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寒都市【9】

許笑然剛走到大廳，一群人就圍了上來，“怎麼說？”

許笑然聳聳肩膀，“就那樣，水管凍裂了。”

“那怎麼辦啊？”“操，沒水怎麼生活啊？”“我就話啦，平時唔管個水，現家凍裂曬，遲早要死葛啦。（我就說過啦，平時不管水，現在全部凍裂了，遲早要死了。）”

一半的人在罵人，另一半的人在哭哭啼啼。至於昨天那群末日遊戲玩家，正坐在角落裏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許笑然知道那些玩家的系統背包里肯定還有着一些物資，所以才這麼高高掛起的模樣。

許笑然安慰道：“王老師說礦泉水還是有的，她現在去查看了，等王老師來再說吧。”

其他人知道還有水喝，這才放下心來。

趁着等王老師下來的時候，許笑然叫上玲玲，兩個人找了個大桶，去圖書館門口裝了桶雪，提到了室內，等雪化。

趁玲玲轉身沒注意到的時候，許笑然迅速地拿了個空礦泉水瓶裝了瓶雪，放進了系統背包里。她之前一直想知道系統背包里的時間是流動的還是固定的，只是背包里裝的東西都是死物，判斷不了。剛剛她在天台和王老師說話時，突然想到可以放點雪試試。

過了大約十分鐘后，王老師終於步履蹣跚地從樓梯上下來了。

她靠着欄杆，看着大廳里一百多人，抬起雙手往下壓了壓。

頓時還在吵鬧的大廳就安靜了下來，眾人齊齊地看向王老師。

王老師：“相信大家已經知道圖書館的水管凍裂了，我們停水了，但是請大家放心，我已經打電話給上級了，上面說很快就會給我們支援物資。目前圖書館仍然可以承擔每日大廳的供暖和大家的吃喝。”

“針對目前停水的狀況——平日裏沖廁所、洗手的手，就麻煩大家使用融化的雪水。而喝的水，我會每天給每人發一瓶礦泉水，希望大家好好珍惜。

”

剛說完，就有人喊道：“一天就一瓶？怎麼夠？”

王老師假裝沒有聽見，她接著說道：“因為煮飯做菜也需要許多水，所以我和林老師商量過了，在物資支援到來前，我們暫停供應飯菜，我會每天給每人發一袋方便麵、一個小麵包。”

接着，王老師又說了圖書館會承擔大家每天的吃喝，一直鼓勵大家相信圖書館，鼓勵大家堅持下去。

雖然仍有些人頗有微詞，但是也明白現在確實是艱難時期，所以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時間，王老師和林姨開始分發礦泉水和吃的。大家都好好地排着隊，領食物。

這次，那群末日遊戲玩家倒是不爭不搶，許笑然還以為他們良心發現了，誰知道李軍虎一口就把小麵包給吃進肚裏。

然後，他直接走到旁邊的一個老太太那，伸手就把老太太手裏的食物給搶走了，還把老太太給推倒在地。

大家都不敢阻止，畢竟昨天他們都看見了王老師被打得那麼慘，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王老師。

按照規定，每個人一天只能領到一個小麵包、一袋方便麵和一瓶礦泉水，需要節約着吃。可是那群玩家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吃完了直接就搶其他人的，不少人還沒吃上一口，就被搶走了。

許笑然坐在角落裏，害怕他們會搶她的食物，直接就把麵包和方便麵給吃完了。礦泉水也打開喝了小半瓶，才小心地塞進背包里。

晚上的時候，許笑然碰見了王老師，小聲地問她，怎麼不阻止那些人搶食物了。

王老師沉默片刻，然後捲起自己的褲腿，小腿上還是一片青紫。王老師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沒有阻止過，可是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我想，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負責給每一個人合理地分配食物，卻沒辦法幫助他們管好自己的食物。”

許笑然也沉默了。

或許當那群人選擇了這座圖書館后，這座圖書館就淪陷了，不再是王老師和林姨努力維護的理想烏托邦了。

**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依舊是那群末日遊戲玩家一堆，其他的人一堆分散在圖書館的兩個角落裏。

許笑然估摸着大家都睡了，偷偷地將手伸進背包里，想看看手機，才發現本來還有40%電量的手機已經打不開了。估計是因為今天去了趟天台，天氣太冷，手機電直接給掉沒了。

雖然目前看來手機沒有什麼用處，但是有還是比沒有好的。許笑然在黑暗裏摸索着，想找出充電寶給手機充會電，突然聽見有個男的聲音在小聲喊她：“笑笑？笑笑，你睡著了嗎？”

許笑然停下動作，又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出這是李父的聲音，也就是玲玲的爸爸。

許笑然這才小聲應道：“還沒睡着。怎麼了，李叔叔？”

李父坐近了點，對着許笑然說道：“是這樣的，今天那群人真的太可惡了，他們把好多人的食物都給搶了。”

許笑然“嗯”了一聲，她知道今天玲玲媽的方便麵和礦泉水就被搶了，最後還是玲玲一家三個人一起把吃的給分了。

李父接著說道：“我覺得不能再放任這些人欺負我們了。我們商量，明天清早就把這些人趕出避難所。”

許笑然：“可以，但是怎麼趕？”

李父：“就那樣趕啊。他們雖然人高馬大，可是也才十幾個人，我們可是有□□十個人呢，人多着呢，肯定可以的。等明天早上，你注意我，我一做這個手勢，我們就衝上去，把他們趕出去。”

嗯……許笑然問道：“李叔叔，你這個計劃，告訴每個人了嘛？”

李父點頭：“基本上沒睡的，我都和他們說了，那些睡著了的，等明天再和他們說一聲就行了。哦，對了，沒和王老師和林姨說，怕她們不准我們鬧事。不過王老師應該不會反對的吧，她都被那群人給打成那樣了。”

許笑然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李父的計劃。

李父和許笑然又說了幾句話，便離開找其他人說計劃了。

許笑然躺在褥子上，還在想着李父剛剛的話。李父的計劃過於天真了，而且還這麼快地暴露給所有人聽了，總感覺不會像想像中那麼順利啊。不過……如果不暴露給大家聽，大家又怎麼會一起趕走那群人呢？

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計劃了……許笑然就這樣想着想着睡著了。

**

末日第十四天。

早上，大家都醒了。昨晚沒睡好的許笑然也起來了，可能因為心裏頭有事壓着睡不好。她首先先查看了背包里的那瓶雪，發現過了一晚，雪並沒有化成水。

看來，背包里的時間是暫停的，可以給食物保鮮。

才發現了這點的許笑然後悔莫及，早知道就把家裏的那些菜給帶過來了！她帶的多是速食品，菜只帶了一些可以長時間存放的大白菜、胡蘿蔔。

而清早圖書館的大廳十分安靜。

那群男人正橫七豎八地躺在被褥上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避難所的人正在計劃着把他們趕出去。

李父眼瞧着時機差不多了，在心裏默念了3-2-1后，懸在身側的右手手指悄悄彎起，做了個動手的手勢。

然後李父沖了過去，也有部分人跟着李父沖了過去。

許笑然愣了片刻，剛想跟着過去時，就看見強哥一個鯉魚打挺，迅速地從褥子上起身，直接就抓住了沖在最前面的李父。李父疼得呲牙咧嘴的。

強哥把李父的雙手扣住，反鎖在背後，然後抬起頭，一臉陰森地看着面前的人：“聽說——你們計劃着趕我們走？”

頓時，有人就緊張地叫起來：“沒有！不是的！是他讓我們這樣做的！”有人指着被抓着的李父。

李母和李玲玲在人群里死死地盯着李父，她們緊張地互相抓着對方的手臂，生怕李父會出什麼事。她們早就和李父說過，不是每一個人都敢對抗這些惡霸的，萬一有人反水，最先出事的還不是李父？

但是李父一腔熱血，看不下去這些人的所作所為了。

而許笑然的腦瓜子裏則嗡嗡的，那些玩家為什麼會知道他們的計劃？是晚上無意間聽見的，還是……有人告密？

強哥笑起來，笑聲是典型反派的“桀桀桀”笑聲，“不用互相指責，我都知道你們有誰打算這樣做的。多虧了——我們的房浩啊。”

房浩！頓時所有人都看向人群中的房浩。

許笑然也有些吃驚，自從上次房浩問她藉手機那次后，他們就沒有再說過話了。看不出，這個網癮少年竟然無聲無息地就投靠到了強哥那邊。

李父也狠狠地瞪着房浩，因為房浩是圖書館裏為數不多的戰鬥力，所以他特別相信房浩，把計劃都給他說得一清二楚。沒想到，這小子轉頭就告密了！

而房浩見強哥直接把他爆出來了，也不再隱藏了，乾脆了當地走了出來，站到了強哥身邊。他看着大家對他厭惡憤怒的眼神，直接說道：“我們跟着強哥不好嗎？只要聽強哥的話，強哥是不會虧待我們的。”

強哥笑了起來，他朝着身後的兄弟們使了個眼神，頓時就有人把李父拖了下去，看樣子是拖下去教訓去了。

強哥說道：“房浩說得對，跟着我，我是不會虧待大家的。在這個避難所里，大家可以跟着我，我有一口吃的，就會給大家留一口吃的。”

“現在開始，我數三個數，誰願意過來，這次的事情，我就過往不究了。”

“3——”

有人開始蠢蠢欲動了，強哥得意地看着面前這些表情變幻莫測的人。

“2——”

有人過去了，站到了強哥他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