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的一生

第2章 草的一生

臘腸菌?我怎麼能是個真菌呢?不對,真菌怎麼也能算進投胎裏面?

作為菌類的一生,連意識都沒有吧?恐怕是沒法獲得命運點的。

於是消耗命運點,再隨機一次。

胡氏球蛛。劉策不認識這些品種,反正總歸是個蜘蛛就對了。

雖然算是個能動的了,劉策總覺得他應該還有更好的運氣。

不過至此,他已經放棄了下一世為人的希望了。如果有可能,他想做一隻自由自在的飛鳥就好~

一個看起來像癩蛤蟆的蛙類,跳過。劉策感覺吃飛蟲還是有點膈應。

一個貝殼生物...跳過。怎麼不能是一條自由自在的魚呢?

劉策猛然驚醒,五次機會已經只剩一次了,接下來他沒得選。

就像蘇格拉底教授他的弟子選最大的麥穗一樣,當走到麥田的盡頭后,人才會後悔路上丟掉的某個麥穗才是最大的,而不是手裏握着的。

但他看着這個一動不動的貝殼,還是咬牙選擇最後一次隨機。

短柱對葉蘭——劉策覺得好笑,挑挑揀揀了半天,結果還是個植物。罷了,罷了,好歹不用吃蟲子,還能光合作用,不虧。

第二次隨機,決定具體個體,由於他沒有命運點可以消耗了,只能直接接受。看起來他的新家還是在東華境內,西川峨眉山。

他變成一束光芒,星空中的地球迅速拉近,他向著西川墜去——也算是魂歸故里了。

...

漆黑一片的空間裏,劉策感覺渾身痒痒的。多雲和多雨的山中,草苗從一塊凸出的山體和樹木形成的蔭庇地里冒出頭來。

現在我是野草了...看不見東西正常,趕緊把這一世混完!

為什麼我有意識?

我是劉策?

他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投胎沒有消除他的記憶和意識,而在一株蘭草的軀體裏,一個人類的意識無疑是極度痛苦的。

他像被剝奪了五感,卻又強行安裝上了其他感官,硬件不相容。沒有時間,只有日出日落的吐納。就算是關在牢裏的囚犯,至少有人或物,消遣其精神。

人是群居性的動物,長時間的獨處不僅會產生負面情緒,還會把人逼瘋。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幸運——保留了意識卻要遭受精神牢籠的折磨。

於是他開始思考,思考是人意識的本能,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以前世的知識來看,植物是沒有神經的,不可能有意識,完全靠本能行事。而投胎時不但有植物,更有真菌等等,涵蓋了全球的生物種類。

這隻能說明,在這個世界,意識是獨立於物質之上的,並不依附於物質。而投胎這樣的依附關係,卻像是造物主強行扭結的聯繫。

不然無法解釋,劉策自己的意識是如何依附在蘭草上思考的。

他不是造物主,腦子裏的知識也匱乏得很,一覺得累便不再去想。

這些思考只佔用了他極短的時間,就像人類的效率一樣。彌勒言:“舉手彈指之頃,三十二億百千念”意思就是,彈指之間就有一千六百兆個生滅。

在黑暗的混沌里,思維一停滯,空虛就潮水一般襲來,那種憋屈的感覺叫人窒息。

身為一個植物,他現在只能專心地用全部的意識去做一件事——生長。從根部努力地汲取養分,然後控制它往上傳送,直到末端傳來痒痒的感覺。

...

7月的峨眉山雖然是夏季,但海拔兩千多米的山間還是十分清涼。看日出的遊人已經陸續沿着遊人便道下山了,一行人卻另闢蹊徑地走在未開發的山中。

這是來自西川農業大學植物學的研究生團隊,正進行野外植物調查採樣。導師帶着一幫工具人,一雙慧眼看似隨意掃過,就準確分辨出植物信息。

碰到研究要用的品類,手一揮,便有工具人呼啦一群圍上去採樣、拍照、填表登記。都是已經發現過的植物,有的只是學校里的植物園缺少教學樣本,因此移植一株過去。

而大部分由於體型太大原因,就簡單照相和記錄,這樣的工作已經持續了數十年。

“李老闆,這有株短柱對葉蘭,你要不要看看?”一個學生興奮喊道。

“短柱對葉蘭?這不遍地都是嘛!有啥好看的。”導師嘟噥了一句,還是盡責地過去查看。

“幼苗期被動物踐踏過?不像啊。難道是光照條件的問題?變異不可能變異成這樣啊?”

眾人看着在一堆短柱對葉蘭中,長得鶴立雞群的那一株,感覺三觀有點崩塌。這一株的莖肆無忌憚地一會兒長成了螺旋形,一會兒又直立,鞘和對生葉更是比同類大出一節。

要是沒有基因限制它,它好像能長成另外一個物種。

導師看了半天沒找到方向:“給生長環境多拍幾張照片記錄一下,挖回去吧。周圍也要挖幾株回去。對了,這邊的坐標也記下來。”

由於科研團隊準備整株移植,植物的根部被連同一大片土塊一起採掘出來,裝進膠袋。幾小時后,劉策抵達了他的新家,農大植物園。

...

劉策什麼也感覺不到,他只是把全部的精力集中在生長上了。沒有時間的概念,不找點事做真的會瘋。

事實上,他已經瘋過又清醒繼續瘋好幾遍了,自暴自棄的時候也沒有方法可以發泄。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寧可當個吃飛蟲的癩蛤蟆,他都不願當個植物了。

終於他感受到了變化——幾小時的運輸讓他感到有些虛弱,土質的變化則是植物最敏感的。他猜測自己被挪了個地方——只是他更想被某個食草動物吃了,而不是給他挪個位。

他感受到枝葉被人剪走了一片,他的花粉也被取走了。這對他來說並不是疼痛,只是在那一塊感受不到末端痒痒地生長了。

一個月後,實驗室的學生就確認了,這並不是變異出的新品種,純粹就是一株普通的短柱對葉蘭,只不過長得有點奇葩。再加上該植物沒什麼食用和藥用價值,他們純粹浪費了時間。

看起來劉策身上是榨不出什麼論文了,他悲催地被從植物園拔出,丟進垃圾車,慢慢腐爛。

腐爛就是他死亡的過程,沒有痛苦,只有慢慢失去對軀殼的掌控。

看着這熟悉的星空和平台,劉策迷茫和疲憊的意識終於開始活躍!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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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投胎系統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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