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然而邱糯陽的同意並沒有結束唐暖的攻勢，唐暖揉着鼻子，傻傻笑着說：“那，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呀。”
真是連一點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邱糯陽嘆口氣，她想了想，看着外面明媚的陽光后突然靠近唐暖，抓起她的手往外頭走：“我們出去走走。記得上次說的嗎？要去沒有人打擾的地方聊。”
唐暖微微睜大眼睛。邱糯陽偶爾也會有點強硬，讓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反應。
所以她也就沒看見邱糯陽的異樣，只是見她先自己一步出了樓，陽光跳進來，有點刺眼。
她下意識眯起眼睛，等適應了陽光后發現邱糯陽戴上了連帽衫的兜帽。
邱糯陽今天在校服裏頭穿的是一件灰色的連帽衫，衣擺較長，從校服外套下面伸出一截，是很松垮的版型。
兜帽壓住她的頭髮，邱糯陽回頭，她眼神飛過來的時候竟有點帥氣。
有點像那天放學后在商場看見的邱糯陽。
唐暖居然又有點心動。
邱糯陽只回頭看了一眼便繼續抓着她的手專心帶路。唐暖看着她高挑的背影，想問問她們到底要去哪，可話到嘴邊又漸漸消失。
唐暖意識到自己並不想打攪這一刻。
就讓邱糯陽牽着自己走吧。
走到哪裏都可以。
一直走下去也可以。
她的手下意識攥緊，邱糯陽卻想起什麼突然鬆開了手：“啊，抱歉。”
她們這時已經來到了綜合樓附近，人少了很多。
邱糯陽舉起手道歉；“忘記你對我過敏了……是不是離遠點比較好？”
“沒事，我的過敏要好一些了。”
唐暖搖了搖頭，她又伸手點點邱糯陽手背：“牽着吧。”
她露出虎牙笑：“不牽着，萬一迷路怎麼辦？”
這笑容實在太迷惑人心了，以至於邱糯陽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又牽上唐暖的。
而唐暖卻低頭一笑，兩人慢慢走着，從綜合樓逐漸走到了老教學樓。
周圍更安靜了。
這時唐暖沒來由說了句：“邱糯陽，你知不知道你很不會撒謊？”
邱糯陽肩頭抖了下，她一臉驚訝：“我？”
“對，你。”唐暖慢悠悠地說，“我對你過敏的事，原來你早就發現了。”
邱糯陽倒是沒有慌張，她只是愣了下，旋即沉思片刻，然後就意識到自己剛才就說漏了嘴。
她表面上輕描淡寫地回答：“你對着我打噴嚏那天我心裏就有數了，咖啡廳那天更是讓我確定了這件事。”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我也想不到什麼別的原因會讓你那麼拚命躲着我。”
說完這話的邱糯陽又偷偷看了唐暖一眼，很好，表情很正常，看起來是相信了。
唐暖揚眉：“你就不奇怪嗎？我居然會對你這個人過敏，按理說一般人不會接受的呀。”
邱糯陽聳肩：“是很奇怪。可是能有什麼辦法，事實就是我一靠近，你就開始阿嚏阿嚏。我都親眼見到了。”
唐暖有點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既然邱糯陽的接受能力這麼強，那她也不打算把過敏原的檢測結果告訴她了，讓唐暖自己一個人傷腦筋就好。
邱糯陽沒有因為這件事疏遠自己，甚至還接受了過敏的事，這讓唐暖心情異常得好，好像一連幾天的烏雲都被吹散了。
果然還是因為貓回來了吧？她的吉祥物發揮作用了。
心情一好唐暖就容易得意忘形，想到邱糯陽在補習那天臨走時說的話，唐暖就搖晃着她的手說：
“你呀，之前補習的事也是，說不好你到底會不會撒謊。說你會呢，確實很會，起碼看起來根本不像在撒謊。說你不會呢，你也確實好笨啊邱糯陽，撒的謊漏洞百出，還老是自己暴露自己。”
邱糯陽聽到后就在那嘟囔：“怎麼又說我笨……”
說我笨，那你也很笨。
笨蛋，怎麼我說什麼你都信？
“嗯？我之前有說過你笨嗎？”
唐暖往前快走兩步和她並肩，她扭頭去看邱糯陽，對方卻心虛地用另一隻手攏了攏兜帽兩邊。
眼看着又要被揭穿一個謊言，邱糯陽突然想起：“那天去咖啡廳的時候，你是不是就拐彎抹角說過我笨？”
“哦……好像是有過。”
唐暖也想起來了，她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啦。但是但是，我說的笨不是貶義詞哦，邱糯陽笨笨的，很可愛的。是褒義詞！嗯，就跟我家貓一樣。”
邱糯陽撇撇嘴，好不容易聽到唐暖當面誇她一句，心情卻很複雜。
有點矛盾，又開心又不開心。
“對啦，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唐暖眼睛突然亮起來，她正準備說，邱糯陽卻抬眸看向她：“我知道，你的貓回來了。”
唐暖愣了下：“你知道？”
邱糯陽也頓住，但她馬上點頭：“對，我看見你發的朋友圈了。”
“哦哦，對！我發了朋友圈……怎麼樣，我的貓，它很可愛吧？”
邱糯陽心有餘悸，差點又把自己暴露了。在她的記憶里，唐暖上一次說她笨是周末，她還是一隻貓的時候。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贊同道：“嗯，貓很可愛。”
誇自己的感覺很奇怪，邱糯陽是想這個話題到此為止的，不然也太害臊。
然而唐暖那邊顯然因此打開了話匣子，她根本停不下來：“我的貓它不僅很漂亮，性格也好黏人的！今天我出門的時候它還不讓我走呢，在那裏喵喵叫，也不知道它到底在講什麼，你說這世界上要是真有貓貓翻譯器就好了，這樣我就能知道它到底想對我說什麼了。”
邱糯陽默默聽着，這時她們已經走到了老教學樓前，這裏一個人都沒有，老教學樓的門關着，但沒鎖。唐暖之前是沒有在這個點來過這裏的，只是偶爾會被老師叫去幫忙搬東西，幹活什麼的。
“這裏其實一直都開放，就是沒什麼好玩的，空教室很多，老舊的器材也會堆放在這裏，算是半個倉庫了。”
見唐暖有點躊躇，邱糯陽又主動拉着她的手走進老教學樓。
走廊也很破舊，但是很乾凈，看來學校是會定期打掃這裏的。
“空教室一般都上了鎖，只有打掃的時候才能開掉。”
邱糯陽領着她上了二樓，熟門熟路的，唐暖幾乎以為這才是邱糯陽平時上學的地方了。
二樓也有好幾間空教室，但這裏實在太安靜了，老教學樓的地板是木頭的，此刻連地板的嘎吱聲都清晰可辨。
邱糯陽空着的那隻手抬起，逐一撫過那些教室的門扉。
“不過，像這種已經被拋棄的地方，就算門鎖壞了也沒有必要花錢修好，畢竟成本上划不來。”
“那些大人們大概都是這麼想的。”
來到最後一間教室，走廊的盡頭。
邱糯陽站在門邊，手放在門把上一開，門便輕輕打開了。
“所以，這就讓壞學生有機可乘，輕而易舉地找到了一個可以偷懶發獃的秘密基地。”
邱糯陽領着唐暖進去，這間教室的窗帘全都拉上了，昏黃的光線凝固着這裏的時間，可以瞥見塵埃正在光束里緩慢地飛行，所有桌椅都整齊擺在角落，椅子四腳朝天，倒扣在桌上。
黑板上有字，很清晰，顯然是最近才寫上去的，邱糯陽背對着唐暖，徐徐念出黑板上的字。準確的說，那是一篇日記：
“10月15日，天氣晴，星期四。”
“躲在廁所里的人，一定一定是唐暖。”
“她偷聽我們講話，好壞。但跑出去的時候卻很狼狽，好遜。”
“要給她點懲罰，懲罰她偷聽，懲罰她總是躲着我。”
“嗯，怎麼辦呢？”
“我想好了。下星期，我要把她帶來這裏。”
“我要她成為我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