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與離開
第三十八章
半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傑森絞盡腦汁描述自己所知道的布魯斯。然後他發現一個讓自己有些無奈的事實，他對布魯斯的了解太少了，竟然不夠填滿半個小時。
他所知道的布魯斯是什麼？
花花公子，看上去富裕而幸福的日常生活，由常人刻板印象堆砌出來的一個闊佬，和花邊新聞里的其他闊佬幾乎沒有區別。是的，傑森可以挑許多具體事例來講，但回憶得越多，他越發現布魯斯·韋恩這個擺在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個單薄的紙片人，紙片上的顏色很豐富，但他依舊很單薄。
這種單薄不是報道所產生的偏差，而是布魯斯自己刻意為之，他將真實自己藏在紙片後面。
這樣的布魯斯媽媽會喜歡嗎？傑森不確定。
答案是，會。
“他聽上去過得很快樂。”瑪莎用餐巾紙擦淚，“整個哥譚為他所掌控，真好，這是我兒子應該擁有的未來。他真好，我們曾經想給他這樣的未來，他自己做到了，太棒了，我愛他。”
“給我說說蝙蝠俠吧，我知道，我和托馬斯一直知道。”擦掉眼淚，瑪莎摸摸自己嘴角，將笑容弧度控制在溫柔微笑程度。
傑森暗自嘀咕，不知道其他世界卻知道布魯斯會成為蝙蝠俠，你們所知道的信息相當矛盾，一定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蝙蝠俠……是哥譚市的正義和……恐懼。”傑森以這句話作為開頭，然後發現自己對蝙蝠俠的了解比布魯斯更單薄。
不得已挑幾個自己和布魯斯一起行動的代表性夜晚來沖時長。蝙蝠俠身上的描述性標籤竟然比布魯斯·韋恩花花公子身份更少，熬夜、飆車、打擊罪犯、痛苦……長不大的孤兒。
傑森心裏的小人搖搖頭，拒絕最後那個太過地獄的詞彙。我或許應該更了解布魯斯、更了解蝙蝠俠，了解之後呢，理解他？原諒？不，傑森小人抽刀子邪惡笑，我要他先為自己做出的選擇付出代價，對，就是這樣。
成為蝙蝠俠的敵人，讓蝙蝠俠制定各種應對錶格，他對敵人總是很了解，對家人卻過分忽視。
我將成為你的敵人，你能發現我是誰，進而更了解我嗎？傑森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如果你不能猜出來而讓我自己揭露，我會很失望，那時候，布魯斯，我們徹底分道揚鑣吧，我不要你了。
對布魯斯和蝙蝠俠的講述讓傑森重新梳理了一下他的情緒，總體來說算是正面偏苦，能忍能控制，不至於在小丑奶奶面前失態。
“我的孩子，你愛他，謝謝。”瑪莎繼續擦拭眼淚，臉上的小丑妝完全被擦除。
傑森自己世界的小丑和瑪莎的臉重疊在一起，他說，你應該恨蝙蝠俠，是他造成這一切，她說，孩子你愛他。
傑森面無表情看這混亂的場面，平靜：我不恨他，也不愛他，我只想揍他一頓。
狗屎世界！
傑森在心裏痛罵，就不該和小丑促膝長談，不管是哪個丑都能搞人心態，我本來對蝙蝠俠絕對只有仇恨，沒有一絲感情，現在讓講勞什子布魯斯，講去他fuck的蝙蝠俠，之前醞釀的情緒摻上懷念。
狗屎的懷念，我是恨他的……
髒話罵街。
青少年的情感他xx的豐富，傑森咬牙切齒，什麼時候離開這該死的世界，我迫不及待想揍蝙蝠俠一頓，怎樣都好，別讓我再看見這兩個混亂的蝙蝠俠和小丑，和他們混在一起超人都能不對勁，我還能堅持清醒真是上帝保佑。
哦shit，都開始祈求上帝了，看來我沒好到哪裏去，都是世界的錯。
幾段行動描述顯然不能講清楚蝙蝠俠的人物內核，但瑪莎也不在乎，蝙蝠俠是什麼樣看托馬斯那老傢伙就行，不論怎樣變種都不是什麼好職業。
比起蝙蝠俠瑪莎更想知道布魯斯·韋恩的狀態，可惜，傑森講述的並不完全是她想要的，但沒關係，她可以自己去那個世界。
可以的，小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小丑和每一個蝙蝠俠都是敵人，哈哈哈，布魯斯，我要來見你，蝙蝠俠……嘻嘻嘻，你的小丑要換人了嘻嘻嘻。
卡爾察覺到時間結束小丑歸來，立刻抱起傑森撞破玻璃衝出去，離開前不忘打招呼：“瑪莎，謝謝你的招待，我們改日再來。”
“好的。”瑪莎站在破損的落地窗前，冷風吹落她的黑色假髮，露出深綠捲髮，她嘴角上挑，以本來的面目在剛剛還溫馨友愛的晚餐背景中哈哈狂笑。
小丑妝時的小丑笑詭異嚇人，溫柔瑪莎的小丑笑驚悚恐懼。美式血漿片和東亞咒怨類鬼片的區別，比較起來還是後者更可怕。
傑森眼睛死死盯着笑出眼淚的瑪莎，從相見到結束，瑪莎沒有造成嚴重□□傷害，但帶來的精神刺激遠超他那個世界的小丑。
卡爾帶着傑森到另一棟樓頂：“托馬斯讓我等等，他來接你。”
“卡爾。”傑森不關心怎麼回去這個問題，他指向小丑方向，篤定地說，“那是小丑。”她不是瑪莎，你們不能被過去的身份迷惑，這就是一個腦子亂遭遭的小丑，和性別和名字和身份完全沒有關係。
卡爾：“我們知道她是小丑，一直以來都知道。”
“……”
“還有，誰說那只是小丑呢。”卡爾的聲音透着某種懷念，“她剛剛聽你講述布魯斯時是瑪莎，一個關心兒子的母親。”沒人能徹底拋棄自己的過去，在完全陌生的現在窺見熟悉的過去是一件幸運且幸福的事情，這小小的情緒能驅使人走向未來。
卡爾試圖向傑森解釋托馬斯和瑪莎、蝙蝠俠和小丑之間的混亂關係，想了半天以超級大腦也找不到能準確描述情況的詞彙，只好拍拍他肩膀，說：“他們還活着，這就夠了。”
“你們……”你們的生死觀闊達得讓人害怕，清醒的瘋子，毀滅吧，趕緊的。傑森痛苦地揪頭髮，自暴自棄盤腿坐在天台上……這事我解決不來，一定得讓老蝙蝠自己來頭痛，決定了，回去給老蝙蝠一個大教訓后讓他來這個世界，感受極致的胃痛極致的拉扯。
甩鍋之後精神狀態好多了，傑森露出一個放鬆且幸災樂禍的笑，謝謝你，蝙蝠俠，願上帝保佑你，阿門。
樓下傳來引擎轟鳴聲，卡爾帶傑森下樓：“托馬斯來了。”放下傑森，自己回韋恩莊園。
傑森：什麼車子噪音這麼大，切。
蝙蝠車，和布魯斯·韋恩蝙蝠俠風格不一樣的蝙蝠車，小巧玲瓏，像超跑多過像霸道蝙蝠車。
“哦吼吼！”傑森毫不掩飾自己對蝙蝠車的喜愛，上車前先從頭到位摸一遍，嘴裏喃喃自語甜蜜到肉麻的告白。
欣賞完畢，跳進副駕駛，興奮：“今晚開這個？”真想親手開一下蝙蝠車。
托馬斯一隻手搭方向盤一隻手靠在窗框上，挑眉：“你喜歡？”
“誰能不喜歡蝙蝠車！”傑森比比劃划。
“真好。”托馬斯低聲感嘆，“還能為這種小事而感到開心，真是個好孩子。”
傑森：？
托馬斯說完只有自己能聽懂的話，利落開門下車，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你喜歡，你去開吧。”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傑森有點暈反而不敢立刻動手：“我，我好像還沒有駕照。”
“晚上沒人敢查我的車。”
真囂張，信息量真大。
“撞壞了我賠不起。”
“車上有自動駕駛系統，我喝得再醉都能開，你也沒問題，還有。”托馬斯笑，“車送給你了，你就是把它砸成廢鐵賣掉也是你自己的事情。”韋恩莊園一點不缺錢，能用錢換來一個家庭成員快樂的笑容，沒有比這更划算的交換。
“我怎麼會把它砸成廢鐵，我愛它！”傑森搖搖腦袋，從副駕駛爬到駕駛位，整個人嗨到不行，小丑瑪莎帶來的心理陰影都少了很多。
托馬斯坐上駕駛位，告訴他操控方式。
傑森一腳油門踩下，蝙蝠車轟鳴奔馳在哥譚夜晚的大街上。
“哈哈哈哈哈。”暢快的笑聲，不含一點小丑。
托馬斯聽着他的大笑，心情跟着愉快起來，這時，他感覺手背上那個蝙蝠圖案在發燙，抬手看過去，圖案大亮，穿越前的徵兆。
“傑森，做好準備，我們將要去你的世界。”
“哦，好，我的世界……？？？狗屎！”我精心準備的裝備沒帶上。
白光亮起，蝙蝠車以絕對超速的速度一頭扎進另一個哥譚，希望建築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