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的女朋友
‘你確定你的女朋友只是個普通人嗎?’
艾達只來得及發出這一條充滿控訴的留言,緊接着她的通訊設備就在手心炸成了煙花。
“該死!”
她迅速閃身拐進小巷,並跳過圍欄,鑽進了一間廢棄的廠房。
北區大多都是這種廠區建築,很適合躲避,但艾達卻不能輕易的放下心來,腳下一刻不停的奔跑着,並且以最大程度讓自己的路線變得曲折。
即便是這樣,在她從一個自己都覺得隱秘得喪心病狂的出口鑽出來的時候,抬頭就看見了威斯克的小女朋友正好整以暇的堵在她的去路上。
“FUCK!”
這是她少有的不雅時刻,但此時確實沒有其它詞彙可以表達她的心情。
最初的射擊的地點距離這位小姐的餐廳足有二百碼以上,但僅僅五秒鐘后這位女士就出現在了她面前,五秒!!
在最初的震驚后,化名艾達·王的女間諜使出渾身解數,並且自認為發揮了最高水平,進行了長達二十分鐘的逃脫行動,可每一次,是的,每一次,威斯克的小女朋友都能神出鬼沒的堵在她面前。
現在艾達也開始懷疑威斯克是不是藏了什麼東西了,他小女朋友所展現出來的身體素質比威斯克本人也不遑多讓!
最終她舉起了雙手,回到了最初的小餐館,並且被一群水蛭圍在中間。
比起她這個俘虜,能夠驅使水蛭女王的那一位似乎更驚恐一些,她的面部線條崩的很緊,艾達可以確定,她是真的對這個畫面感到不安與不適。
真是個奇怪的人。
她看也不看地上密密麻麻蠕動的水蛭,視線完全是自我強制性的焦距在艾達身上。
從她身體所產生的生理性應激來看,艾達幾乎立刻有了對眼前女孩精神層面的初步判斷,敏感、脆弱、膽小的女孩,可是她的行為卻與個性嚴重不符,充滿了矛盾。
“來談談吧,你是誰?你剛剛殺掉的那傢伙又是誰?”
在度過了最初的不可思議和滿心罵娘之後,冷靜下來的艾達可以在任何危險的情況下依舊遊刃有餘,所以她現在的姿態可比顧瑤閑適多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水蛭彷彿在她眼中並不存在,這甚至讓顧瑤都對她產生了一絲羨慕。
“我不知道,親愛的。”
美麗的女間諜風情萬種的笑了起來。
“他會對你不利,而我想要保護你,就這麼簡單而已,只是我沒想到……這些可怕的東西是聽你的話的。”
這個說辭中有不小的漏洞,比如說如果她真的擔心顧瑤的安危,為什麼會先射擊一個人類而不是水蛭怪物。關於這一點,經驗豐富的女間諜已經想好了找補的借口。
但那個借口並沒有用上。
顧瑤很自然的就接受了她的說法,只是接受而已,無關相信與否,她似乎對真假這種事完全不在意,只是想要聽聽看一個新鮮的說辭。
“那麼理由呢?”
她看上去就像在聽一個有趣的故事,哪怕這個故事關乎她自己,可她卻表現的似乎完全沒有將自己當做故事裏的人。
“為了我的男朋友,他是萊肯市市研究所的研究員,但在三個月前,他跟我失去了聯繫。”
艾達·王聳了聳肩。
“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所以我才會來到萊肯市,至於你……萊肯市研究所的負責人和阿爾伯特·威斯克是朋友,安布雷拉的安保措施和保密措施都做的很好,我根本找不到任何途徑可以知道研究所內發生的事,而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
她看向顧瑤的眼睛。
“我想你能明白那種心情,突然之間失去聯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杳無音信。”
這些話讓顧瑤的心頭猝不及防地湧上一陣酸澀,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了起來,指甲也刺進了掌心。
她的情緒管理向來很糟糕,這一個月裏她一直沒辦法很好的疏導難過的情緒,只能讓自己別去想,努力用其它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可是現在,這些話語輕易的挑起了她糟糕的情緒。
最後一次見到阿爾伯特是七月二十三號的白天,最後一次聽見他的聲音是七月二十四號。
在阿克雷山區的爆炸與火光遠遠傳來的時候,她一遍又一遍的撥打某個爛熟於心的號碼,第一次是無人接聽,之後全部都是盲音。
那種擔心的要命,卻始終得不到任何消息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之後終於得到的消息……更糟。
包圍着艾達的水蛭們潮水般散去,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逃離。逃向遠離顧瑤的方向,就連水蛭女王的本體也幾乎快要維持不住人類的外貌,並且變得驚恐不安。
動物的直覺總是很強的,哪怕是水蛭,作為阿克雷山區事件始作俑者的水蛭女王現在慌極了。
艾達·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女性的第六感正在向她發出警報。
“嘿!”她果斷出聲,“你還好嗎?”
她對面的人有些遲鈍的抬起眼睛,過了很久才終於有了反應。
“我一點兒也不好……糟透了。”
她的聲音又低又悶,聽上去像是快要哭了。
那讓艾達非常意外,她完全沒想到顧瑤的反應會這麼大。
……威斯克那傢伙是怎麼忍心拋棄這麼可愛的女朋友的?
——————
1998年5月16日,星期六。
明面上,萊肯市風和日麗,正要進入旅遊旺季,無事發生。
但實際上,洋館附屬研究所、幹部養成所、浣熊市市郊地下處理場接連遭到破壞,研究人員全部感染,一系列的異常事件讓阿爾伯特·威斯克忙的不可開交。
那理所當然的引起了女朋友的不滿,作為補償,阿爾伯特·威斯克將女朋友帶來了阿克雷山區深處的一座別墅小屋度過雙休日的二人世界。
不過實際上,那座小屋是安布雷拉為研究員設立的居所,他昨天才剛剛將死了一地的研究員清理乾淨,選在這裏度假只是因為還有一些零碎的收尾工作。
他的女朋友很好哄,只要有‘度假’這個形式,哪怕他隨便找理由消失大半天也是可以被接受的。溫順又好糊弄,這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維持四年之久的很重要的一點。
不過在這個周六的早上,阿爾伯特·威斯克從卧室里走出來時,客廳里猝不及防的景象讓他瞬間肌肉緊繃。
他的女朋友在哼着小曲做飯,時間剛剛好,熱氣騰騰的早餐剛剛出鍋。
不過客廳里還蹲着一隻研究所BOW的作品,以杜賓犬作為實驗體研究出來的,名為地獄犬的生化兵器試作品。
在阿爾伯特去摸槍之前,他溫溫柔柔的女朋友已經將早飯擺上了桌,並且徑直走到了那頭地獄犬旁邊。
“阿爾伯特!我在森林裏撿到一隻修勾!!”
威斯克:“…………”
修……勾????
“可乖啦!不知道被誰丟在這裏的,真可憐,或許是因為皮膚病?”
她用愛憐的目光看向BOW地獄犬,那隻可憐的因為‘皮膚病’而被丟棄的‘修勾’,一側的皮肉已經腐爛到露出肋骨,而另一邊的頭顱也爛的只剩下半張臉。
這是用‘皮膚病’可以形容的程度嗎???
作為這東西的開發者,阿爾伯特·威斯克很清楚地獄犬的戰鬥力和殘暴,不過他從來都是一個喜怒不行於色的人,不至於露出異樣的表情驚動這隻地獄犬或者嚇到他膽小的女朋友。
“到我這來,親愛的。”
他緊盯着那隻地獄犬,看上去十分平靜又自然的對女朋友伸手,同時也將配槍從槍套里摸了出來。
但他的女朋友似乎完全沒有領會他的意思,並且一點都沒意識到危險。
“它真的可乖啦,不信你看。”
她並沒有向威斯克走過來,反而更加靠近了那隻地獄犬。
“坐下!”
她語氣歡快的大聲說著。
威斯克的心律當時就飈上去了,在一秒不到的時間裏他已經打開了保險瞄準了地獄犬的頭顱。但與此同時,那隻齜牙咧嘴一臉兇相的地獄犬也咔吧一聲坐了下去。
威斯克恍然間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尾椎斷裂的脆響?
雖然不是很明白髮生了什麼,但趁着這個機會,他一把將女朋友拽到了身後並遠離了那隻地獄犬幾步。
他的女朋友軟綿綿的貼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腰,毫無危機意識的樣子。
“我訓練小動物很有一套的,以前還當過馴獸師呢。”
這樣說著,彷彿是要向他證明似的,她連續對那隻地獄犬發出了一系列的指令。
“站起來!轉圈!招手!坐下!”
那隻地獄犬真的站了起來,原地轉了兩圈,用兩條後腿站立並揮舞前爪,然後再次咔吧一聲坐下。
威斯克作為地獄犬的開發研究員,他都不知道這玩意兒服從性這麼強的???
以及,他這次聽清了,確實是尾椎斷裂的聲音。
威斯克放低了槍口,並開始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恍惚。或許他還沒睡醒?說起來調查女朋友履歷的時候確實見過馴獸師這份工作。
在他一邊恍惚一邊警戒期間,女朋友已經給地獄犬的脖子上套了個繩兒,並且眼巴巴的,期待的看向他。
“我們一起帶它去看獸醫好嗎?”
威斯克看了看乖巧的地獄犬,又看了看乖巧的女朋友,最終默默的接過了繩子。
“難得的假期,我去就行了,你等我回來。”
出去辦事的借口這不就有了么?
阿爾伯特·威斯克親了親女友的臉頰,牽着地獄犬走了出去。
在已經完全看不見小屋之後,那隻地獄犬開始發出低沉的咆哮,並向他猛撲了過來。
……這才對嘛。
威斯克抱着一種微妙的欣慰感,一槍崩掉了地獄犬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