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精靈之城

AD2022.12.25

平慎渡跳上「蒂爾妮爾號」，戰船的末尾因他各人數據的重量而沉降，隨着他走進船艙后才船體微晃着抬起。

桐人和諾提拉斯解去纜繩轉拉起船錨，而後將戰船蹬離海岸。

三人在動力踏板上就位后，亞絲娜船長身前的船舵盤旋，發出了‘出發’指令。

船尾導向板便稍稍偏轉，將他們帶出了船港，開啟了臨時順路前往位於「卡爾德拉湖」邊上的小型村莊——「烏斯科村」的短途航行。

「烏斯科村」並不大，但尤具特色。

如果說「羅維爾」是如同地中海北海岸的威尼斯那樣的水城，那麼「烏斯科」則是完全飄浮在水面之上的村莊。

由眾多浮力極強的大筒圓木拼裝起來作為‘漁排地基’，村莊裏的木製建築砌裝於其上，整個村莊便如同超大型的艦船那樣，停靠在「卡爾德拉湖」的湖岸邊。

與主街區城鎮「羅維爾」一樣，都是以漁獲作為維繫生活的基礎，並養育着小小村莊裏的大小數百村民。

同時，「烏斯科村」已是第四層中，最靠近高聳着的「迷宮塔」的村莊。

可若以村莊規模與基礎建設來說，並沒有那麼便利，一切的攻略前準備，還要從主街區「羅維爾」開始。

迪亞貝爾他們因為聖誕平安夜通宵達旦的狂歡，如今應該還是在呼呼大睡，要不然他們應該也和平慎渡他們一樣開始向「迷宮塔」區域進發了。

迎着晨色，阿爾戈、藍子有紀還有尤娜一起，在船舷側邊沐浴日光，像是在暑期度假的沙灘上那樣。

自「水下迷宮」另一端的出口穿行而出之後，視界所收入的風景已經變得大有不同，迷宮入口處的彼端，還是秋高氣爽，而此處，已是雪礫如雨了。

順着一段水道進入更為開闊的水域，便能看見煙波飄渺的「卡爾德拉湖」了。

前天攻略部隊藉助羅摩羅相繼造出來的十幾艘「貢多拉」，與野外BOSS「雙頭古巨龜」在湖面上的激戰還記憶猶新。

那時的「卡爾德拉湖」，水下暗流洶湧，佈滿漩渦，但隨着它的死去，則歸於平靜。

現在則有如鑲嵌於北亞蒼茫雪原上的貝加爾湖，水平平靜而清澈透明，甚至可以看見深入湖面下十幾尺，數股裹挾着水泡的和緩水流的動向。

冷風夾雜着雪粒飄入船內，慢慢地積攢在船舷艙頂上，或有幾顆點在半眠半醒着的四個沙灘美少女身上，一瞬即逝的冷感，讓她們瞬間清醒過來。

前一秒還在享受日光浴的阿爾戈，以她的高敏捷數值，動作近乎殘影般的套上了提前備好的外衣和厚絨斗篷。

米特和亞絲娜則很快的，替藍子和有紀還有尤娜披上了斗篷衣，並催促着她們進入船艙里更換當季的衣服。

“快去換上冬天的衣服吧，雖然是在遊戲世界裏，但也是會感冒生病的。”

亞絲娜船長溫柔地叮囑道。

而她一旁的米特，還是以往的高嶺之花那樣的她，此時也是和亞絲娜一起照顧着‘粗心大意’的藍子有紀她們。

只是每當平慎渡有意無意的目光自她身上掃過時，她的臉上都會莫名的泛紅。

“亞絲娜醬、米特醬，謝謝。”

藍子和有紀緊了緊毛絨絨的兜帽，雖是換好了衣物，可依然很是怕冷的樣子，讓人擔心她們會不會因此而感冒。

在繼續行船不久后，才自沆碭湖面，

看見飄渺稠霧中的點點灰濛濛的黯淡火光。

亞絲娜輕輕轉過船舵，「蒂爾妮爾號」也便往那燈火處逐步靠近。

能見度很低的情況下，大概數分鐘后，建立在超大號‘漁排’上、帶着南國風情的低矮草木屋，這才進入了眾人的視野里，視野中還有幾個「NPC」小孩，在‘漁排’近水處追逐嬉戲。

幾個男生降低了‘動力爐’的運轉功率，讓行進的速度慢下來。

曬制海味的咸腥味撲面而來，有照看着孩子們的村民，自室內提了一盞油燈，在臨窗處往他們這裏打量。

“感謝大家能讓我搭上這趟便船，姐姐就在這裏下船吧，如果有機會的話，後續可能還得麻煩你們多一次，記得要回來接姐姐呦——”

阿爾戈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用飽含水霧的眼睛看着、逼近着亞絲娜，雖是請求，但大有一副被拒絕就會心碎的感覺。

作為絕對‘獨行者’的阿爾戈，想要穿過如此長線的水域在城鎮與村莊中來回收集各種情報，也確實難為她了。

可能不用她自行請求，平慎渡他們也會出於安全考慮讓她再搭乘多一趟。

在她的眼神攻勢下，船長亞絲娜大人很快就淪陷了。

有賴於玩笑成分居多，眾人都笑得樂不可支，倒是把這麼容易‘屈服’的亞絲娜也惹笑了。

船入棧橋錨定，阿爾戈躍下了船，向平慎渡、亞絲娜等人俯身一禮，隨後套上了兜帽，小跑着進入「烏斯科村」的深處去了。

平慎渡他們沒有在此地停留，儘管才分離幾日，但還是想要去精靈之城「約斐爾」與綺茲梅爾匯合。

儘管不知她護送「聖堂」秘鑰的任務是否已經完成，也不知她是否在「約斐爾」等待他們許久。

離開「烏斯科」所在的「卡爾德拉湖」，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前方水域見窄，逐漸合攏成居於「蒂爾妮爾號」兩側的斷崖。

航行到這裏，這一層的最南邊、壓迫感十足的「迷宮塔」區域，已經可謂近在眼前，只是在面前突然分岔開的河道，需要他們作出選擇。

亞絲娜將戰船航線穩在中間，在平慎渡和桐人的方向指引下，船頭再度往東南偏轉，駛入通往精靈之城所在水域的河道里。

前方的岔路分支逐漸增多，相對的船速也逐漸放緩，經由多次選擇后，河道才在最後有了收束的趨勢。

“前方沒有路了慎渡君、桐人君。”

河道前陡然出現了一橫白色障壁，亞絲娜看着前方的‘死路’，很是擔憂地回過頭來問詢。

“不用擔心亞絲娜，直直撞上去就行了，精靈之城就在這道白壁之後。”

輕鬆地踩着動力踏板的平慎渡，回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

“真的？！”

亞絲娜半信半疑，但出於對平慎渡的信任，終究沒有轉動船舵改變行進方向。

平慎渡沒有直面問題，轉而答說：

“那可是一幅絕景啊亞絲娜，聖誕平安夜因為我的健忘沒有和你交換禮物，就把它當做賠禮來求得亞絲娜的原諒吧？！”

亞絲娜羞惱地瞪了他一眼，隨後還是選擇相信了他，“慎渡君……我不管了，有什麼後果你可要負責哦！”

“是是，我一定負責，連同亞絲娜的份。”

“哼——”亞絲娜俏臉微紅地回過頭去，再也不看平慎渡了。

戰船直直地撞入了橫檔在水道上的白壁中，伴隨着一陣炫目刺眼的強光，他們隨即進入了一片比之「卡爾德拉湖」更廣闊的水域中——「牛軛湖」。

所謂的白色障壁，其實是一堵宛若實質般的稠霧罷了，用以屏衛其中保存着第二秘鑰「琉璃秘鑰」的精靈之城。

而據平慎渡和桐人的封測經驗所知，精靈之城「約斐爾」大概就在這片「牛軛湖」水域的深處盡頭。

「蒂爾妮爾號」自濃霧中來，帶着潮濕陰冷的水汽，又迎來一陣來自蔥鬱森林的清新爽利之風。

宛如實質的迷霧剎那間無影無蹤，視野以一眼望穿世界盡頭之勢，在眼前傾展而開。

雪在水面上如是湊齊拼圖般填漏補空，將這片滿圓湖海，以及他們所行之處連同行船短舟，鋪成一片白梔花海。

圍岸杉樹木霧凇連綴，自兩側一直續到視野正中心的精靈城堡。

如同黑巧與威化酥餅搭建而成的主體城堡，甜筒倒置作為塔頂，細蛋卷與薄脆組成旗幟，再用一扇扇明窗糖片點綴，落於其上的凝雪，則似糖霜灑面，將它妝點得更滑膩可口些。

平慎渡覺得沒有女生能夠抵擋得了它的‘魅力’，這不，不單止亞絲娜、藍子有紀她們，就連一貫對外事外物不為所動的米特，眼眸也閃亮流光。

諾提拉斯、桐人他們停下踩踏船板的動作，往戰船前艏走去，平慎渡則是走到船長位置邊上。

“那亞絲娜船長大人，能夠原諒我忘了準備平安夜交換禮物的過錯嗎？”

亞絲娜雙手交疊置於她曲線飽滿的胸前，很是受用的說。

“這份禮物我很喜歡哦，慎渡君。”

“嗯，那就很好。”

得到亞絲娜原諒的平慎渡在淺笑中點頭，繼而看向遠處的「約斐爾」。

不出所料的，當「蒂爾妮爾號」駛向自城堡里伸出的棧橋時，數個暗黑精靈衛兵，已在暗黑精靈一族的旗幟和淡紫色燈火指引下，提前列好隊形等候了。

棧橋上停着十幾艘大型船隻，亞絲娜操縱着戰船，自它們相隔的‘縫隙’間深入停泊點。

平慎渡在系好纜繩與投下船錨后，先行跳上比船舷高得多的棧橋，把藍子、有紀亞絲娜她們一一接扶上去。

一行人跟隨着平慎渡和桐人行至橋面末尾。

遠看時還不覺得，只以為是做工精美的‘城堡蛋糕’，直到接近后，才能感到這座城塞的宏偉。

單止它拔地而起直指天際的塔尖，就比第三層的巨大猴麵包樹旅館還要高聳了。

當平慎渡他們再次走近這座城塞的大門，暗黑精靈衛兵的警告如期而來。

“停下，這裏不是你們人類可以進入的地方，退去吧！”

平慎渡手指撥動空氣，打開了「物品欄」，從中取出在離開第三層暗黑精靈營地的時候，營地司令官給予他們的證明信件。

在暗黑精靈戍衛官確認過後，這才讓行，本是在通行道路前交叉着的長柄斧槍隨他們的手臂動作收立起來，一條直達城塞大門暢通無阻的道路，在平慎渡他們跟前顯現出來。

有精靈衛兵以藍白色的燈火向城塞上的同伴示意，精靈城塞的大門才緩緩開啟。

“走吧。”

平慎渡一行人一邊小心留意着暗黑精靈衛兵們的反應，一邊走了進去。

背後的城塞大門，在他們完全進入后，又‘咔滋咔滋’地緩緩關閉，回頭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什麼怪異之處后，便把目光打向前方。

城塞的前庭仍是落着雪，但溫度果然會和緩一些。

鐵籬圈着的小型聖誕樹上，還掛着將融未融的冰霜，因鐵絲籠內的藍白色火焰而散發著同色的微光。

走過門庭，則是一條通往城堡更裏面一些的長廊，紅地毯平鋪進去直到盡頭拐角，上面沒有積雪，也沒有雪消融后的水漬，更不用說什麼‘足跡’了。

城塞內的精靈數量似乎並不多，從大門到這裏，確實沒有再見到什麼精靈的身影，雖為保存着第二秘鑰的精靈之城，卻是一副疏於防守的樣子。

只是這樣也有好處，能讓他們自由探索這座城塞各處。

往右轉過拐角，紅毯在此處斷絕，重新延伸出去的，則是散發著藍白色光亮的油燈照映下的石板路。

細看之下，石板路上才有一些足跡，還沒來得及被落雪覆蓋，明顯是剛剛經過不久。

平慎渡他們相視一眼，便沿着這一排目的明確的足跡繼續前進，循着雪中足跡，來到一處更富意境的秀麗庭園。

針葉林木滿布院落，密集到它們的交錯的枝幹底下少有雪色，由花圃與橡木長椅將它們劃分隔開，一條雪路在其中蜿蜒。

再放眼往去，藍白色燈光下，一道纖細人影正靜靜坐在長椅上，金屬花莖狀的扶手，襯托着她側身時妖嬈優美的曲線。

身着高貴典雅禮服的她，表情如雪色一般清冷。

淡紫色長發垂在身前，彎起一弧鼓脹流線，戴着薄紗手套的雙手交疊在小腹處，並着的長腿微側，下擺開口處是她健康緊緻的皮膚，順着腿腹向下，則是一對托起她精緻雙足的高跟騎士靴。

暗低着甄首似是在思索着什麼，腰背一線的她，於這樣的風景畫裏，如深諳禮儀的貴族之女。

忽然意識到的，她悠然回首，在抬眼看見平慎渡他們時，琥珀色的眼眸有一點白光流轉，是情不自禁的喜悅。

她腳步輕盈地躍起，直直跨過橫攔在她與他們之間的鐵籬和木欄，撲抱向亞絲娜與平慎渡，將兩人擁入懷裏。

她的優長髮絲垂下，溜進了平慎渡的頸項喉結下，讓他有些微微發癢，只是她身上的香味更勝一籌，平慎渡閉眼輕嗅……

嗯，鳶尾愛麗絲並不濃烈的清香，是綺茲梅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