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2
乍暖還寒,雖然外面的積雪已經沒了蹤影，湖泊上的冰層也在逐漸消融，但因為時不時冷下來的天氣,皇宮中的恆溫系統仍然開着。
在人魚中心逐漸步入正軌並且又招了一批由季明江親自把關培訓的新養育員后，他終於在工作日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此時季明江懷裏正抱着個黑龍崽子形狀的抱枕癱在沙發上——雖然克里萊斯幾次否認堅持那不是黑龍幼崽吧。
屋內偏高的溫度加上懷中被陽光曬得暖烘烘的玩偶，讓人上下眼皮止不住地想合攏在一塊。季明江的下巴抵在了懷中玩偶的耳朵上、在他差點就要合上眼皮在春日和煦的陽光下睡過去時,克里萊斯的聲音有些突兀地在這個房間中響起。
“嗯？”
季明江的腦子因為翻湧的困意有些遲鈍，他愣了兩秒后才有些懶散地從鼻腔深處發出了一道疑問的聲音,反應過來克里萊斯剛才說了什麼后，快要闔上的眼睛震驚地睜開，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看向旁邊的克里萊斯,語調上揚：“聯邦的邀請？我們？”
開什麼玩笑,當時兩邊打完、準確來說是聯邦單方面挨打併且自家議長都很沒面子地在自己地盤上被人擄走之後，雖然最後也是坐下來和談了，但當時聯邦人那難看得跟馬上就要撅過去的臉色和艾布特·威爾遜想殺人的眼神他可還沒忘。
“別是過了一年又不老實了吧。”
季明江扯着手裏的小黑龍,打着哈欠蹭到了克里萊斯的身邊。
萊頓的眼神在那個被季明江抱在懷裏並且被□□地耳朵都耷拉了下去的玩偶上停留了幾秒，隨後才看向了面上滿是不可思議的人魚搖了搖頭說道：“看起來是認真的。”
他也是剛收到的消息。
不是對面的什麼官方運營賬號發來的,而是艾布特·威爾遜親自聯繫的他,原因是……
“跟聯邦那邊的人魚有關。”
看完對面發來的一大長串冗雜繁瑣夾雜着各種一看就不是發自真心的敬語和解釋的話，萊頓有些頭疼地閉了閉眼后說道。
“？”
季明江十分匪夷所思，“他們那邊人魚的事情怎麼現在還找上我們了,去年不久已經商量好解決方案了嗎？”
說的便是之前打完那場草率的閃電戰後的和談會上所商量過的事項。
當初除了商定相關賠償事宜外，因為季明江自身的情況和他們後續的安排，聯邦那邊的高層和所謂的上流人士為了滿足一己之私所做出的的齷齪事也真正地敗露於人前。
季明江他們釣到的那麼一大堆沒什麼大用的小魚小蝦便是在這時派上的用場。
那麼一大批被派來送死並且被抓住后直接被放棄被差點滅口的聯邦人，想挑幾個為了活下去或者是想報復的自然是很方便。
有格雷尼這個親歷者的描述,輔之幾個文筆頂好的官員加以潤色,再讓那幾個聯邦人自己真實的所作所為摻帶着這些話發到自己的賬號上營造出一個受盡良心折磨最終浪子回頭的形象。
想都不用想,只需要一點點的很不明顯的推廣，便直接在帝國和聯邦兩邊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當時的形勢在不知情的普通民眾看來多少還是有些嚴峻的，不管是聯邦人還是帝國人都沒有在第一時間相信這幾個人的懺悔錄。
直到當時在和談會上的聯邦高層官員知道了這件事。
季明江現在回想起那個突然闖進會議室的秘書和那幾個聽完了秘書彙報后臉色大變的高層，嘴角都是止不住地向上揚。
當時在場的包括艾布特·威爾遜在內的高管都清楚地知道，這肯定是季明江幾人乾的，但因為一時間沒有明確的證據加上種種原因，最後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中斷會議商討片刻后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道歉聲明。
而這個道歉聲明便是相當於直接坐實了傳言，星網上一時鬧得沸沸揚揚，但兩邊的反應也是截然不同。
帝國這邊，網友第一時間升起的情緒自然是慶幸——慶幸他們自己家的小人魚沒有遇上這些噁心人的破爛糟心事，也慶幸自己國家的領導人還沒有腦子糊塗到這種程度。而當慶幸的情緒褪下去之後，隨之升起的情緒自然便成了憤怒同情和……嘲諷。
憤怒和同情是因為聯邦人魚之前和現在的處境。嘲諷更不用多說，本來兩邊關係就不算好，前幾天大過年的還被打上了門，帝國人現在對聯邦的怨氣比鬼都重，雖然有些不合適，但這麼及時的一個話題把柄送上了門，自然是要好好攥在手裏好好譏諷一遍聯邦人了。
聯邦人……聯邦人這時候剛從自家出了這麼大一個齷齪事中回過神，本來自己就是不佔理的那一方，此時跟帝國網友吵起來的語氣都弱了三分。
在網上以一邊倒的態勢被嘲諷了個遍，偏偏對方說的就是事實，還是自家官方蓋章認下的事實，聯邦網友肺都要氣炸了也憋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之後不知道是因為發自內心地對聯邦人魚的境遇感到憤怒還是為了不被帝國人嘲諷說聯邦從上到下都是一樣爛，又或者是想要將自己因為本國政/府的行為在帝國人那邊受的氣發泄出去，聯邦這邊線上的聲討和線下的遊行示威一個都沒落下，一副艾布特·威爾遜不給出個交代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而他們的和談會自然也是受到了影響，本來估算着需要一個星期左右的會議，硬是因為幾個秘書頻頻匆忙推門而入彙報最新進展的行為被極限壓縮到了兩三天，匆匆簽下了數個條約后，艾布特·威爾遜便帶着自己的人趕回了聯邦。
沒過幾天，季明江就看到了他們給出的解決方案。
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該處罰的處罰該銷毀的銷毀，然後把之後對人魚的每項安排都公示出來罷了，雖然肯定不是季明江理想的程度，但估計也是聯邦那邊一時之間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畢竟前一天還被暗無天日地關着，后一天就直接放到街上說你們跟我們是平等的存在什麼的……想想也知道不太現實。
“所以他們突然找我們幹什麼？”
將去年的前因後果過程結果都回憶了一邊后，季明江手指在腿上布偶的黑色絨毛中時隱時現地穿梭着，臉上還是有些納悶。
“最近也沒聽說那邊的人魚管理又出什麼問題了啊。”
“沒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了。”
萊頓終於看不下去季明江手上的動作了，他一把扯過了那個慘遭□□的小黑龍，將自己的通訊器放到了季明江空下來的手上。
一邊讓季明江看消息，萊頓一邊解釋道：“說起來這跟你也有些關係。”
“？”
季明江微微側過頭看向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艾布特·威爾遜發過來的那一長串話實在是將政客的話術展現得淋漓盡致，真實意思完美地藏在了冗雜的書面語中，萊頓將通訊器直接交給季明江也只是為了讓他能了解地更全面一些而已，接收到季明江投來的疑惑眼神便直接概括地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因為對比產生的落差感太大了，聯邦民眾覺得很丟人，又在向艾布特·威爾遜施壓，然後他實在沒辦法，就來求助我們了。”
季明江：“……”
季明江：“？？？”
他獃滯了片刻，隨後頭頂迅速冒出了幾層問號。
搞什麼東西，不要一副他們兩邊關係很好的樣子吧？！
看完艾布特·威爾遜發來的消息后，季明江才算是徹底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主要是因為他和人魚中心那些目前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去處理自己事情的小人魚們和直播相關的事宜。
季明江的直播沒有怎麼中斷過，而除了他以外，克若和格雷尼自然也有出現在直播間中。
兩個已經完全變成了人類形態並且一言一行中都流露出自信和讓人信賴氣質的帝國人魚，一個同樣變成了人類形態但因為對聯邦政府之前的所作所為而選擇成為帝國居民的前·聯邦人魚，以及在季明江直播間和其他個人直播間中所出現的那些充滿生機、活潑可愛、朝氣蓬勃的小人魚。
看到這些，再去對比自己家那些一年過去但半點進展沒有，每次發出來的照片上仍然眼神空洞像個沒有思想的玩偶一樣的人魚。雖然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這地方人魚的問題還是聯邦引導方式的問題又或者是這些人魚之前的心理陰影還沒有消除的問題，但一向喜歡跟人爭個高低的聯邦民眾深覺自己好像又因為自家的破爛政府丟了面子，於是理所當然地又鬧了起來……
季明江看完前因後果后，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迷茫的情緒中，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把通訊器還給克里萊斯的。
“艾布特·威爾遜應該也是沒辦法了。”萊頓收起了通訊器，將因為季明江的湊近而被靜電吸附到自己衣服上的銀白色髮絲撥了回去，說道：“他本來就因為去年的事民眾支持率下滑得厲害，這次估計也是不敢再賭那個可能性，索性直接找上了我們。”
畢竟是商量如何讓人魚更好地恢復正常這件事，看在季明江的份上帝國這邊肯定不會過多為難，頂多就是丟個面子的事。
但如果為了什麼面子而讓自己徹底失去民心……艾布特·威爾遜是瘋了才會做這麼虧本買賣。
季明江撇了撇嘴，在搞清楚前因後果和艾布特·威爾遜內心可能有的真實想法后，興緻直接沒了一大半，虧他還以為又能去聯邦搞點樂子玩了。
“他可真夠自信的，就這麼肯定我們會去幫他？”
“嗡嗡——”
正說著，萊頓的通訊器又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后，輕笑一聲，說道：“猜錯了，他不肯定，所以說我只要在一周內做出決定就好。如果願意接受這個邀請的話，聯邦那邊才會再用官方的賬號公開發出正式邀請。”
看着季明江若有所思的表情，萊頓將自己放在腿邊的玩偶重新扔回了他的懷中，問道：“要接受這個邀請嗎？其實聯邦那邊有幾個旅遊星也是很有特色的，如果接受的話，等處理完他們的事我們可以去度個假。”
距離過年時的那個假期也有一段時間了，考慮到季明江從那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怎麼放鬆，萊頓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十分理直氣壯。
“也不是不可以……”略微回憶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愈發固定下來的行程，季明江思忖片刻后便點下了頭。
萊頓點了點頭。
看着他好像沒有其他的事要說，季明江便拎着手中的黑龍耳朵站了起來，懶散地抻了抻胳膊。
窗外投過來的陽光被他的身影所遮擋，時隱時現地在萊頓眼前投下一道道光束，實在有些晃眼。
他抬起頭看向了季明江的方向，對方身上的襯衣因為剛才在沙發上的摩擦而有了些褶皺，隨着季明江抻胳膊的動作向上揚起，一截在陽光照耀下更顯白皙的腰線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萊頓腦子空白了幾秒鐘，直到季明江的襯衫重新落了回去才逐漸找回了自己的思維，他額角抽搐了幾下，心中的情緒突然有些複雜。
但他很快就把這種複雜的情緒歸咎於自己對季明江身形變化的忽視上。
“我一會兒讓羅里特聯繫人再給你做幾件一副，你現在的衣服有些不合身了，而且之後去聯邦的話，明面上肯定還是要穿得正式些，之前也沒有給你準備這類的禮服什麼的。”
捏了捏眉心后，萊頓很快開口說道，同時也掏出了自己的光腦先斬後奏地給羅里特發完了消息。
“噢。”季明江被他提醒后，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露出了一截腳踝的褲子。
剛才伸懶腰的時候腰部好像也有些涼……
“你安排就好。”發現衣服確實已經不太合身後，季明江也沒有太在意，衝著克里萊斯擺了擺手后說道：“我先回去了，今天答應了林南要陪他打遊戲來着。”
萊頓“嗯”了一聲后，重新低頭看起了消息。
羅里特不知道是忙什麼去了，知道季明江需要換衣服后直接將他之前聯繫的那個設計師的聯繫方式推給了萊頓，並表示“這個傢伙之前就是給伯瑞克和沙娜斯做衣服的，之前陛下和明江的衣服也都是交給他做的，陛下大可以直接聯繫他，不會有問題的。”
行吧。
這麼看起來，對方應該是不會因為什麼皇帝身份而哆哆嗦嗦地不敢說話提想法了，問題不大。
感覺這次的對話應該會很順利，萊頓沒怎麼猶豫便直接將好友申請發了過去。
羅里特大概是提前跟對方打過招呼，好友申請通過的很快，萊頓也在第一時間就把自己剛才想到的要求發了過去。
然後看着對面設計師發來的消息陷入了沉默。
消息確實很常規，是定製衣服時必問的問題。
“溫：收到。”
“溫：那我什麼時候來幫明江殿下測量下具體尺寸呢？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陛下您那裏有具體數據也可以直接發給我。”
“溫：身高、肩寬、胸圍、臂圍、腰圍、腿長……”
“溫：這些就可以。”
多麼常規的問題，常規到讓之後的萊頓都覺得自己當時怕不是精神海出了什麼問題。
否則要怎麼解釋他在看到那幾個腰圍腿長等關鍵詞時，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設計師的問題，而是突然想到了季明江在他面前伸腰的那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大腦自動將當時要亮瞎人眼的陽光和就站在他斜前方的季明江融合到了一起，萊頓腦海中再現當時的場景時，竟然覺得季明江露出來的那一截腰也白得晃眼。
除此之外還有對方襯衣落下去后也能看出輪廓的勁瘦腰線和因為同樣不合身的褲子而露出來的腳踝。
說起來他去年在那個荒星上是不是有那麼幾秒鐘虛虛將季明江環住了片刻來着，雖然當時是為了及時拉住從炸掉的星艦上跳下來的人而虛抱了一下，但……
等等等等。
他在想什麼，果然是腦子不太正常了吧。
面無表情地將“我不清楚具體尺寸”發過去並且和對面的設計師商定好具體時間后，萊頓看着熄屏的光腦上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孔，陷入沉思。
要不今天晚上等季明江打完遊戲讓他幫忙做個精神疏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