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史上最惡劣的叛徒！”

“屠城者絕對是人類史上最恥辱的存在！電視機前的各位,一旦有關於屠城者的情報，請立刻通知我們軍武聯盟，就算賠上整個軍武聯盟,我們也要找出屠城者，將他提前剷除出局！”

電視記者義憤填膺，提到屠城者時,恨不得親手斬殺！

“倒也不用這麼誇張……”

遊戲回合結束，希思出現在自家床上,聽着自動播放的電視廣播，視線定在天花板上,久久沒有移動。

一夜休息，他睜開眼,緩緩起床,計算着今天已經是第二天,自己的精神觀察期還剩下兩天。

“現在就想見見他們。”

希思想到自家弟弟妹妹，混亂的思緒才逐漸穩定下來。

不管怎麼樣,自己的目的……從頭到尾都沒變。

倒是那個天賦鑒定，着實把他自己也嚇到了。

他想起了老藝術家之前的話。

——“全人類的瘋狂，在潛意識中沉澱，最終如同漏斗般,漫溢后，灌入其中一人腦子裏，於是那人承受着大量……無量的瘋狂，又時刻受集體潛意識影響。在原始、混沌的集體潛意識的指引下,那人將給人類帶來瘋狂,直到那人身上的瘋狂徹底平靜下來,同時集體潛意識重新回歸平靜。”

這不是罕見的說法。

類似的說法比如大群意志、人類思維矩陣,總之意思就是，有作為個體的人類，也有作為整體的人類，每個人類既是個人卻也無時無刻不受群體性影響，區別在於不同說法的解釋策略不一樣，推理出來的生存策略不一樣，大抵如同什麼樣的世界觀，便是什麼樣的價值觀。

然而，不得不說，老藝術家的說法，跟自己的情況有點……相通。

說不定，自己還真是被名為群體潛意識的幽靈附身了，不然怎麼會有無數的聲音在自己耳邊、甚至大腦中樞瘋狂囈語。

“……”

希思沉默了一段時間，安安靜靜，也不開燈，就在昏暗的房間裏看電視。

外面的人正在對屠城者喊打喊殺，可他無動於衷，冷漠如常，彷彿在等待什麼，十分有耐心。聽了幾個小時，他的表情微微變化，整理了下東西，不看手機的信息提醒，一個人獨自出門。

軍武聯盟一開始發了瘋一樣找屠城者。可是他們摹寫出屠城者的臉之後，即使調用了全球最大規模的人臉識別系統都沒能查出屠城者的身份。

在已知的人臉數據裏面，根本沒有屠城者那張臉的人。

這有幾種可能，要麼屠城者的人臉從來沒有被採集過，要麼屠城者根本不是他展現出來的那張人臉。

“更有可能是假的！”厲齊認為，“他那種人不太可能頂着真人的臉在噩夢世界大肆殺人，極有可能是忽悠我們的假面具。”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哪還有關於他身份的確切情報。他表現出來的情報搞不好都是假的，都是對我們的誤導，我們根本找不到他！”

亥區參謀非常憤怒。軍武勢力尤其憎恨背叛者，哪怕他們本身就經常出現姦細。

眾人邊緣的龍樂音默道：“可是這次遊戲暴露出來的人類的背叛者又何止屠城者呢，屠城者只是他們之中做得最過火的人，因為他做的太過火了，我們不知不覺間變成只關注他，其他那些背叛者看起來就無關緊要。”

不，不僅如此，因為屠城者的變態行徑，事實上還有不少背叛者再次跳反，認為與其在屠城者控制的黑教會，還不如站回人類陣營英勇就義。

一個過於變態、恐怖的顯著存在。由於他耀眼之極，周邊的事物被迫成為了“他之外”的存在。是他，或是他之外。

這彷彿是一種精心設計的思維

圖景。

被設計出來的認知漩渦。

龍樂音沒有多想，就聽見會議上人們關於屠城者的事情吵得越來越大聲。她皺了皺眉，覺得可能是時候了，於是站了出來，說道。

“屠城者我們一時半會找不到，先把他的事情放在一邊，復盤一下我們這次的遊戲表現吧，我們的策略佈局絕不算好，很多人都是懵懂嘗試，包括實力提升上，我想我們在太多地方都有不足，才會被屠城者搞得滿盤皆輸。”

“必須要承認的是，屠城者並沒有用上黑教會的所有力量，乾枯者級別的高端戰力更不用說，他只是稍微指揮了下黑教會的教眾，就將分散在世界各處的我們一網打盡，幾乎全數剷除。”

“如果想遊戲勝利，找到屠城者，消滅黑教會是一方面。我們更需要提高實力！”

她的話驚醒了不少人。

她說的對，為什麼他們會輸？歸根結底不是人類不團結，也不是屠城者太變態，是因為他們太弱了。

如果他們有足夠的智慧，他們也許就能想出能夠令人類團結的方法。

如有他們有足夠的實力，他們也許就能擊敗屠城者以及黑教會。

歸根結底，都是他們太弱，太無能！

然而，更令他們憋屈的是，這正是屠城者從頭到尾嘲諷他們的點。在屠城者眼裏，他們之中的最強者都只能仰望他，他們這些人更是螻蟻不如。

“沒錯！我們必須提高實力，必須復盤，必須重新整理這次在噩夢世界中獲得的知識，為下次遊戲賦能！”

“他給我們的這份恥辱正是我們的動力，我們會爬起來，會更團結更強大，直到將他與他那些叛徒、異種徹底剷除！消滅噩夢！”

他們恍然齊心，沒有敢再浪費時間，急忙召集人推進了下一步工作。

知識共享的論壇更是如火如荼，激烈到前所未有，全球人都在討論，既是被迫也是主動，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

好一些人爆料了他們跟屠城者的遭遇。

原來，他們撲殺、偷襲過屠城者，雖然並沒有成功，但都與屠城者有過親密接觸。

他們共同地說：“屠城者是個教科書型的變態，他擊敗我們殺死我們還不爽，更要進一步羞辱我們，說了不少高級知識。”

他們起初並不知道其他人也是一樣的遭遇，聽其他人說才知道。

“話說你們都記得他那時說了什麼嗎？”

“沒……”

“我記住了，我唯有記憶力是可以的。”

“快說快說！”

屠城者這傢伙太狂了，黑教會的高級知識都隨口說，那就讓屠城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既然敢說，我們憑什麼不敢學，知識不過是知識而已，沒有任何的專利！

拼圖一樣，他們真就從記憶里複寫出了屠城者說漏的各種知識。

屠城者每次的嘲諷台詞都不一定，針對不同人不同情況，他的嘲諷、甚至嘲諷動用的知識都會有等級差距。跟喜歡說話抖包袱的人不一樣，屠城者大概率只是想把對象嘲諷出個花樣，才有那麼變態的愛好。

如果能將他們記憶里的屠城者全部剪輯出來，內容絕對是屠城者從頭到尾的花式、高級嘲諷。

“隨便他怎麼侮辱，我們又不是吃素的，下次遊戲我必殺了他！”

“話說回來，我們在遊戲裏過了一個多月吧，現實中居然才過了幾分鐘，這倒是有點神奇啊……”

“正常吧，時間流逝不一樣而已唄，電視作品經常有的情況吧。”

回到現實后，大多數人逐漸從被血洗的陰影里走出，選擇面對噩夢世界更大的挑戰。令人驚訝的是，其中更不缺新型精神病患者和傳統精神病患者。

新聞報

道：“參與噩夢遊戲后，一些精神病患者稱自己的精神癥狀緩解了不少。”接着便是好幾個患者的自述。

下午時間，有個全球人都關注的最新調查數據出來了。

經全域醫療機構多次檢校，今年上半年全球人類的平均自殺死亡率實現了二十多來年……第一次的同比下降！今年上半年僅11萬人死於自殺！

這個消息震驚了不少人，也是少數蓋過噩夢熱度的現實新聞。在精神類疾病逐年惡化且情況越發複雜的世界背景下，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數據有逆轉的希望。

有學者將其原因歸咎於噩夢世界，認為是噩夢世界緩解了人類的部分壓力。

不過，這個消息給了他們一定希望之後迅速沒有了熱度，幾十分鐘后，榜單上全是關於如何提高實力的知識分享。

實用的、有利於生存的知識被推上了最醒目的位置。

軍武聯盟內部。

龍樂音思考過後，找到厲齊問：“我有個不理解的地方，關於系統的排位。”

厲齊：“什麼不理解。”

龍樂音：“屠城者那種表現，我可以認定他是事實上的人類最強吧？他有沒有可能是……”

厲齊擰眉：“你想說屠城者是排位第一嗎。”

龍樂音：“如果系統的綜合實力排行正確，我只能這麼想。雖然屠城者親口說過，他殺了我們的排位第一。”

厲齊低眸，思考道：“排位有例外，屠城者更可能是排位之外的異端存在，就連排位第一的藝術家都對付不了他。”

龍樂音看着厲齊，有點不知道厲齊為什麼能這麼篤定。

厲齊不想隱瞞什麼，直說：“我確實知道一點排位第一的事情，排位第一確實強大，但屠城者是更高層次的，他們不太可能是同一個人。”

“是嗎。”

龍樂音想了想，只好保留這個線索。

事實上，厲齊的判斷有他的道理，他只是沒有想到，一個人居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實現那麼高層次的提高，從根本上判若兩人。

想像力限制了厲齊的判斷。

-

傍晚時間。

希思散步來到德浦私立少年撫養院附近。

三年來，他從未這麼想見到家人。

他一直望着，直到天色徹底黑暗，才不舍地轉身離開。

-

當晚9點，噩夢知識論壇，有人將“拼圖”拼好了。

-

當晚10點，德浦私立精神院內，軍武聯盟儘可能地召集了人類排位的前三十，並展開了關於噩夢世界的研討會。

排位第二的葉浩軒也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