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寒都市【10】

強哥拖長了聲音，“最後一個數，1——”

大部分人都過去了，甚至有些人還是跑過去的，生怕錯過時間。

許笑然轉頭看看四周，她這邊只剩下二十幾人了。而且都是些比較弱小的人，都是些婦女，而避難所里大部分的男的都跑去強哥那邊了。

玲玲站在許笑然身邊，一隻手挽着自己的媽媽，一隻手緊緊地抓着許笑然，渾身在微微顫抖。玲玲的手一片冰涼，也許還沒從剛剛自己的爸爸被拖下去的驚嚇中緩過來，而許笑然也緊緊地回握着她。

強哥：“你們這些人就是決定不加入我這邊，對吧？”

“呵，你們想清楚了就行，反正以後避難所的食物，都要經過我們的分發。到時餓死，可別求着我們給你們吃的！”

正在這時，王老師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大廳里大家分開站成兩排，氣氛十分怪異。她一大清早就去樓上房間檢查存放的物資了，所以並不知道李父的計劃，也不知道李父拖下去被毆打了。

王老師奇怪地問了句：“你們都在這站着幹什麼？”

許笑然生怕強哥生氣，遷怒到王老師身上，連忙開口接話道：“沒什麼事，王老師。”

王老師點點頭，說道：“既然大家都站在這，那我有件事要通知一下各位。關於每日分發的物資，我決定進行一些調整。每天給每人分發一瓶礦泉水、一袋方便麵或一個小麵包。大家可以自行選擇。”

聽到王老師的話，頓時大家又鬧了起來。房浩喊道：“本來一天一袋方便麵和一個麵包就不夠吃的了，現在怎麼又要減少量了？”

有個女人問道：“王老師，怎麼回事？是物資不夠了嗎？”

王老師聽到大家的質疑聲，她搖搖頭，用堅定的語氣說道：“不，大家要相信我們圖書館。只要我們團結一致，一定可以度過這場暴風雪的。圖書館的物資是充足的，可以維持所有人大半個月的生活，但是為了可持續的發展，所以我才決定減少每天大家的量。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理解吧？”

王老師倚在欄杆上，用一雙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懇切地看着大家。

不知道大家是怎麼想的，反正許笑然被王老師的話鼓舞到了。

可是，人群中卻有人喊道：“理解個屁！明明有東西可以發，你憑什麼不讓大家拿？是不是你想獨吞？”

許笑然順着喊聲望去，發現是強哥那伙人中的一個。

頓時大家都有些惱了，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像炸開了鍋一樣。

王老師也沒想到大家的反應竟然這麼大，她用手拍着欄杆費盡全力大喊着：“安靜！大家聽我說！”可根本沒有用。

站在大廳正中間的強哥冷哼了一聲，他轉身看着剛剛朝他走過來的那些人說道：“你們都是要我和一個陣營的吧？現在考驗你們的時候來了。你們——”強哥抬起眼皮子，看了眼站在樓梯上的王老師，“把她手裏的鑰匙搶了，把倉庫里的物資都搶過來。”

王老師急了，喊道：“不可以啊！把東西都搶了，我們後面怎麼活？”

強哥：“有什麼不可以的，不是物資很多嗎？把東西搶過來，我都給大家分，保證不虧待你們！給我上！——不上的人……搶到了吃的后，不要求我給你們就行。”

剛剛還猶豫的人聽到了這最後一句話，頓時也咬咬牙朝着王老師沖了過去。場面一片混亂，許笑然只能看見王老師被推倒在地，然後淹沒在層層疊疊的人群里。

本來避難所里的很多人都一直不滿王老師的做法，現在可以藉著強哥這個借口，簡直是完美地掩蓋了他們剛開始不敢搶東西的心理。那些擔心末日的恐懼、怒氣還有各種黑暗抑鬱的情感有所謂“正當”的理由可以宣洩了。

許笑然暗叫不好，這些人怎麼這麼快就被強哥給洗腦了？

她可以理解王老師，王老師負責着這麼多人，想的是每天少發點吃的，大家活的久一點。

可是強哥那伙玩家只要再呆幾天就能離開了，所以這些物資最後還能剩下多少，都不關他的事，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剩下的那些人的死活。

趁着混亂，李玲玲和李母溜出了大廳，去找李父了。

而許笑然也跟着衝過去了，只是她是努力保護着王老師。她彎下腰邊用身軀遮擋着躺在地上的王老師，邊喊道：“別打了！再打會出人命的！”

圖書館出現了打鬥。

一片混亂中，許笑然不知道挨了多少拳。

突然——她直接被一個男人提溜了起來，甩在了地上。

許笑然抬起頭，發現是李軍虎。李軍虎瞪了她一眼，對着強哥說道：“哥，這個女的剛開始就一直和我們作對，現在還在這裏抵抗，礙事得很——不如，乾脆把她殺了得了？”

媽的，這些人果然都是些亡命之徒。許笑然裝作害怕的樣子側卧在地上，實則做好了拿出小刀的準備。她的泰拳課可不是白上的，就算死了也要帶走幾個滿肚子壞水的。

強哥還沒有出聲，從李軍虎身後就走出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的，樣子普通，從上到下打量着許笑然。

許笑然認得這人，她聽那些人叫他葉道。如果說李軍虎是強哥的左膀，那麼葉道則可以說是強哥的右臂。

葉道看着地上的許笑然，許笑然頭髮凌亂，身上穿着臃腫的大棉襖。可是依舊可以說是一個美人，他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大廳里有個這樣的美女呢？

葉道嘴角勾起的弧度大了一些，他湊過頭對着強哥低聲說了幾句。

強哥看着葉道似笑非笑，眼神里傳來一絲戲謔之意，他對着李軍虎說道：“算了，一個不懂規矩的女的，不礙事。”

然後，他又轉頭對着許笑然說道：“今天，我小葉弟弟發話要留你，就算了。否則——有你苦頭吃的。”

許笑然怎麼不知道葉道和強哥的意思，她只是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對着葉道連聲說了好幾句謝謝。

葉道輕聲笑了起來，上前幾步，想拉地上的許笑然起來，就突然聽見那邊混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鑰匙拿到了！”

強哥頓時面上一喜，“走，過去拿東西。”

葉道對着許笑然說道：“你是叫笑笑是吧？笑笑，你先等會，我等會再來找你。”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着放東西的房間走過去。

大廳里頓時只剩下零星的十幾個人。

許笑然朝着躺在地上的王老師跑去，“王老師？你沒事吧？”

王老師被大家從樓梯上被推了下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還一直被人打。頭頂上破了個大洞，在一直流着血。

許笑然顫抖着將手指探到了王老師的鼻子下，只有特別微弱的呼吸了，幾乎要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