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顏貴妃之事

翌日。

顧卿言新做了一道牛肉香酥餅到福寧宮。

果然自己做的東西沒有一次讓太后失望。

她讚揚道：“看來哀家給你設的小廚房啊，是對了的。”

顧卿言謙笑道：“能入得了太后的口，也是臣妾的福分。”

太后含着溫柔的笑意問道：“上次侍寢后，可還見過皇上？”

顧卿言垂眸凝神，須臾，低低道：“皇上國事繁忙，臣妾也不好前去打擾。

而她這樣坐以待斃自然不是因為束手無策。竟然皇上覺得她是心機頗深，花盡心思接近他的人。那她就要表現得淡然處之、若無其事。

太后眸光微微一暗，含有一絲苦笑。昨日問起皇后，方才知道東州一戰平息之後皇上進後宮的次數慢慢頻繁了起來。十天裏有四五天都是姝妃，蘇才人也被召幸了好幾次。那人她見過，奉承獻媚，也不是什麼好人。

她搖了搖頭，無奈道：“皇上啊，太像他父皇了。寵一個人的時候什麼都不管不顧。”

說著她對秦嬤嬤道：“去將今日哀家拿出來的鐲子拿過來。”

片刻就見秦嬤嬤端着一個很精緻的金嵌梅花瓣盒子而來。太后打開一看，是一隻翠玉鐲子。雖然她不懂鐲子可是看色澤定是上等極品。

太后將鐲子戴在顧卿言手腕上。看着鐲子道：“這是你姨母顏貴妃留下的，哀家過生辰時所贈的。如今我把它送給你。”

顏貴妃……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可以讓太后時常憶起她。

顧卿言低眸撫摸着鐲子道：“如此貴重之物，謝太后恩賜。”

太后看着她些許恍惚。“你母親想必和你姨母長的很相似吧。哀家瞧着你的眉眼之間像極了橙音。”

顏橙音正是顏貴妃的閨名。

顧卿言哪裏知道像不像，她不緊不慢道：“應該是像的。”

“哀家忘了，你之前說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橙音呀，沒有你母親那樣好的福氣。”她眼中的落寞，彷彿在訴說著曾經的悲哀。

這個顧卿言是知道的，沅湘告訴過她。顏氏的福氣很好，雖性格跋扈，但家裏大事小事皆是她說了算，丈夫疼愛，兒女孝順。小女兒性格更是神似顏氏。所以她越發寵愛這個小女兒。

顧卿言嘆道：“一入宮門深似海，或許姨母不入宮，現在也是兒女成群，夫妻恩愛。”

太后眼睛裏漸漸濕潤了起來。有些啞聲道：“十七年了，哀家從未向旁人提過她。哀家也寧願她這一生，不曾入宮。”

不等顧卿言說話她又道：“橙音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子，對先皇死心塌地，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是奈何她生產之際被害，大出血，最後竟然一屍兩命。”

晶瑩的淚水無聲地流了下來，順着臉頰滑落。顧卿言心微微發酸，擔憂的說了聲太后，為她擦去嘴角的淚珠。一旁的秦嬤嬤在一旁也是濕潤了雙眼，她默默地站遠了，太后啊，憋得太久了。

眾人皆說太后如何如何的厲害，可是她也是女人啊，也有脆弱的時候。

太后又繼續道：“哀家永遠都記得，她在彌留之際說她進宮最不後悔的就是認識我，最捨不得放不下的皆是我。”這一次太後用了我字，沒有用哀家。想必她們之間的感情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

她整理了情緒，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沉聲道：“哀家和翊兒一路走到最後，也有她的功勞啊。哀家懷孕到生產她凡事都是親力親為得檢查，守在哀家身邊。可是到了最後哀家卻沒保護好她。當年為了扳倒柔妃，不得不用了手段。先帝知道后，也只是微懲了哀家，因為他答應過橙音，她走以後要照顧好哀家，無論發生什麼，可以饒哀家一命。”

顧卿言聽之後也是黯然神傷，鼻子微微有些酸澀。深吸了一口氣道：“在深宮之中，有太后和姨母這樣感情深厚的，真是少之又少。”

太后似是緩了過來，定了定心神。溫和道：“哀家憋了太久的心裏話一下子說出來了彷彿舒服了不少。孩子，哀家希望啊你可以幸福。你放心，皇上遲早會懂你的心意的。”

正說著，宮女進來說皇上來了。

“哦？”太后似是有點驚訝。真是提不得，提着就來了。

顧卿言福身道：“那臣妾先告退了。”

太后疑惑道：“怎麼，皇上來了你正好可以見見，為何要走？”

顧卿言淺淺一笑，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着。“皇上來福寧宮肯定找的是太后，如果臣妾待着不走反而會讓皇上厭棄。倒不如臣妾識趣告退。反而還能博得一絲好感。”

“好。”太后欣慰的點了點頭，她沒看錯，知進退，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也懂得長計遠慮。

顧卿言走到主殿門口就見南承翊已經走了過來。今日的他一身銀灰色常服。褪去了往日的威儀，多了幾分俊美和溫潤。

顧卿言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南承翊似乎並不驚訝她在這裏。掃視了她一眼道：“免禮。”

本以為她會跟着進來，誰知竟是退下去了。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太后見狀道：“利婕妤懂事，如果換做別的嬪妃聽說皇上來了別說退下了，恐怕呆在這福寧宮還不想走啊。”

南承翊淡淡道：“怎麼有事無事的都來福寧宮。”

太后聽到這句話臉色微微變了變道：“怎麼？有人替皇上給哀家盡孝，難道還錯了？”

南承翊連道：“母后明知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後宮那麼多妃嬪，不知母後為何對顧氏如此不同。”

太后抬手拿起方才剩下的牛肉香酥餅給皇上。溫和道：“翊兒嘗嘗這點心吧，味道甚是不錯。”

南承翊接過嚼了一口道：“的確不錯，香酥可口。聽說母后給顧氏設了個小廚房，這點心肯定出自她之手吧？”

太後點了點頭，並不說話。端起旁邊的茶輕輕啜了一口。抬眸望向南承翊道：“翊兒，可還記得你顏母妃？”

南承翊對這個許久沒聽過的名字微微一愣。“自然是記得，雖然顏母妃在世的時候兒臣還小，可卻記得她待兒臣也是極好的。”

顏貴妃去世那年，他還不足十歲。容貌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依稀還記得經常去她宮裏玩，對他也是百般寵愛。

太後點了點頭：“顏家已經不在朝為官，也不怪你不知道。顧婕妤的母親正是顏貴妃的妹妹。”

南承翊微微沉思，似乎突然恍然大悟道：“是呀。母后這麼一說兒臣倒是想起來了。難怪母后對利婕妤另眼相待。”這一次他沒有再稱顧氏，而是利婕妤。

太后藹然一笑：“哀家啊，就是想你多與她接觸接觸，你就會發現她的好了。”

南承翊眸底輕輕蕩漾着絲絲笑意，心下想着。只要她老實本分，為了前朝安定，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

只有他知道，就在前幾日顧楓上了一道國事奏摺，在末尾處卻寫到願吾妹安好。

現如今，不得不顧及到顧楓的勢力。以及當下也需要他。

但他卻說道：“以後兒臣定會好好待她。”

太后還以為是兒子想通了，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