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過敏原的檢測結果需要兩到三天出來，其他的體檢都沒有問題，唐暖暫時鬆了口氣。看來打噴嚏應該就是過敏造成的。

只要是過敏就還在可控範圍內，畢竟過敏是她老朋友了，絕大多數時候忍着點就行。

就比如說現在。

周一早上，唐暖在吃早餐，貓跳上她的腿，喵啊喵啊地叫。

這就是在撒嬌，和以前一樣的習慣，貓特喜歡在唐暖做事的時候直接打斷，很沒道德，還在那任性喵喵叫，嬌俏十足。

但現在可不行，現在唐暖趕着去上課，她揉揉鼻子躲開貓吃早餐。

說起來她這兩天在家，明明貓在，過敏癥狀居然還緩和了下來。真夠奇怪的，難不成她對邱糯陽的過敏比對貓毛還嚴重？

結果貓還是不依不饒，連叫聲都巴巴的，感覺再不摸它都快哭了——這當然是唐暖的錯覺。

所以她還是趕緊兩三口吃完早餐摸了摸貓，手法敷衍快速，貓抓着她袖口很生氣：“喵！喵喵喵喵！”

感覺罵得好臟哦。

唐暖咧嘴笑：“貓貓，你是仙女貓，嘴巴要乾淨一點呀。”

貓貓歪頭：“喵？”

然後它一爪子拍在唐暖臉上，倒是貼心收了爪子，只有軟軟的肉墊觸感。

唐暖捂着臉趕緊道歉，她不知道的是，如果真翻譯成人話，貓剛才說的是：“唐暖！摸我摸我摸我！摸摸我再走！”

她很不解風情地把貓抱起來，輕輕放在地上。然後她背上包走到門口，用滾筒給自己的校服去了下貓毛。

貓還是跟着，它抬起腦袋盯着唐暖，唐暖也低頭盯着它：“貓貓，今天真不行。我再不走就要遲到啦。”

貓就低頭“嗚”了下。

唐暖卻突然摩挲着下巴喃喃：“總是在叫……真的只是單純黏人？……還是，因為是母貓……好像還沒做過絕育啊。”

聽到這話貓猛地哆嗦一下，它立刻夾起尾巴噠噠噠跑進唐暖卧室。

唐暖不明所以，歪了歪腦袋。

罷了……趁貓還沒出來，趕緊走吧。

看眼時間真的快遲到了，唐暖幾乎是衝出的家門。

說來這還是唐暖這個學期第一次這麼著急忙慌地趕去上學，可她疾馳在上學路上的心情居然還不錯。

真是敗也貓貓，成也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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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暖到學校后發現自己好像不打噴嚏了，過敏癥狀幾乎消失，她簡直欣喜若狂。

果然，是貓貓給她帶來了好運！

“唐暖，你朋友圈發的那幾張貓也太可愛了，它叫什麼啊，乖不乖呀。”

一到學校就有不少同學因為她周末發的貓貓九宮格跑來問她貓的事，雖然她平時周圍也圍着不少人，但今天也太多了點。

看來貓的人氣比她本人要高很多。

對此，唐暖也是心服口服。

畢竟誰能和一隻甜美可愛的布偶貓相比呢？

唐暖想到這，眼前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唔。

好像還是有的。

在人群中，唐暖不可控制地想起了邱糯陽。

哪怕表面上她還是噙着笑意應對每一個人，大家時不時爆發出熱烈的討論氣氛，但唐暖的心思早就不在這了。

上午的課都快上完了。

可她好像還沒有見到邱糯陽。

就連微信……她也沒有回。

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唐暖現在是真心不安。

上課的時候唐暖實在忍不住，她給消息靈通的許夢夢傳了個紙條，問她邱糯陽今天體育課是否會在教室里見習，還是會去操場。

如果在教室的話，唐暖打算再溜出去，假意路過一班門口，和邱糯陽打個招呼。

紙條傳到許夢夢那，她正在搭建尺子鋼筆飛機，一看到紙條她眼睛都亮了，忙把筆拆下來回復。

這就是為什麼唐暖選擇問許夢夢而不是離自己更近的楊檸，楊檸身為邱糯陽粉絲絕對也知道答案，但她忙着聽課記筆記，打擾她的話唐暖會有負罪感。

很快紙條被傳了回來，唐暖打開來有點意外。

因為許夢夢歪斜的字跡寫着：“你不知道？邱糯陽今天上午請假了。下午也不一定來呢。”

又請假？

唐暖一愣。

她記得邱糯陽上周五下午就請假了，如果是身體不適，說明她一個周末也沒有恢復過來。

所以才沒有回我的微信啊。

雖然得到了真相，可唐暖卻高興不起來。

在她印象里邱糯陽雖然身子弱，但很少會幹脆請假，頂多不上早操，體育課見習。

請假了，好幾天都沒辦法恢復……

該不會舊病複發？

該不會，又要休學？

唐暖腦子頓時亂成一鍋粥，她抓着那張紙條忍不住嘆氣，心想鼻子啊，你還是難受難受吧，起碼你難受就說明邱糯陽是在的……

可能是太失落了，唐暖忍不住意志消沉，開始胡思亂想。

如果邱糯陽真不來了，那她是不是可以去她家裏送送學習材料之類的，或者給她在家裏補習也行啊。

唐暖又立馬否定：就算她真的需要老師也不可能找你這個三班同學吧，肯定會找同班同學去的。

甚至，如果邱糯陽病得無法學習了……

唐暖腦海中浮現出躺在病床上的邱糯陽。她闔着眼，呼吸輕得幾乎察覺不到。

唐暖的心一揪一揪疼。

一絲後悔和焦急漸漸生出。

她突然意識到，僅憑現在自己和邱糯陽的關係……如果邱糯陽真的再也不會來學校了，那她根本沒有充分的理由去找她，去見她。

就算再想，也是沒有辦法的。

“就像已經回歸素人的偶像，對那些本身就夠不到舞台，隔着一條線的粉絲來說，他們更失去了一個正當的名義去接觸過去曾經升起的那顆一等星”

每當落入低谷時，這樣的聲音總會響起，從那一年休學的回憶里挑出一些很有份量的句子，讓唐暖的心沉澱下來，讓她慢慢說服自己：沒事的。我能辦到。

這些事，我已經經歷過一遍了。就算不完全一樣，內核總是一致的。

冷靜點，唐暖。你要以一種更成熟的心態看待每一件事。

所以……

“我得更加主動一點才行。”

唐暖今天中午推掉了別人的邀請，是一個人默默吃的午飯。她想一個人靜靜。

從食堂出來后她就開始自言自語，看來她在家裏和貓說話的習慣也被帶到學校里了。

考慮再三的結果就是：她才不會輕易放棄！雖然可能有一點晚了，但現在她必須得主動出擊。

朝着邱糯陽所在的方向。

“可以先找一班同學問問邱糯陽到底怎麼了，還會不會來上學。實在不行用零食誘惑許夢夢讓她去搜集情報……”

唐暖低頭走路，她思考得很入神，連什麼時候走到教學樓的都沒印象了。

有時候慣性真的很可怕，從小到大走過幾百遍的放學路，就算一直在發獃，身體也會像自動尋路的遊戲角色一樣走到目的地。

所以唐暖一恍神就發覺自己已經走進教學樓，再一恍神發現前頭有人走來，但為時已晚，她剛一停下步子就和那人撞了個滿懷。

“抱歉……”

唐暖下意識直接道歉，她想要退一步避開，那人卻跟着進一步靠近她。

嗯？

唐暖終於察覺到不對，她頭還沒抬，那人就抓住她的手腕，也不用力，手指就是鬆鬆攀着，像一塊冰涼的玉，順着唐暖的手腕直接掉進她手心。

已經是不必抬頭，僅依靠手的觸感就能認出的人了。

唐暖的心跳節奏又開始絮亂起來。

她慢了一拍抬起頭，入眼便是邱糯陽柔和的笑。

“我聽說你想見我。”

唐暖說不出話。她只覺得太好了，太好了，邱糯陽就在這，她看起來一點也不虛弱，反而容光煥發，精神飽滿。

可她不說，邱糯陽是有話要講的。

“我還聽說，你在打聽我下午到底來不來學校。”

邱糯陽抿嘴掩笑。

許夢夢那個傢伙……

唐暖心想自己真是委託錯了人。

邱糯陽看着她的表情，好像覺得很有意思似的。唐暖目前裝得很好，她撓撓臉說：“沒有啦，就是有點擔心你的身體。大家都很擔心嘛。”

也沒說謊。她就是擔心嘛，但這份擔心恐怕包含更豐富的，更深層的原因，比如害怕再也看不見邱糯陽什麼的……這就不必提及了吧。

“現在放心了，你看，你周末完全不回我消息……我以為會好嚴重。”

邱糯陽饒有興趣地看着唐暖在那裝，她無情揭穿：“那就不是大家，是你擔心我。”

呃……

唐暖有點發怵。怎麼感覺今天的邱糯陽有點……不太客氣。

她知道邱糯陽這人忽遠忽近的，現在應該是“近”的那一檔，和第一次認識的時候一樣。

不過她唐暖也不是會退縮的人，更何況她剛剛還在後悔自己為什麼不主動一點，不然也不會沒有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去找邱糯陽。

那麼，主動就從現在開始吧。

“對呀，我是很擔心你。”

唐暖回握了下邱糯陽的手，她很認真：“你不回我消息，上午還請假，我真的以為你……你又要休學了。”

“邱糯陽，我剛才是真的鬆了口氣。”

她眯起眼睛笑，邱糯陽一怔。她已經好久沒有面對面，如此一覽無餘地看到唐暖的笑了。

上一次是……得是月考之前了吧。

那之後就是打噴嚏，被迴避，被帶着口罩迴避……因為太久了，太想再看見了，所以才會變回貓，長出耳朵和尾巴。

就是，以邱糯陽的身份看待唐暖的笑，果然還是不一樣。不如說，是威力不一樣。

邱糯陽突然就鬆開了手，她退後一步，垂着眼睛笑：“唐暖，你剛才有點作弊。”

“嗯？”

唐暖有點聽不懂，她見邱糯陽後退了，那股不想再後悔的決然心情催她前進一步，催她開口就說：“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真的，真的！”

她越說越近，邱糯陽眼神開始游移，手也護在胸前阻擋唐暖的靠近。

但唐暖這人就是，一激動根本察覺不到這種細枝末節，她臉也紅，肩頭的髮絲一跳一跳的，像只活潑開朗的小動物。

唐暖滿腦子覺得邱糯陽這是不信她說的話，覺得自己對誰都這麼說，所以是作弊，是拿社交話術應付她。

所以邱糯陽不懂，她根本不明白唐暖的“喜歡”，那個帶引號的喜歡有多麼巨大。

可唐暖希望她能懂。懂一點也好，她想要拉近兩人的關係。以前總覺得太突然，太刻意，太奇怪。可那樣的話就會留下遺憾，讓她不住後悔：要是當時再主動點就好了。

還好，邱糯陽現在就站在她面前。

那麼，“當時”就成了現在。

她現在就要她懂。

唐暖越來越近，這一幕似曾相識，邱糯陽想起什麼趕緊開口提醒：“唐暖，你的過敏——”

“——我知道！”

唐暖也注意到了，她捂住鼻子憋得很辛苦，目前還可以忍受！

“可我還有話要說！”

邱糯陽徹底被唐暖的氣勢壓制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唐暖會離她這麼這麼近，手都抵在她肩頭了也攔不住，那股她一聞見就想打呼嚕的氣味幾乎淹沒了她。

有點，喘不上來氣。

和唐暖一樣，此時此刻的邱糯陽也在拚命忍耐……忍耐着不變成一隻貓。

近在咫尺的距離里，唐暖終於懇切說出了這一句話：

“邱糯陽，和我——和我一起去看場電影吧！”

邱糯陽還沒來得及回答，唐暖就猛地拉開距離打了幾個小噴嚏，阿啾阿啾，可愛得像那種捏一捏會發出聲音的橡膠小玩偶。

不僅如此，邱糯陽還眼睜睜看着唐暖的鼻尖立刻變紅，眼角也因為噴嚏的刺激泛了點眼淚。

糟糕。

這下邱糯陽眼前的唐暖簡直是楚楚可憐，她甚至還扯了扯邱糯陽的衣角，啞着嗓子說：

“邱糯陽，我知道你平時好忙，放學后也沒有時間，周末還有好多課……但是，就是……”

說到最後她也覺得是自己的任性了，可她還是決定說：

“我、我就是想和你看電影，而且就我們兩個去看。”

“求求你，求求你。”

邱糯陽突然捂住腦袋，用力壓住她已經冒出的貓耳朵。

掌心底下的耳朵在抖，有點太燙了。

邱糯陽咬唇閉眼，從齒縫裏擠出一句：“……看。”

不管是電影，還是其他什麼。

看，都看。

看他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