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鴨脖子)
一把年紀了還玩一見鍾情了,鄉村愛情被各位叔玩得明明白白。
不論是寡婦殺手，還是國風手藝人，都不是甄臻能高攀的,她家裏有鏡子，知道自己長相一般，條件一般,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地方,人還懶得出奇,根本不配跟各位叔談婚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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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陳工可吃香了！你都不知道,他老婆還沒死的時候，就有幾個寡婦托我做媒了,當時他也托我來着，說叫我幫他找個老伴兒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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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木匠的老婆死了兩年都沒找，有幾個男人能做到的？他是手藝人，身材高大又結實，雖然條件不如陳工，但勝在人老實啊！這年頭老實人已經不多了,要不是他人實在是好，我也不能來介紹給你啊，否則你家這三個兒子還不把我給撕了呀？”姚大娘說的頭頭是道。
甄臻心說她娘沒過頭七，她爹就把后媽帶回家了,比起來這個周木匠可謂是男人中的情種了。
甄臻端起搪瓷茶缸吹了一口,笑着說：
“姚大娘，真是多謝你跑一趟,不過大國爹剛死沒幾年,我實在沒那意思。”
姚大娘眨眨眼，“桂芝啊,陳工這樣好的男人你都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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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都這樣嗎？我說桂芝啊，你也奔四十的人了，家裏有三個兒子，還有個小兒子沒結婚，不是姚大娘說，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情況！你也別嫌我多嘴，就你的條件根本配不上陳工，要不是陳工非你不可，這婚事真落不到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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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一個蒼老刻薄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
“甄桂芝，你老娘來了，還不快出來迎我！”
甄臻蹙了蹙眉，“你們怎麼來了？”
甄老太笑得很怪，“桂芝，娘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甄臻挑眉，這老婦又想玩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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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你中學時有個同學叫趙為民嗎？我記得你上中學時還挺喜歡他，好幾次回家跟娘提起他，這不，娘把他帶來了，好讓你跟他敘敘舊！”
趙為民穿着一身破衣爛衫，頭髮也不知多久沒洗了，黏在頭頂，邋遢極了。
他跨進門檻，四下張望，像是在評估什麼，視線落在甄臻胸口時停留了很久，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桂芝？十幾年沒見，你怎麼還這麼漂亮？”趙為民搓着手，哈喇子都要流下了。
原主的記憶里是有這麼一個人，但已經十多年沒見過面，之所以還記得，是因為這個趙為民曾經偷窺過她上廁所，只是沒成功就被原主二哥發現了。
二哥狠狠揍了他一頓，從此趙為民見到原主都躲着走。
甄臻冷笑：“你也一點沒變，還這麼猥瑣！”
趙為民一愣，沒想到甄桂芝這把年紀了性子還這麼潑辣。
不過潑辣沒什麼，他就喜歡潑辣的，征服起來才有意思！
太柔順的女人幹起來不刺激，他趙為民不喜歡！
一想到能把甄桂芝按在身子底下，他就渾身燥熱，看她的眼神也明顯泛着淫光。
甄臻被冒犯到了，朝屋裏喊了一聲，“大國，你奶來了，快出來招待一下。”
甄老太嗤笑一聲，不無得意：“得了，桂芝，你就別裝了，我是打聽好才來的。今天你兒子兒媳都不在，家裏一個人沒有。不過你別怕，我是你親娘，還能害你不成？”
甄臻沉着臉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甄老太看向四周，院子裏存了這麼多紅磚，沒個幾百塊可拿不下來，可見大國爹的補助確實是下來了！
要是不趁着這個機會逼女兒拿出兩百來補貼娘家，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甄老太怪笑：“娘就是心疼你，大國爹死了好幾年了，娘不忍心叫你辛苦，這不，娘特地幫你找了個男人。為民結過婚卻沒孩子，這樣的男人你打着燈籠都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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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我不打算結婚，就算要結，也有幾個兒子給我撐腰，跟你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甄老太很不認同，“你是我女兒，女兒出嫁自然是要娘家人張羅的！娘早就為你打算好了，為民晚成，沒個房子，你倆結婚後，就叫為民給你做上門女婿！你一個寡婦有男人要你，就該燒高香了！結婚後把脾氣改一改，把男人伺候好，回頭再給為民生個兒子，比什麼都好！”
甄老太眉間掛着些許惡毒，說完還給趙為民使了個眼色。
趙為民立刻上來要抓甄臻的手，被她躲開了。
“桂芝妹妹，上學時我就惦記上你了，要不是你二哥多管閑事嗎，咱倆早成了！雖然你年紀大了，又有三個兒子，根本配不上我，但我不嫌棄你，只要你好好改改身上的壞脾氣，好好聽話，咱倆一定能把日子過好！”
趙為民說完，還自以為很帥地把甄臻推到牆邊，衝著甄臻耳邊吹了口氣。
甄臻捂着嘴要吐了，這男人多少天沒刷牙了？簡直比茅坑還臭！
他都不照鏡子的嗎？以為自己是霸道總裁呢！一把年紀的鰥夫還跟她玩壁咚？
說起這個趙為民，原主記憶中有不少關於他的八卦，趙為民的前妻是喝農藥自盡的，可她死時身上發紫，大家都說是被趙為民害死的。
就這麼個貨色，甄老太卻要塞給她！
甄臻火氣也上來了，冷聲道：“放開！”
趙為民根本不肯放，他的幾個姘頭都喜歡他來這套，甄桂芝肯定也喜歡。
“桂芝妹妹，你娘都同意了，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嫁給我后再也不用獨守空房了，我一定叫你知道做女人的滋味！”
甄臻忍不了了，一腳踹在對方要害部位。
趙為民沒防備，被她踹得嗷嗷直叫，捂着下頭冷汗都要下來了。
甄臻冷笑：“不要臉的玩意，你算什麼東西，給老娘提鞋都不配！”
說著就跑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趙為民被刀刃上的冷光煞到了，哆哆嗦嗦地後退一步。
“甄桂芝！你冷靜！咱有話好好說！”
“有話好好說？我跟你這不要臉的東西有什麼好說的！敢跑到我家裏來欺負我，真當老娘死了男人就好欺負！行！今天我就讓你看看我甄桂芝的厲害！”
趙為民還以為她只是嚇唬嚇唬自己，根本沒放在心上，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
女人嘛，生氣起來的時候都容易發瘋，只要拉到懷裏來哄哄就好了。
誰曾想還沒等他展現自己的懷抱呢，甄桂芝朝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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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可不輕，趙為民捂着胳膊，冷汗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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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剛才還叫我妹妹呢，這會就潑婦了？你們男人怎麼這麼善變呢？”
甄臻要笑不笑的，她手裏的菜刀不長眼，砍人時會拐彎，不僅砍趙為民，還砍甄老太，砍甄大嫂。
“甄桂芝，你瘋了！我是你娘！你這是大逆不道！”甄老太喊出鵝叫。
“就是！你要是把我們砍傷，你哥饒不了你！”甄大嫂哆哆嗦嗦道。
“來啊！我有三個兒子，你以為打架我怕你們！”
甄臻說著盯上甄大嫂了，甄大嫂被瘋瘋癲癲的煞神小姑子嚇到了，拉着甄老太就跑了！
跑遠后，她才拍着胸口，怪罪地瞪着婆婆：
“我說不來你偏要來，看你養的好女兒，就沒見過當女兒的拿刀砍親娘的！”
孟家這破地方再也不想來了！
砍人是體力活，甄臻累得不輕，回來時把刀放在磨刀石上，沖屋裏的姚大娘笑了笑。
這樣做出來的鴨脖已經很香了，可就是外頭肉質不夠干。
“那可不一樣！你做的飯就是比別人好吃！我甄桂芝何德何能哦，有你這麼賢惠的兒媳，這輩子是有口福咯！”
“大嫂，你說我肚子裏的孩子可真是饞，這沒兩天又想吃鴨脖了。”
“行吧，我叫你大哥去鎮上看看，能不能買點回來！”
大丫長了一歲，交了幾個朋友，玩到吃飯時才回來。
她沒有風乾機，眼下天氣熱了，外頭的野風也不好使，就把鴨脖放在滅了的鍋底烤，餘熱把鴨脖子烤得焦干，肉質也緊，很有嚼勁。
甄臻微笑：“愛紅啊！”
焦蕙蘭的鴨脖子都被陶愛紅炫去了，隔了三四天，鴨脖子吃完了，陶愛紅又來求焦蕙蘭了。
“鴨脖？鴨脖子也能吃嗎？讓我看看！”
“行吧！我今天不上工，就給你做一鍋。”
畢竟甄臻取錢這事，鎮上郵局的工作人員都知道，鎮子就這麼大，會傳開也不奇怪。
聽說甄老太要她配給一個無賴，孟大國當時就不幹了。
甄臻把丫頭抱到自己腿上。
幾個孩子都擔憂地盯着自己，大丫也愁眉苦臉的，“阿奶，我不想你改嫁，那樣我就沒有阿奶了！”
甄老太只是想借趙為民來拿捏甄臻，叫甄臻主動拿錢消災。
“娘，我這就去找她，問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干！”
孟華抿着唇冷笑，趙為民是吧？外婆是吧？欺負他娘就是沒把他們兄弟幾人放在眼裏，這筆賬他記下了。
“好吃你就吃唄！等吃完了，阿奶再做！”
姚大娘哪敢再說一個字？拎起布包頭也不回地跑了。
甄臻替鴨子謝謝她。
孟大國買來鴨脖，焦蕙蘭按照甄臻說的做法試了一下，又按照自己的理解，沒有油炸，直接放鍋底烤乾，烤乾的鴨脖比油炸的肉質更干，也更有嚼勁。
“做風乾鴨脖？”
焦蕙蘭真覺得好笑，瞥了她圓滾滾的肚子又有些擔心，娘說的沒錯，陶愛紅肚子太大了，生產時要受大罪的！也不知道控制一點，偏偏旁人還不好說，怕她多心。
“腦子要是進水了就多控控，缺心眼就少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陰差陽錯焦蕙蘭還做了後世街上賣的滷味鴨脖，味道好到甄臻甚至動了賣鴨脖的心思。
焦蕙蘭覺得好笑，這人怎麼這麼饞呢？不過娘做的鴨脖確實沒得說。
甄臻笑笑，“放心吧！阿奶不改嫁，阿奶要守着大丫和二丫，看着你們長成大姑娘，看着你們讀大學，看着你們成為優秀的人。”
焦蕙蘭偷笑，她願意做一輩子飯給婆婆吃。
總結下來，各種做法味道相差不大，但甄臻認為風乾鴨脖不適合裹調料醬。
姚大娘前所未有的溫柔。
甄臻遞了一根給她看看，誰知大丫很自然地往嘴裏放，小嘴一動一動的，連連點頭：
甄臻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焦蕙蘭第一次被人誇成這樣，臉都紅了，“娘，哪有你說那麼好！農村人都會做飯！”
“阿奶，風乾鴨脖真好吃！好吃到我恨不得把全村的鴨子都抓來做鴨脖了！”
一回生二回熟，甄臻這次明顯淡定多了，再說她記得像焦蕙蘭那樣羊水先破是要緊急一些，像陶愛紅這種先見了紅的沒必要太緊張，有精力甚至可以洗個澡再去醫院的。
晚上時，甄臻去大隊裏買了些鴨脖回來，這東西沒人吃，以往大隊都是扔掉的，甄臻五分錢買了一大鍋。
而姚大娘說媒的趙工和周木匠，說不好也是聽說了這筆錢的存在。
甄臻撫摸着散亂的頭髮，微笑：
吃不上就只能自己動手了，她記得風乾鴨脖需要先鹵好再油炸，她沒有鹵過鴨脖，但是鹵過雞爪，總覺得做滷味的材料都差不多。
焦蕙蘭又試了新的做法，比方說油炸出來裹上調料，風乾后刷調料醬，還有做之前就用調料先腌制一下。
她還是自私地希望能把婆婆留在身邊。
孟大國鬆了口氣，他可不想娘改嫁，更不想憑空多了個后爹，要他看，村裏的男人沒一個配得上娘的，娘嫁給他們是委屈了！他不答應！
“哎呦！我流血了，是不是要生了！”
大丫啃鴨脖有點上頭，焦蕙蘭回來見大丫這麼愛吃，也拿了一根，誰知越吃越上癮，連吃了四根才罷休。
“阿奶！”大丫撲進阿奶懷裏蹭了蹭。
“姚大娘，你剛才說我配不上誰來着？”
調料她空間裏都有，亂七八糟都放了一些，做了一鍋辣的一鍋不辣的，再放到鍋里油炸。
甄臻饞鴨脖饞好久了，早知道要穿來這裏，她就多買一些帶上了。
那笑看在姚大娘眼裏可不是一般的瘮人！
“風乾鴨脖。”
“娘，明天叫二勇去鎮上多買點，你給多做幾鍋，留着我月子裏慢慢吃。”
陶愛紅聽故事聽上癮了，嗑着瓜子八卦道：
陶愛紅還挺高興，又去屋裏躺着等吃現成的了。
“娘，你買這麼多鴨脖做什麼？”焦蕙蘭湊過來。
她不明白甄老太為什麼要把她說給那種人？但也能猜到對方的意思，趙為民只是個幌子，就算甄臻答應，孟家三個孩子也不會同意甄臻嫁給這種人。
“蕙蘭，娘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風乾鴨脖，你就是生錯了時代，要是生在好年代裏，就你這手廚藝，至少也能開個連鎖小吃店！”
可能是陶愛紅啃多了鴨脖，肚子裏的孩子不樂意。
焦蕙蘭有點擔心，婆婆要是真嫁人了，他們這些做兒女的也不能攔着，可是婆婆改嫁后就要去別人家過日子了，時間久了就沒這麼親密了。
甄臻估摸着她這一次發瘋，至少有幾年時間是沒人敢上門來說親了。
晚上幾個兒子回來也聽說了這件事，都跑過來問候。
甄臻心說你還挺會指揮的。
風乾鴨脖？從沒聽過這東西，娘還真是會吃！不過鴨脖子上又買肉，看着也怪嚇人的，這種東西能好吃嗎？
陶愛紅瞬間覺得八卦不香了。
“阿奶，你做什麼好吃的了？”
“哎呦！娘，沒想到你這麼搶手，都這把年紀了還有好幾個男人看上你呢？真不簡單啊！那男人有我爹高有我爹帥嗎？你給我們形容一下，那男人長什麼樣！”
這鴨脖把甄臻給驚艷到了！這可比後世那幾個網紅牌子都好吃！
“桂芝啊，我可是看着你長大的！”
甄臻沒理她，她又纏上焦蕙蘭了，“大嫂，你手藝好，給我做幾根吧！娘做的鴨脖太好吃了，我饞的厲害！”
“嗯？”陶愛紅眨眨眼。
甄臻晚上想吃時，還去她屋裏討，她才不情不願地給了一根。
陶愛紅就更別說，剩下的十根鴨脖都被她拿回屋裏去了。
婆婆可以不改嫁嗎？
“就是！娘是我們的娘，就算再嫁也輪不到她做主！”孟二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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