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1-1
在車上耽誤了一會兒時間,季明江和克里萊斯下車時，外面剛剛飄起來沒多久的細雪已經有的變大的趨勢，而在兩人正式踏入連廊的那一瞬間,身後的風雪陡然大了起來。
呼嘯而至的堪堪擦到了季明江衣角的邊緣，便被迅疾關上的大門無情地阻攔在了門外。
十八歲的生日對季明江來說並沒有多麼特殊，畢竟這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時間節點他上輩子已經經歷過了。未成年與成年的界限這種東西,這輩子就從來沒有在他這裏出現過，更別提他在十八歲的前一年就已經開始工作了。
唯一讓他感到這個年紀有點用的……大概就是他終於可以義正言辭地拒絕直播間中出現的那些過於低齡化的稱呼了。
這輩子十八歲的生活和十七歲時相比起來也並沒有什麼顯著的區別,身份的轉變除了給他帶來了太多他這個年紀本不該擁有的工作外，並沒有讓他的生活發生太大的轉變，季明江每天的行程基本上和之前沒有什麼兩樣。
更別提他當時說要把自己的生日定在新年那一天的時候……其實只是突發奇想順便想趕緊成年而已,自己都沒把這個生日當回事。
所以當克里萊斯在車上突然對他來了一句生日快樂時,季明江還是愣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
他都多久，沒有接受過別人真心實意的祝福，沒有好好慶祝過自己的生日了？
……
不過也多虧了克里萊斯最後的那句話,讓季明江在即將推開餐廳的門時若有所感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將開門的工作交給了走在他旁邊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陛下。
“？”
“怎麼不開門？”
看見季明江手伸到一般突然懸停在了半空中,距離門把手只有一點的距離,萊頓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他一邊問着一邊上前一步推開了緊閉着的餐廳門。
“砰——”
“生日快樂——江、呃……”
餐廳門敞開着，禮炮聲在暢通着的走廊驚愕餐廳中響起,其中混雜着兩道有些激動的祝賀聲。
雖然是說了一半就卡殼了吧。
新時代，新科技。
季明江面帶驚嘆地欣賞着從克里萊斯頭頂傾斜而下的一道璀璨星河。
順便慶幸了一下還好自己在直覺瘋狂預警的時候便直接停下了腳步。
他的眼神悄悄飄到了克里萊斯的頭上，暗地裏鬆了口氣。
雖然很好看是真的，但他可不想掛一頭的這種亮晶晶的東西。
因為在自己家的緣故,萊頓毫不設防地直接拉開了餐廳門,然後就被迎面噴了一頭的拉花。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鼻樑上的一些小碎屑！
而感受到季明江偷來的心虛眼神,再想到他剛才那有些奇怪的停頓，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季、明、江……”
萊頓磨了磨后槽牙，沒有管前方面上有些尷尬的兩人，直接轉過頭，精準地抓住了身後那個見勢不妙就想跑的身影。
袖口衣擺接觸間已經將不少亮晶晶的碎片貼了過去，而萊頓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后，最後還是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頭，放棄了將拉花灑他腦袋上的想法。
畢竟一堆銀色的碎屑摻雜在一頭銀色的長發中的話，怎麼想都是怎麼的不方面清洗。
看到兩人自顧自地鬧了起來，剛才噴錯人的克若和格雷尼對視一眼后，克若便心有靈犀地來到了格雷尼的身後，將他的輪椅推到了桌前。
“你們兩個……”
林楓雙手環抱倚靠在桌子前，他難得脫下了他那彷彿焊在身上的白大褂換上了一身普通的休閑服，但語氣中仍然帶着一絲醫院似的涼意。
看着雙雙停在門口的兩個人，林楓眯了眯眼，打斷道：“要打出去打，季明江還可以順便再開個直播，不打的話就趕緊進來吃飯，一會兒蛋糕要塌了。”
“哦哦，來了。”
季明江拍下了自己衣服上的亮片，瞪了克里萊斯一眼后才抬腿向前走去，隨後應答的聲音一頓。
他抬頭看向了自己的正前方，眼睛困惑地睜大了些許，語氣同樣飽含迷茫：“林楓，你怎麼也在這？”
沒記錯的話林楓跟林南是一家人吧，怎麼林南看完陳寧后都要回家吃團圓飯了，林楓跑來他們這待着了？
“？”
林楓跟他大眼瞪小眼，片刻後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了站在他旁邊的克里萊斯，然後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他和季明江如出一轍的眼神。
“你們來不是吧？需要我假期加個班給二位看看眼睛嗎？”
林楓氣極反笑。
合著他在這站這麼就了，這兩個都能單槍匹馬挑一個聯邦的人誰都沒有發現他？？？
“這是很合理的困惑吧，誰能想到你大過年的不回家跑來我們這裏了。”
季明江抽了抽嘴角，幫自己和克里萊斯辯駁道。
“所以，你家那邊真的不會有意見嗎？我回來之前還跟林南見了一面來着，你們家確實是有聚餐習慣的啊。”
一邊說著，季明江拉了一把克里萊斯的衣袖，向餐桌旁走去。
林楓看着一前一後走來的兩人，眼睛在二者中間打量了兩圈，着重看了幾眼克里萊斯，然後在對方不解的回視中收回了視線。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表情變得有那麼一瞬的古怪，但消失之迅速又讓萊頓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懶洋洋地從餐桌旁直起了身，稍微活動了一下腿部和肩關節后才拉開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十分無所謂地說道：“八成是不會有吧，而且我估計他們也不想在飯桌上這麼早看見我，晚上再過去就好。畢竟遠香近臭，相處時間多了難保他們不會看我更不順眼。”
總感覺這傢伙話裏有話的萊頓拿餐盤的動作頓了頓，抬眸瞥了他一眼。
林楓一臉無辜地看了回去。
“切蛋糕吧。”
莫名感覺自己被點了但沒有證據也找不出理由的萊頓只當是林南又在犯病，將手中的餐刀遞給了季明江后低聲說道。
鋒銳的銀色刀尖沒入了細膩香甜的奶油和柔軟蛋糕胚中，水果的清甜氣息也逐漸浸透了季明江周圍的空氣。
“生日快樂——”
看着周圍幾張真心為他的“成年”感到喜悅的幾人，季明江嘴角不受控地向上翹起了一個創新高的弧度。
新年假期結束后，季明江又重新投入到了人魚中心的整頓重建以及對目前生活在這裏的那些小人魚行為性格的引導矯正上。
原本他是想將直播的壓力分攤、啊不是、是將觀眾對人魚的關注和喜愛逐步從他身上轉移到更多的幼年人魚身上的，但讓他沒想到的是……
說好的愛不會消失只會轉移的呢？！明明他兩輩子都只聽說過這兩種可能，怎麼到他這就成複製粘貼了啊？！！！
看到其他小人魚賬號上的粉絲量飛速增長於是想悄無聲息卸去自己這個“兼職”的季明江生無可戀地想着，天知道當他年後第一天試圖鴿掉直播然後發現自己後台信息差點爆掉時的心情有多複雜。
[江江是江江，其他小人魚是其他小人魚，雖然他們都很可愛，但江江還是不同的啦！]
想到自己最開始問出這個問題時得到的回答，季明江忍不住嘆了口氣。
可惡，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會說好聽話，難道現在的大學還會專門開這種課嗎！
季明江一邊在手中的草稿圖上勾勾畫畫，一邊憤憤地想着。
九點的鬧鈴響起，季明江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腦，將桌子上的一堆文件圖紙收拾好后，起身向著門外走去，還順帶打開了自己的直播設備。
[江江過年都沒有開直播誒！雖然也有留言和私信，但還是再在這裏祝江江新年快樂生日快樂好了！反正祝福也不嫌多嘿嘿。]
[復工第一天就有江江看，快樂起飛嗚呼~]
[江江是不是十八了！成年了誒！]
[！]
直播間剛打開，和之前比起來只多不少的觀眾也都一窩蜂地涌了進來，密密麻麻的彈幕你疊着我我疊着你，季明江粗略地掃過去一眼只看到了幾個從角落處孤零零飄過的彈幕。
“嗯。”季明江大半張臉都藏在了圍巾下，說話的聲音還有些發悶，他瞥了一眼鏡頭，應了一聲后說道：“所以把你們的稱呼給我改改啊！不覺得很奇怪嗎？”
[嘿嘿，完全沒有呢！]
季明江：……
放棄掙扎.jpg
“江哥。”
還好，沒讓季明江崩潰太久，他很快就看到了在門口等着他的陳寧，對方踮起腳尖興高采烈地朝他揮了揮手。
一臉輕鬆的模樣讓直播間中的所有人都以為季明江今天是過來陪他們玩個放鬆小遊戲的，直到兩人一邊小聲交談着一邊往前走，走到了一條寬闊的、最上層還浮着細碎冰花的河道上。
旁邊是同樣面上帶着些激動和躍躍欲試的其他人魚。
[……等等，等等等等，這是要幹什麼，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呃啊啊啊啊不會真的要跳進去吧，看着就冷啊！]
[真的沒問題嗎？！]
充滿茫然和驚慌的問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回答——那些站在旁邊的人魚在看到季明江過來后，紛紛迫不及待地直接變回了原本的人魚形態，輕盈靈活地跳進了冰涼的河水中，一條條顏色各異的尾巴在波光粼粼的水下若隱若現。
季明江幫他們把衣服收好后才重新看向了自己的直播間，注意到滿屏的問號后，他停頓了一下后才寬慰道：“好歹正視一下他們人魚的身份吧，現在的溫度對人來說可能有些低了，但對人魚來說真的還好啦。”
鏡頭晃動了幾下，幾秒鐘后才重新被擺正了回來，此時季明江也晃着自己的尾巴半浮在水面上，眼中帶笑地說道：“走吧，正好帶你們去看看現在海底都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