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二天的唐暖醒來后一睜眼就慢慢坐起來，她發了會呆，眼睛慢慢掃過床上一切，嘴裏呢喃：“貓……我的貓。”

貓不在。

哪兒都找不到它的身影，屋子裏也靜悄悄的。她屋子有點雜亂，昨天貓回來以後她翻箱倒櫃的，貓晚上沒準還跑酷了，但她睡得很沉，沒有醒來過。

現在的問題是她有點分辨不清昨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難不成真的只是做夢？貓其實沒回來？她終於因為貓走火入魔了？

迷迷糊糊的唐暖下意識開口喊：“貓貓？”

前幾秒還是很安靜，但過了會就聽見什麼從沙發那邊跳下來，啪嗒。然後是爪子輕巧走在地面上的腳步聲。

唐暖懸浮不安的心這才落回原處。

貓在的。

很快她就看見灰白色的布偶貓從客廳那邊略輕快地跑進來，垂着的尾巴隨着跑動慢慢慢慢揚上來，長毛貓的尾巴和雞毛撣子相似度為百分之九十，只不過貓尾巴很漂亮，搖晃的時候更像隨風搖擺的狗尾巴草。

好像哪種比喻都不是很好聽，唐暖啞着嗓子喊貓上來，趁着清早起來身體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撓撓貓的下巴，揉揉它額頭。

“……貓貓，我今天得去一趟醫院，你好好在家獃著，千萬不要再亂跑出去。好不好？”

貓坐在床上，它歪頭看着絮絮叨叨的唐暖在衣櫃前換衣服，它不確定的“喵？”了一下，唐暖自問自答：“不好也得好。反正門窗我都鎖死了，攝像頭也買了在路上，你別再想跑掉了。”

說著她還回頭對貓吐出舌頭“略！”了一下，貓看她跟看傻子似的，唐暖睡衣脫到一半，她在貓面前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她慢慢放心下來，心想除非貓會開鎖，不然自己絕無可能再經歷一遍當初的絕望。

“你應該不會開鎖吧？”

臨走前她回頭看了眼送自己到門口的貓，知道她一會就回來，貓反而不會太黏人。

這時候它就愛趴在地板那，仰着腦袋看它，倒三角的嘴巴有點粉嫩。

可愛死了！

唐暖忍不住跺腳。

“肯定不會的啦……布偶貓都笨笨的，怎麼可能會開鎖？”

她說著還是忍不住過去想擼一把貓再走，沒想到她剛說完這話貓就翻了個身躲掉她的手，它還眯了眯眼睛，順帶鼻孔出氣兒，心情明顯變差。

……？

它該不會是聽懂了吧。

唐暖笑出聲，但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笨就笨嘛，很可愛的。笨蛋小仙女，會撒嬌就好啦。”

唐暖的手又伸過去，因為還得出門，不能太隨心所欲，所以這次是用手背摸的貓。

一伸手，甚至還沒摸到呢，手只是靠近，貓就無法違背本能地開始打呼嚕，唐暖見了就一直笑，她還搖頭：“你說你，剛才還在生氣，現在就開始打呼嚕，你這貓是不是一點骨氣都沒有？”

最後她點點貓的鼻頭就起身走了，門帶上后清脆傳來一聲鎖上的咔嚓，屋子裏歸於平靜。

躺在那的貓舔了下鼻頭，它翻身起來，啪嗒啪嗒跑到門口，突然攀着門站起來，先端詳幾秒，然後跳起來把爪子按在門把手上，伸爪子先開掉鎖，其實再跳一次就能開門了。

但貓偏不開。它反而又跳了下把門鎖回去了。

接着它又去了客廳的窗前，唐暖家在三樓，不是很高，貓透過玻璃往下望望，抬頭還能看見對面單元樓的窗戶。

窗戶更簡單點，用爪子扒拉下，掌握構造和角度后也能輕易解鎖，開一條小縫。

同樣，貓解鎖完又立刻給鎖上了。它的目的並不是出去。

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證明……

“我才不笨。”

貓最後回到補丁小沙發上，坐下那一刻便化作昨晚出現在唐暖床上的美少女。

——也就是十三中校園女神本人，邱糯陽。

她還是只穿着一件白襯衣，除此之外一絲/不掛，美好細膩的身體很襯這個陽光明媚的清晨。

邱糯陽就這樣盤腿坐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又蜷起身子，抱住雙腿。

她下巴擱在膝蓋上，呢喃出聲：“但我……也確實好沒骨氣。”

當貓有很多很多好處，也有許多壞處。

其中一個壞處就是：無法掩飾自己的心情。

一旦唐暖靠近，邱糯陽就忍不住打呼嚕。

但這可不怪她。

貓都這樣的。

邱糯陽下了沙發，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她動作很輕，襯衣下擺飄起來，跟着她回到了唐暖卧室。

唐暖下午才回來，她走之前和自己詳細說了日常安排。為什麼要和一隻貓交代得這麼細緻啊？邱糯陽栽倒在唐暖的床上，把自己埋進充斥着唐暖氣味的被子裏。

好好聞。

邱糯陽嗅着嗅着，耳朵和尾巴都忍不住冒了出來。她體內像是藏着個唐暖限定的黑洞，越是靠近，就越是貪心。

越是貪心，那就越容易忍不住。

忍不住變成一隻布偶貓，唐暖的貓。

“沒骨氣就沒骨氣吧……”

邱糯陽使勁拱了拱身子，伸懶腰似的舒展身體，又蜷了起來，最後找到個舒服的姿勢窩在被子裏。

就只是聞着唐暖的氣味睡覺而已，呼嚕還是忍不住從喉間發出，手也攥成拳，按一按，壓一壓被子，該行為俗稱踩奶，學名……揉麵糰，做小餅乾。

麵糰堆成了山，小餅乾也好幾摞了，邱糯陽這才沉沉睡去，任窗外蓋在她身上的陽光隨着時間慢慢移動，吃掉她身子，又把她吐了出來。

幾個小時后，卧室虛掩的門被輕輕推開，唐暖把包放在一旁，躡手躡腳進了屋，見貓正在她床上睡得香甜。

唐暖寵溺地勾起嘴角，她坐在床邊，手放在貓的身子上，能感覺到：在呼吸，很暖和。

“貓貓……你說，你的回來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好運也終於要來了？過敏的事，邱糯陽的事。一切都會好好解決的，對嗎？”

明知道貓不會回答，唐暖還是忍不住問道。

其實她問出口就曉得了，一定會的。就算不會，有貓在家陪着自己，無論什麼困難好像都沒有那麼難熬了。

她也打算睡個午覺，在睡前又看了眼手機，邱糯陽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回她的消息。

還是先睡吧。

唐暖嘆口氣，躺在了床上，她一蓋好被子就察覺到有一團熱乎乎的小動物正摸索着靠近她，依偎在她臂彎里，用濕漉漉的鼻頭點點她的臉頰。唐暖的壞心情於是煙消雲散，她慢慢沉入夢鄉，伴隨鼻子的輕微難受。臂彎里的貓變成蜷成一團的邱糯陽，她貼着唐暖入眠，很小聲很小聲說了句：笨蛋主人，歡迎你回家。

於是陽光漸熄，呼嚕聲起。

唐暖做了個柔軟的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