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是我自己 下

“他每天睡到下午四點才起來，一頓覺有無數個再睡五分鐘。”話聊進行到這裏，傑森開始在真相中摻沙子，有缺點才像個正常人，全是優點反而不可信，“仗着沒有人管教，不到18歲就喝酒，每天晚上閑着沒事在大街上飆車，更重要的是，他大學延畢一年。”編，硬編。

每一個半真半假的缺點，都伴隨一顆子彈或者狠辣的一拳。打歸打聊歸聊，只許你小丑打架時狂笑污染對手心靈，不許我話聊？

小丑有沒有被影響到不知道，瑪莎一定被影響了，某次狂笑換氣時間比上一次多了一秒，傑森抓住這個機會，衝上去，電棍招呼。

看過托馬斯不久前的遭遇，傑森特意給自己準備了電棍，制服又不弄傷人最佳武器。

小丑抽搐着倒地，閉上眼睛陷入昏厥。

“應該昏了吧。”傑森小心走過去再加一份電力，依舊是昏厥樣子，呼，放心了，放下電棍掏出繩子準備捆好再交給托馬斯。

彎腰接觸小丑瞬間，她猛地睜開眼睛，抓住傑森手臂長笑聲：“哈哈哈，surprise，抓住你~”

退！

沒退成功，身後突然刷新了小丑幫成員，正是不久前跑路的哈莉·奎茵，手裏拎一把大鎚，直接砸。

“啦啦啦，歡迎來做客，老蝙蝠的小鳥，嘻嘻嘻。”

媽的，說好單打獨鬥竟然偷襲，你不講武德！傑森昏迷前悲憤地想。

睜開眼睛，某不知名天台樓頂靠近邊緣處，周圍一圈臉上畫小丑妝幫派成員小弟，而自己被綁在椅子上，麻了，經典復刻，每個小丑都喜歡這樣是吧。視線看向另一棟樓上的巨大廣告屏幕，屏幕左上角電子時鐘數字清晰，算算時間，很好，自己並沒有失去意識太久。

同樣的束縛處境引發了一點點ptsd，問題不大，場景空曠，冷風吹面，這一切都與那間密室不同，而最重要的是自己四肢骨骼肌肉完好控制無礙，最多一分鐘就能解開繩子干趴看守跑路。

相似困境，不同結局。繩結逐漸解開，傑森緊緊握拳，感受自己對身體的絕對掌控力，心裏那點ptsd像融入大海的墨汁一樣逐漸消失，墨汁確實存在，但整體上看它對大海的顏色毫無影響。

背在身後的繩結徹底脫落，傑森跳起來擾亂看守視線同時快速抽隨身藏着的小刀割手以外的繩子，他的刀又快又穩，能在動態運動中準確做到割斷繩子而不傷害自己。

很好，徹底自由，甩刀扔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小弟，同時抄起和自己短暫相聚的椅子砸向另一個。

小丑準備的椅子質量不錯，碰撞之後沒有像電影裏那樣直接散掉，那沒說的，繼續用它。椅子作為武器在肉搏戰中是不錯的選擇，能格擋能拉開距離，還能砸。

如果此時的戰鬥拍成電影，那就是帥氣的一打多，值得剪出來反覆刷。

傑森沒覺得帥，只覺得累。傷重后復原的身體遠達不到從前，體力有限，倒不是說氪星科技不行有留下後遺症，而是自身體重和身高不夠，面對壯漢們打起來力量不足。

打不過，撤了。

“老子以後一定要吃成壯壯漢，一拳下去能把老蝙蝠牙打掉那種。”抱着這種想法，傑森幾個假動作后找準時機鑽出戰鬥圈，衝進樓梯間往下狂奔。

心跳如打鼓，喘氣如拉風箱，奔跑過程中他數次想高呼卡爾，又數次按下衝動。他有預感，如果這次戰鬥自己叫了超人，會給自己的勇氣和心態留下無法磨滅的惰性。

捷徑是最遙遠的路，不提這種文學氣質濃厚的雞湯，一個簡單道理，大挫折之後迎來幾個勝利，勝利不用太大，哪怕只是掰手腕贏也能大大改善陰鬱心理。

現在，成功逃離小丑幫範圍就是傑森給自己定下的勝負手。

近了，出口近了。

推門衝出樓梯間，大廳里空無一人，玻璃幕牆外路燈不知為什麼熄了看不清情況。一看就不對勁，傑森停下衝勁，找沒有玻璃的牆角休息恢復體力，警惕可能會有的襲擊。

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大口喘氣中傑森想到布魯斯曾經給他的教導，理論知識和模擬訓練都很多，有直接衝出去硬幹，有迂迴行動，有想辦法出去暗算掉全部敵人再光明正大走出去，總之這些訓練其實更像在玩不像訓練，各個都像正確答案又各個都不像正確答案。

等傑森通過全部模擬考，興奮揮拳讚美自己學習能力之強時，蝙蝠俠告訴他本次訓練實際上的最佳答案。

“選另一條路，避開危險安全逃跑。”

“你會逃跑？”傑森問。

穿蝙蝠裝的布魯斯沉默一會，回答：“不，不會。因為我不會，所以這才是最佳答案，是我給你們的最佳答案。”有危險不要衝，跑，跑得越遠越好。

當時傑森沒有聽進去，並在接下來的夜巡中先於蝙蝠俠沖向犯罪人士，給他們一頓胖揍。

就要下手狠，對於這些傢伙沒必要留手。

蝙蝠俠和往常一樣照例說了幾句，勸阻無效后回蝙蝠洞在電腦前皺眉敲了整整一個小時鍵盤，誰也不知道又有做了那些計劃表。

那些計劃大抵是失敗的，不讓蝙蝠俠也不會丟了個羅賓並連行蹤都找不到，傑森自嘲地想。

短暫休息后傑森恢復少許體力，看一眼玻璃外的未知黑暗，朝它嗤一聲，轉身毫不留戀往樓梯間去，行以退為進，遇到危險別莽，想辦法跑。

衝出樓梯間時他有順手把門打開，讓自己能直接看到裏面的情況，避免發生推門進去被圍的慘劇。

樓梯間聽不到任何聲音，樓上沒有人追下來，中間樓層里也沒有扛着槍小弟出來掃射，整棟樓活像個遊戲場景，脫離戰鬥就絕不會再有戰鬥，那些活人只是沒腦子的npc，一切按劇本來。

傑森調整呼吸，慢慢爬樓，罵罵咧咧：“小丑，呵，這一定是小丑準備的遊戲，她正在哪裏看我通關呢。”小丑最喜歡玩這種戲碼。

爬到三樓，謹慎打開離開樓梯到達樓層，依舊沒有任何npc駐紮在這裏，在樓頂的戰鬥模式結束后，遊戲刷新成傑森不知道的類型，硬要算勉強可以算成情景喜劇似絕地逃生。

他本人是情景，小丑看得開心是喜劇。

“狗屎。”

三樓空間有好幾個窗戶開着，傑森仔細聽下面的動靜，用鏡子看窗戶外的景象，沒有埋伏，一個窗戶旁邊掛着排水管道，十分方便爬下去，另幾個窗戶外什麼也沒有，十分不便於攀爬。

傑森思慮再三，離開有水管的窗戶，找了個自己看得最順眼的窗戶慢慢爬下去。

“希望我運氣夠好，沒有選錯。”

運氣不錯，順利爬到一樓，估摸估摸距離，跳下去，最近鍛煉有些少，動作不太熟練，不過底子還在沒有受傷。

周圍環境安靜得詭異，傑森汗毛直豎，擦擦手上的雞皮疙瘩，辨別方向後往韋恩莊園跑去。

我影子動了，我不玩了！

沒跑幾步，黑暗中突然衝出一個身影從後面一把抱住傑森，緊接着兩排人從一樓房間中跳出來。

砰砰砰。

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個禮花筒，發射，煙花光亮和碎彩紙墜落的夢幻場景中，這些畫著小丑妝的壯漢齊聲。

“恭喜傑森少爺闖關勝利！”說完悄無聲息退場，非常工具人。

傑森僵硬扭頭，看見抱住他的人樣子。

小丑把頭擱在他肩膀上，手指在他心口部位繞圈圈，湊近耳朵氣聲：“遊戲結束，你勝利啦，一條命通關，大勝利！”

說到最後，放開傑森，踱步走到他面前，張開手臂動作誇張。

“這也叫勝利？”最開始我以為是危險，接着我認為是挑戰，到最後才發現是小丑的遊戲，顯得我才是小丑。

“當然是勝利。”小丑瑪莎掏出黑色假髮套在頭上，在用卸妝巾在臉上隨手一模，油彩和口紅卸掉大半，露出屬於瑪莎的面容。

瑪莎：“遊戲裏有很多陷阱，選錯了真的會死哦，比如在樓頂……”她掰着手指頭一個一個數自己佈下的捷徑陷阱，“這棟樓的遊戲設計比較粗糙，漏洞多，也就試死了一二三四，數不清了，死了五個玩家，你贏啦，哈哈哈，作為第一個勝利者，我要給你一個獎勵。”

“不要。”小丑的話傑森一句話也不信。

瑪莎無視傑森的拒絕，大聲：“獎勵你和瑪莎半小時溫馨茶會，哈哈……不能笑了，不能笑了現在是瑪莎……瑪莎……對。”她小聲嘀咕，用手指仔細搓揉臉部，把剩下的妝搓得更亂更看不出樣子。

抱住傑森，柔聲：“哦，上帝啊，看看這可憐的孩子，肚子還餓着呢，傑森，走奶奶帶你去吃東西。”

傑森努力掙脫，一心只想跑路。

“哦，我明白了，小孩子害羞，沒事，讓我給你找個伴。”隨便沖個方向大喊，“卡爾！”

超人秒刷新，看見瑪莎的狀態肉眼可見欣喜，打招呼：“瑪莎，晚上好。”

“晚上好，卡爾，傑森有些害羞，不願意與我共進晚餐，明明他餓着，我都聽到聲音了，你願意陪我們一起嗎？”

“當然，樂意至極。”

左小丑，右超人，蝙蝠俠來了都跑不了，傑森被他們裹挾上樓。電梯裏卡爾和瑪莎說說笑笑，和正常人的寒暄社交完全一致。

傑森不覺得溫馨，傑森越品越詭異。

電梯停止，門外是巨大的自助餐餐廳，沒有一個客戶，侍者全是畫小丑妝的小弟，腰上配槍，肩上掛子彈鏈。

“歡迎光臨！”齊齊彎腰，迎賓禮儀滿分。

“給我說說布魯斯吧，我想念他。”自稱有半小時是瑪莎的小丑說。

卡爾坐在傑森旁邊，拍他肩膀緩解緊張情緒，“傑森，我在這，傑森，瑪莎只有半個小時。”

來自超人對面前人身份的認可和帶來的安全感，傑森喝口水平復情緒，努力開動自己的文學細胞，為一個從小丑軀殼中短暫冒出來的母親講述她異世界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