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5章

謝敘一怔，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在輕顫，抿唇鬆了手。

詭異的酥麻感終於消失，就是腰間還有些發燙，楚清問吐出一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快睡着之際，謝敘停下了。

楚清問抬眼，視線還有些模糊不清晰，他眨眨眼，耐心等了一會兒，在看到黑色霧氣后瞬間清醒無比。

謝敘把他放下來，動作太快，楚清問崴了一下腳，扯着謝敘的衣袖才勉強站穩。

這一扯又把謝敘的衣袖扯出了許多褶皺。

衣服質量不太好啊。

楚清問收回手，摸摸鼻子，沉默地看向別處。

見到他，南序才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拍拍腦袋，有些愧疚出聲：“對不起啊，師兄，我光顧着追妖獸，忘記了你，應該帶你一同過來的。”

平時大家並不會嫌棄楚清問沒用，有什麼事兒都會捎帶着楚清問。

“沒事，小師弟帶我過來了。”楚清問不在乎道，盯着不遠處濃厚的黑霧，微微眯起眼睛，說，“這裏是不是萬枯谷？”

一旁的謝敘倏然偏頭望過來，楚清問不懂他那個眼神的含義，只能裝沒看見。

“師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江少為說，“那妖獸穿過這黑霧就不見了，我怕黑霧裏有東西，不敢輕舉妄動。”

楚清問哪裏知道，只是看到這黑霧，想到了小說里快速帶過的一段劇情。

就是關於反派謝敘和他喜歡的那個配角的相遇，就是在這萬枯谷中。

而萬枯谷外面就是濃郁危險的黑霧，看上去彷彿能吞了人一樣，進去后裏面也是各種毒氣瀰漫。

他答：“之前曾在地圖上看到過，黑霧聚集之地，名為萬枯谷，裏面充滿很多毒物，並瀰漫著毒氣，毒氣所在的地方所有花草樹木都會枯萎，所以叫做萬枯谷。”

他的話才剛落下，一陣腳步聲響起，有一行人正在朝他們這邊靠近。

江少為等人也聽見了腳步聲，滿臉警惕。

楚清問隱約猜到來人就是謝敘喜歡的配角，偷偷盯着謝敘。

少年靜靜地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太過寡淡無所察尋，被月光一照，那張平日裏冷漠的臉分外吸引人，精緻的五官像是一幅被精心勾勒出的畫卷。

或許是看得太久，謝敘抬眸，直直地看來，眼底在微淡的月光映照下柔和許多。

楚清問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迴避還是不迴避，與他對視良久，總覺得現在的謝敘看自己的眼神沒有之前那麼冰冷。

他心下一跳，反射性錯開目光。

“什麼人？”腳步聲愈來愈近，直到發現他們這些人停下，紛紛抽出隨身佩劍。

“我們先來的，你還問我們是什麼人？”南序瞪着對方一行人，上下打量后撇撇嘴，“看你們這裝扮，是問劍宗的弟子吧？”

“你怎麼知道？”旁邊的陳灃好奇道。

“每個人都隨身帶劍，又是這套衣服，再加上那腰間掛着的傳訊玉佩，肯定是問劍宗的弟子。”江少為笑眯眯地解釋出聲。

“你們難道是……”為首的少年長着一張娃娃臉，皮膚白皙，說話輕聲細語的，像是在對人撒嬌一樣，“是太一宗的弟子？”

“正是。”江少為點頭應道。

“莫不是也為了那頭妖獸而來？”娃娃臉眨眨眼，嗓音軟綿綿的。

他打量了眾人一眼，目光在謝敘身上短暫停留了下，眼裏閃過一絲驚奇。

謝敘毫無反應，甚至沒看他。

楚清問以為謝敘會被吸引，從而對這個娃娃臉，也就是配角韓遠生產生好奇，然後是好感。

畢竟在小說里，韓遠生是他喜歡卻沒得到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安撫他的暴躁壞情緒的獨特存在。

“師兄為何從一開始就一直看我？”再次感覺到楚清問的目光，謝敘走近他，微微斂眸后嗓音涼涼地開口。

楚清問回過神，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沒有，我在看師弟身後的黑霧。”

“是，我們確實為那妖獸而來。”實在沒人回應韓遠生，江少為只能再次回答。

“那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進去，找到那妖獸將它殺了。此妖獸兇殘，已經禍害了好幾個村鎮，必須將它解決掉。”韓遠生眼睛很大，說話時喜歡盯着人看，眼裏含着笑意，讓人會有種很舒服輕鬆的感覺。

陳灃三人對他挺有好感，聞言十分贊同：“可以啊，人多就不會有那麼多危險了，我同意。”

“大師兄怎麼看？”

“師兄覺得呢？”

“師兄是否同意進去？”

僵持之際，江少為三人同時看向楚清問。

這種問意見之前不是沒有過，但是在這個場景下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楚清問餘光瞥見韓遠生正望着這邊，緊接着他上前來笑道：“這位師兄，萬枯谷裏面雖然毒多，只要我們小心點就沒事，我和我的師兄師弟都是築基修為。師兄你們的修為也不低，這麼多築基修士，定能殺了那妖獸。”

大部人都盯着楚清問，等着他的回答，包括謝敘。

楚清問覺得在少年的注視下哪哪兒都不自在，假裝沉思片刻，點頭答應：“進去后一切都要小心，不要為了斬殺一個妖獸，丟了自己的性命。”

幾人應是，各自介紹了一下自己，一同走進黑霧中。

進去后，楚清問明顯感覺到一種很不舒服的寒涼氣息撲面而來，他抬手搓了搓有些冷的臉。

本就是黑夜，再加上霧氣一直往前延伸，什麼都看不清楚。所有人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生怕跑出來什麼毒物。

好在往裏面走了十幾米，黑霧逐漸消散，周圍的景象顯現出來。

兩邊高山不可見，到處都是黑色的淡霧瀰漫，泥土濕軟，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見地上的各種白骨，難聞刺鼻的味道散開，讓人想要作嘔。

“大家小心點。”韓遠生提醒完，故意放慢了步子，等到楚清問追上來，揚起笑臉柔聲道，“楚師兄，那幾位是你的師弟，那他呢？”

他伸手指着謝敘，明顯是對謝敘感興趣，眼睛都快粘在謝敘背後了。

這一臉笑容的模樣確實讓人拒絕不了，但楚清問沒想到現在不是小說里寫的謝敘被韓遠生吸引，而是韓遠生被謝敘吸引，一時有些詫異。

“楚師兄？”韓遠生又喚了一聲，較為輕軟的嗓音像是在討好撒嬌般。

走在最前面的謝敘聽見楚清問笑了一聲，不知道說了什麼，心情明顯極為愉悅。

他步伐一頓，想到自己之前無論怎麼叫師兄，得到的都是冷臉和不好的態度，也就只是最近楚清問才開始轉變，像是換人了般，眉頭緩緩蹙起，眸色深暗。

“他也是你師弟？”聽到楚清問說謝敘也是他師弟，韓遠生有點驚訝，“他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為和你們關係不好，沒想到也是你的師弟。”

“這裏有點像那妖獸留下的痕迹。”前方有人大喊了一聲。

眾人圍到一處山壁上查看，果然看到了利爪留下的痕迹。

“肯定就在前面，大家繼續前進。”韓遠生說，又去找楚清問說話。

這裏溫度太低，像是冰窖一樣的，四處擴散着刺骨的寒意。

楚清問一開始只是手腳冰涼，到現在冷得嗓子都開始不舒服，並不想說話，聽着韓遠生各種打聽謝敘，全程微笑，只偶爾回答一兩句。

他正覺得自己嘴巴都僵了，韓遠生怎麼還在聊時，謝敘倏然停下步伐看來，黑眸里的冷意如銀針般刺人：“師兄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

楚清問聽出他這話帶有嘲諷，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

仔細想了想，認為應該是他和韓遠生說話聲太過聒噪，正好他也不想繼續聊，食指豎在唇前，阻止了韓遠生接下來的問題。

“噓，我覺得快找到那妖獸了。”

韓遠生閉上嘴，識趣地沒有再說什麼。

楚清問加快步伐追上謝敘，和他並排走着，還對他揚唇笑了笑。

謝敘冷着臉，沒理他，楚清問覺得他好像生氣了，但不知為什麼。

隨着一直深入，起了夜風，月亮被雲層遮住，所有的一切都暗了下來。

低吼聲從遠處響起，眾人對望一眼，迅速跑過去。

“小心。”楚清問還記得小說里提到這裏有毒氣沼澤，掉進去就算是修士也無法輕易掙脫，會被毒氣麻痹身體，然後沉進沼澤而死。

被他這麼一提醒，眾人才回過神，步伐慢下來。

走在最前面的陳灃看着前方的區域，一陣后怕：“那是什麼東西？”

黑色的泥土瘋狂翻滾着，冒着泡泡與熱氣，惡臭無比。

如若陳灃再快一點，踏進去后再難出來。

陳灃出了一身冷汗，對楚清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裏有這個？”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太黑，什麼都看不清，大家要小心。”楚清問目光落在周圍，好在這片沼澤並不大，可以飛過去。

但他修為太低，就這麼直接飛去有些困難。

楚清問想得入神，連身旁站着的謝敘一直盯着他都沒有注意到。

其他人挨個飛過去，看上去輕鬆無比。

輪到楚清問，他才剛試着跳起來，就直接被謝敘摟着腰帶過去了。

楚清問：“！”

從沼澤上方飛過並沒什麼，因為所有的感知都在莫名發燙微癢的腰上，導致他身體開始僵硬。

被謝敘放下的那一刻，楚清問腿腳還莫名一軟，氣得他咬緊后槽牙。

什麼身體！

不好多病就算了，修鍊不行也算了，怎麼隔着衣服被碰還會這麼敏-感。

月亮徹底消失，四周極為昏暗。

謝敘垂眸，看到楚清問那張蒼白的臉上浮現紅暈，像是被熱的，又像是冷的。

他忽然有點慶幸這隨意一看，沒錯過楚清問這番模樣，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古怪，臉色陰沉了下去，將那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腦中。

少年周身氣息陰鬱，讓人覺得極度危險。

楚清問知道他此刻應該是不太高興，但不明具體原因，只能悄悄往旁邊挪了點，想着離他遠一些，就不怕會無緣故惹到他。

沒想到謝敘立刻捕捉到了他這個動作，微微側身，眉眼冷冽地望着他片刻，嗓音低沉，夾雜着些許不爽：“師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