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乾枯者震驚的五官還沒緩過來,視線愣愣地看着希思。
他恐怕從未這麼失態過,但剛剛發生的事情,叫他再失態都不為過。
如何評價對方的天賦?“天賦”這個詞,還能定義眼前這個“人”嗎。
噩夢世界中,人類的實力由容量與天賦決定,容量暫且不論,屠城者的天賦……究竟該怎麼評級,他真的有上限嗎?
又或者……屠城者根本就不是人類。
而是直通瘋狂、直連大黑母的異種生物。
乾枯者腦里找不到任何知識可以解釋屠城者,對他來說,屠城者儼然成為了一種“未知”。
面對未知,他……也會感到害怕。
“怎麼。”
希思微妙地看了一眼乾枯者。
僅是一瞬,乾枯者悚然後退了一步。
受傷的手已經癒合,痛感也已經消退了。
希思收起手,見乾枯者沒有反應,等了幾秒后就要走出鑒定殿。
門前,他扶着石門,轉身對乾枯者說:“還有很多叛逆者沒有清理,先把他們剿滅乾淨吧。”
乾枯者一頓,隨即角形的日光投進殿堂,打在他足前,宛若一把即將鑽心的利刃。
屠城者白袍拂動,推門而出。整座黑教會都變了姿態,適才還算穩定的教眾內心惶然,即使將頭壓得再低,身體也已經壓不住動搖。
無以倫比的絕世天賦。
誰也無法預測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事,更無法想像他的精神狀態。
現任教皇級別的天賦一步邁進噩夢世界用了多久?不到一年。這就是天賦的恐怖。
即使你在噩夢世界待了幾千年又怎麼樣,現任教皇還是能輕而易舉地超越你的實力。
可是屠城者。
他又該怎麼理解?他還能怎麼理解?
忌憚、恐懼、迷茫等情緒瞬間湧現,即使是黑教會的老主教都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除了真正信仰瘋狂的主教外,誰還能笑得出來。
他們甚至……想趁現在殺了屠城者。
不然任由屠城者繼續成長下去,他們這些人的齷齪內心遲早會被看穿,也遲早會被他跟那群叛逆者一樣虐殺,不用等瘋狂降臨,他們就要不得好死了!
現任教皇所在的殿堂一片死寂,原本朝教皇跪伏的教眾現在皆轉身,視線投向鑒定殿秒,殿內只有風打紅袍發出的窸窣聲。
左側的晦暗、無人關心,與右側的輝煌、萬眾矚目,形成了過於殘酷的對比。
威權的水平在頃刻間傾倒。
他們的本能反應暴露了一切,包括同樣看向鑒定殿的現任教皇。
真是荒誕。
真是瘋狂。
包括天頂亂騰的雲海在內,如今世界的一切都好像在瘋狂演繹着宇宙定好的不確定性。
教皇本身氣急,幾近大腦沸騰,卻也在頃刻間,胸腔中充斥到溢出的妒恨全數盪空,且同時黑髮頹敗褪白。
他似乎一瞬變得跟鴻毛般輕盈,隨時可能浮空。
為什麼?
為什麼?
那個人難道是為了打破一切固有觀念而到來的瘋狂的使徒嗎?
教皇不再妒恨了。
人如何能妒恨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的存在。
不只是妒恨,面對這種存在,任何情緒的產出都是可疑的,唯一允許的可能就只有信仰吧。
他是噩夢世界第一個有如此意識的人,接着,他又脫口說道:“我逐漸理解了一切。”
大廳的靜默被打破,剛剛唆使教皇對付屠城者的主教被教皇心念一轉單手拍死,教皇金黃的面孔掉落無數粉塵。教眾反應的慢,回
頭一看才知道身後死了一批人,腳底血流成河。
教皇的轉變着實驚到了不少人。
“屠城者就是黑教會的未來,今後所有人都要注意言行,任何對屠城者的不利、無禮的言行都將清算。”教皇平淡道。
教眾更不敢造次,萬眾一齊的回應聲幾乎響徹整座黑教會。
這是要變天了。
黑教會之外的土著都認識到了這點。
以今天為分割點,黑教會迎來他們最渴望的天賦者,而他們迎來了他們最恐懼的噩夢。
屠城者,從這一屆外來者中出現的究極奇葩,為什麼你偏偏要出現啊!
土著人意識到末日將至,屠城者將會親手迎來大黑母,這次就連他們也無法再平淡對待了。
南方城市,一個華麗別墅內。
男人對妻子說:“這次看來是不可避免了,黑教會出現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天賦者,我們沒有希望了。”
說完便是苦笑。沒想到與愛人拋棄原世界移居噩夢世界才沒多久,他們就要結束這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妻子無言思考,眼裏卻沒有放棄希望。
她說:“不,一起戰鬥吧,這次可能是我們遇見的最大危機,但是正因如此,我們才更應該努力吧。”
無數這樣的討論發生在土著者家庭裏面。
從黑教會內部流露出來的情報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擊穿了噩夢世界,只要是人類聚集、通訊正常的地方,就幾乎無人不曉。
軍武聯盟從沒感受過如此巨大的壓力。
參謀室內已經久久沒人說話。人人面色土灰,幾乎已經放棄了。
黑教會中。
屠城者心血來潮般走上現任教皇所在的殿堂。
他對教皇說:“交給我吧,由我來擊潰叛逆者。”
教皇金黃的臉逐漸褪色,只頓了幾秒,然後就低頭俯身,道:“如您所願。”
權的傾斜,在噩夢世界總是只需一天就能徹底完成。
而同時,萬眾恐懼的不確定性在此攀上至高點。
接到消息。
躲在外野練級的洛非魚、蘇芬等人也是一顫。
“我們的世界居然出了這麼一個叛徒,短短几天就讓黑教會、甚至整個惡魔世界翻天覆地。”
洛非魚難以置信:“這也太變態了,他在想什麼,瘋狂降臨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蘇芬沉着臉,忽然遺憾道:“這個時候,希思哪裏去了。”
洛非魚皺緊眉頭,正要說話,下一秒卻聽見了外野前線的噩耗。
黑教會的人攻來了。
他們居然這麼快就發現了他們的潛伏地!
同樣的事情復刻在了世界各處,不只是軍武聯盟,外來者以任何目的聚集起來的地方都遭到了剿滅,哪怕他們已經認輸,甚至同意加入黑教會,也還是被屠城者無情剿滅。
“殘酷無情”、“忠於殺人的瘋子”……關於屠城者的各種消息傳遍了世界。
他們沒有想到,黑教會居然會這麼聽從於一個剛剛加入的外來者,幾乎全員出動,只為了完成屠城者血腥的指令。
場面之恐怖,就連土著人都不忍直視。然而土著人若是站出為外來者說話,就會遭到更慘的待遇,他們不會被殺死,但是會被抓到屠城者的殿堂,十有八九就要淪為屠城者的工藝品。
剿滅進行了十天,哪怕是黑教會待得最久的教徒都沒見過這麼血腥、且高效率的純殺戮。
屠城者無愧於他屠城者的稱謂,異常專註於屠殺,在後指揮就算了,有時候還會親自上陣,跟叛逆者來一場血腥教育。
見者皆恐懼,直到誰都不敢直面這個喪心病狂的變態。
要知道,這個變態甚至不眠不休只為了儘快剿滅叛逆者。
遊戲上癮了一樣,他是殺人上癮了,雖然現在倒霉的只是他曾經的同胞,後面呢?誰將成為他殺欲的犧牲者。
毫無疑問,將會是更無關緊要的噩夢土著。
他們還能旁觀嗎?不,不能了。
土著擺了幾天後,心悸、焦慮不止,不久后連夜改變主意。
為了親人、愛人所有重要的人,他們都應該想辦法儘早殺了這個變態。
這幾天,暗夜裏詛咒的知識被使用上了最高的頻率。
可還是阻擋不住瘋狂黑教會。
叛逆者們引以為傲的排位前茅一個個被屠城者親手殺死,幾乎人人都在最後送了最惡毒的詛咒。
前五前七撲殺屠城者不利,被輕而易舉地殺了。
儘管有黑教會的內應在,卻還是完全站不到優勢,實力或許是最大因素,但不可否認,屠城者那近乎預知未來的反應才是最恐怖的。
更絕望的是,黑教會這一系列的剿滅行動之中,從來沒有用上乾枯者這樣的職階者。
因為什麼?因為還沒有必要。
規模差、戰略差、實力差太顯著了。他們真的有贏面嗎?
岳老最後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直到最後一個大型據點被剿滅,剩下的散裝玩家只怕是被逐個消滅的命運。
但是岳老不甘啊。
“本來還是好好的,如果沒有屠城者突然倒戈,我們戰勝黑教會並不是不可能!”
他咬牙切齒,原本和藹的臉在臨死時變得猙獰可怖,還好是卧倒在地面。
而這時,屠城者掀開營帳,白袍拂動,緩步走到岳老面前。
“你們失敗了。”他像在宣判全人類的潰敗。
岳老冷笑,手臂青筋直跳,死命地撐起臉,盯視屠城者,發誓要將那張臉烙印在眼底。
“你是贏了這次,但那又如何,我們是玩家,我們還有試錯的機會。”
“是么。”
對方無動於衷,隨口便道:“可就連你們的排位第一都在我手下不堪一擊。”
岳老頓了頓,表情更加猙獰,怒道:“這次遊戲結束,你也要回到我們的世界!那裏可不像這裏有黑教會保護你,我們想盡方法會找到你,讓你不得好死!”
“……”
“拭目以待。”
話音未落,岳老死亡。希思走出了營地。
外野風大,他在無人關注的陰影下,翻起了衣袖,一直翻到上臂,露出肩膀的位置。
遠遠看過去,他好像在數一個……很長的數字。
“無論如何,屠城者將近1個月的血腥鎮壓,已經讓噩夢世界撕裂了。”
次日,現實世界開始了關於噩夢遊戲的新聞報道。
針對本次遊戲經歷,他們要說的事情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