝動,但是這個人不會武,太欺負人了。而且,石川雅安的眼神太無辜了,純凈到讓她都覺得,這個人真的只是幫了個小忙而已。

“你…..”你對得起森木奈子嗎?

無名攥緊拳頭,最終還是沒是出口。她側着頭,不免看到了擱置在角落裏的精緻木盒。

更氣了。

無名沒吃飯,而是喝了一肚子的清熱草湯汁,喝了足有五天的量。

“沒有用的,如果這樣就可以中和藥性,懸池花早就一兩千金了。”雅安認真地解釋。

無名看着雅安的面孔,她忽然覺得很不對勁,一個剛失去妻子不超過一月的人,還是村民們口中所說的無比痴情。

會用幫忙這種借口,來和一個剛認識十幾天的人做這種事嗎?

事情一定有蹊蹺。

無名放下藥碗,壓住心底的疑惑,回答道:“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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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在提瓦特同人本內艱難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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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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