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母子的矛盾
看着太后心情心情比較好。他的神色也鬆弛了不少，口吻溫和孝謹：“兒臣也有一事，希望母后同意。”
“哦，何事？”太后疑問道。
“姝妃在妃位上已有三年，兒臣想封她為貴妃”。他一字一句溫和的說。
太后微微一愣，剛才還是晴空一樣的臉，頓時烏雲密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冷淡道：“合著皇上是來給哀家談條件來了。”
三年前，兩母子就因為這個事鬧的不愉快，本以為他不會再提，沒想到他心裏一直記掛着這件事呀。是其他嬪妃也就罷了，可是對姝妃她就是喜歡不起來。
南承翊俊秀的面容上籠上了一層薄薄的笑容，帶着薄薄若飛霜的肅然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頓了頓又言：“玥兒近幾年來協理後宮盡心儘力，安分守己。貴妃之位當之無愧。”
太后臉微微發沉，有些不悅道：“安分守己？安分守己很多事情就不該喧賓奪主。皇上獨寵她，她可懂得規勸皇上雨露均沾？”
南承翊緊繃著一張臉，他把玩着腰間的玉佩，不緊不慢道:“皇后自己沒什麼本事，也怪不得別人。況且兒臣寵愛玥兒，是兒臣的意願關她何事？”
“沒本事？皇帝你捫心自問，皇后自從嫁給你無一不盡心竭力。為你生了澤兒，但凡你要做的事情，皇后可曾忤逆過你？她錯就錯在太溫順了！如果是哀家，哀家定不會讓皇帝的後宮出現那些個不安分的人。”她一口氣說完，有點憋紅了臉，臉色也愈發不好看。
南承翊聽她說完，眸中的神色如藏了冰般。起身道：“兒臣前來與母后說不過是因為兒臣還尊重你這個母后，真要冊封一個妃子，難道朕還沒有這個權利嗎？現在兒臣的決定給母后說了，兒臣告退。”
太后看着南承翊蕭然離去的背影，黯然神傷。他這個兒子啊任性妄為，聽不進去勸啊！
剛登基三年，皇位還未穩固。慧妃、穎昭儀、檸昭儀哪一個不是名門之女。立一個落魄之門的女兒。這讓那些大臣如何想啊！
且她也有私心啊，她們崔家一族就出了這一個皇后。貴妃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加封了貴妃，恐怕皇后的路更難了……
雖說皇后不成器，可是那畢竟是她的侄女啊！她怎會不管不顧，這關係到她崔家一族的榮辱啊。
也不知是天氣轉換太快，還是愁緒鬱結。第二日太后竟生病了，一病不起。
顧卿言也聽聞皇上和太后大吵一架。來福寧宮探望時皇后也在場。
看着太后的面容早已沒有往日的風采。臉色蒼白，顧卿言擔憂道：“太后都病成這樣了，皇上沒有過來嗎？”
秦嬤嬤哀嘆一聲，搖搖頭道：“太后不肯讓奴婢們給皇上說，也許皇上還不知道呢。”
皇後為太后蓋了蓋被子。愁眉道：“知道了又能如何？母后和皇上性格都強勢，不肯服軟。只怕又會吵起來。”
顧卿言只細聲說了句：“太后就有勞娘娘照顧了，臣妾先退下了。”
皇后哪有什麼心思問她去哪裏，輕輕點了點頭，目光一直在太后熟睡的臉上。
冬季的天空像是穿上了灰色的紗衣，朦朧而神秘。即使穿了披風，也還是寒氣逼人，似是要侵入骨頭一般。
原來她是去了紫宸殿。
得到太監的通傳后才進去。一路上她還擔心南承翊會不會不肯見她。
脫去披風進入殿內后也感到暖意徐徐。她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南承翊低頭嗯了一聲，淡淡道：“何事？”
顧卿言起身上前走了兩步道：“皇上可知太後娘娘病了？”
上座的南承翊手一滯，然而他慵懶的神色卻一絲未變。待他放下奏摺后道：“怎麼病了？太醫怎麼說？”
他的動作留意在顧卿言眼裏，見他如此詢問。其實其實也是在乎這個母后啊。畢竟母子哪有隔夜仇。
她微微福身道：“許是氣候所致，加上太醫說太后心氣鬱結。所以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南承翊微微蹙眉，母后這是因為他置氣呢。顧卿言身上的寒意許是帶進了內殿，讓他感到心也涼涼的。
“臣妾有時候真羨慕皇上。”
就在他出神之時顧卿言突然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南承翊抬眸看着她，見她流露出淡淡的悵然。
他冷笑一聲道：“天下人沒有不羨慕朕的。”
是啊，對於別人來說自己坐擁天下，所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擁有最至高無上的權力。
顧卿言靜默而立，注視着他，眸底閃爍着一種遲暮的傷感之意。她道：“可是臣妾也同情皇上。”
“哦？”這倒讓他精神一振，臉上充滿了疑惑，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同情他。雖然是大膽，可是他想聽後面的話。
顧卿言垂眸低聲道：“皇上雖是萬人之上，可也是無人之巔。且不說如何辛苦治理天下。身為天子還不能有七情六慾。還不如普通平民可以無所顧忌，逍遙自在。所以臣妾同情且心疼皇上。”
她的話令南承翊有些猝不及防，感覺自己的心強烈的跳動了一下。從來沒有人，哪怕是姝妃都從未說過這些話。世人皆看到他的風光，可是背後的辛酸無人知曉。有時候他真的會覺得即使自己坐擁三宮六院，可他自己竟是孤獨的。
顧卿言抬頭看着他原本硬的近乎發僵的面龐線條終於有所動容。
她又道：“可臣妾也羨慕極了皇上，無關你的地位權利。臣妾羨慕太后對你的感情，不管她做出的事好與壞皆是為了皇上。太后和臣妾說把皇上撫養成年，她這一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太后說深宮把原本溫柔善良的她丟失了，可是換來了一個健康的兒子，她是一百個願意。因為你是她所有的支柱和希望。”
南承翊不禁想到那一年他出痘，高燒不退，驚厥抽搐。母后衣不解帶在他身邊守了他三天三夜。迷糊中他記得母后曾說過：如果翊兒不在了，本宮也不會獨活。最後自己病好了結果母后卻勞累過度暈了過去。從那以後就覺得母后似乎就變了一個人。高傲如他，也漸漸紅了眼眶。
顧卿言的心情似乎也漸漸沉重，有些啞聲道：“如果臣妾的母親如此，可能做夢了都會笑醒吧。”她凄涼的笑着，“可惜，在她眼裏臣妾是可有可無的。”
她並沒有誇大其詞，無論是這裏還是在之前的世界。她真的也很想擁有母愛。那肯定是很美好的，很溫暖的……
南承翊目光中充滿了探究之意，打量着她。見她清澈的眸子溢着一抹晶瑩，輕輕咬了咬紅唇，慢慢地垂下眼睛，束手立在他面前。
他為她撩動鬢側浮在嘴角一縷髮絲，心裏升起了憐惜。竟不知如何安慰，說道：“都過去了，以後難過的時候，跟朕說。”他手輕輕抬了抬想擁抱她，可是不知為何又放了下去。
顧卿言抬眸似乎是有點驚訝道：“真的嗎？”
南承翊點了點頭。嘴角綻開一抹笑容。如冬日的陽光，這是他對她的第一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