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道

潭道

回到公司,潭道上樓時見到了李馬克——他在這裏少數幾個能說上話的練習生。

都是外籍的同齡人,潭道雖然韓語不怎麼樣,但英語很好,日常交流沒問題。不過李馬克去年就在SMROOKIES里亮相,幾乎是板上釘釘可以出道的,和他這種試訓期間的練習生不一樣。

怎麼認識的倒是簡單,一個月前李馬克在自動販賣機買飲料,機器出了故障,吞了他的錢卻沒有把東西給吐出來。潭道路過看見,給了販賣機一拳后飲料就滾了下來。

潭道做好事不留名,把飲料遞給他就要走。李馬克接過飲料,驚得嘴巴大張,半天沒緩過神。

下回再遇到時,李馬克就熱情地朝他揮手打招呼,親切地喊他“hyong”。潭道不明所以,不過有人樂意和他打招呼、做朋友他還是很高興的,加上可以用英語交流,多少緩解了一點他在韓國人生地不熟的焦慮和孤獨。

他們平常用英語交流,後面互通姓名,順帶講了出生日期后,才發現是同年同月生。李馬克勉勉強強接受了對方甚至比他小一周的現實,安慰自己這誰看得出來潭道比他小啊,之前喊他哥沒喊虧——個鬼啊!他哼哼唧唧,被潭道喊了幾聲“hyong”還回去后才算扯平,平常都直接喊名字。

不過說實在的,潭道這身量和長相,看上去確實要比實際年齡大些,認錯也是情有可原。

李馬克見到他,走過來看着他笑,“今天是情人節,你不會是出去約會了吧?”

“出去賣花了。”他伸手從懷裏掏出枝半開的玫瑰。

“天啊,你好甜蜜,這是送我的嗎?”李馬克做出副欣喜的表情要去拿。

“不是,這是別人送的。”潭道有身高優勢,加上手長腿長的比例好,舉高了手李馬克就拿不到了。

“……你好煩。”李馬克翻了個白眼,把手收回來不鬧了,“出去不是賣花嗎,怎麼還被送花了?”

“不知道。”正是情人節,紅玫瑰實在是顯眼,更別提是在他們這些練習生手裏。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潭道把花重新藏到懷裏,“好歹算是禮物,好好收着比較好。”

“也是。”李馬克重新笑起來,語氣故作輕鬆換了個話題,問他,“你試訓期快結束了吧,要留下來嗎?”

“……”潭道沉默幾秒,繼而看向他的眼睛和他對視,無聲地嘆氣,搖了搖頭。

這個答案也不意外,李馬克先前就試探過,知道他離開的概率大。只是人類的劣根性,有些問題只要不親耳聽到答案,就總是抱有無謂的希望。

原本他還想多說幾句,比如SM很重視中國市場,潭道年紀小,外形條件又好,留下來好好練習的話未必不能進SMROOKIES。怎麼說都是大公司,發展前景肯定比其他公司好。

只是話到嘴邊,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好吧。”他跟着嘆了口氣,拍了拍潭道的肩膀,露出個笑,“那就祝你前程似錦咯,離開這裏也能獲得自己想要的人生。”

“好。”潭道伸手緊緊抱了他一下,“謝謝你。”

幾天後試訓期結束,潭道在宿舍收拾了行李,一個人離開了公司。他沒和李馬克見面,只在kkt上給他發了條消息,告訴他“我走了”。兩秒后信息已讀,卻始終沒有回復。

潭道把視線從手機上收回,看向朝他走過來的男人,正是前不久給他遞過名片的星探。

男人有些意外地看着照舊穿得一身黑的少年,怎麼都沒想到三天前剛和他聯繫面試時間,這回就拖着行李箱直接過來了。

很有自信啊,這是覺得面試一定會過?在心裏嘀咕了一句,他走到潭道面前,露出個笑,“走吧,我帶你過去。”

走在路上,男人為了不冷場,開口說了些什麼。潭道聽着聽着就開始犯懵,迫不得已用自己難得說流利的韓語說“哥,我是中國人,韓語不好”。

“啊、中國人嗎?”男人神情尷尬了一瞬間,下一秒便改用了帶着口音、卻也還算順暢的中文和他說話,“你是哪裏的?”

“香港。”潭道不知道這年頭在韓國當星探還得會中文,訝異地揚起一邊眉毛。

“香港好啊。”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們公司有一批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其中就有中國人。”

聞言,潭道想起了那天在便利店見到的臉。

“韓語不好沒事,公司會送你們去上課的。”男人帶他走進Pledis的大門,跟前台打了個招呼,讓他先把行李箱放在這裏,而後兩人坐上電梯,準備去面試。

面試過程也沒什麼特別的,他遞上一些資料做自我介紹,展示才藝部分就唱了一段粵語歌。

面試的工作人員之一喜歡聽粵語歌,聽他清唱、認出了唱的是什麼時沒忍住笑了笑。

還挺有意思的,這孩子長着一張會唱《亂世巨星》的臉,怎麼唱的是《北京道落雪了》啊。

其他人聽他唱歌時都不是很認真,一致覺得有這張臉過面試那是綽綽有餘,實力不重要——反正是當練習生不是出道,實力之後練習上來就好。

面試結束,這事兒就算定了。

Pledis差不多也了解了他的情況,知道了SM當初給辦的是旅遊簽證,三月到期。現在是寒假,潭道中三在讀,因為他是香港人,沒有中考,在學校內直接修讀七年。

家裏人那邊,潭道直言不支持他來當練習生,但也不是完全說不動。

公司合計了一下,就先讓他在這邊練習,等簽證到期要回國的時候再說——要真是個好苗子,他們就過去和家長交涉,爭取正式簽下合同把人拉住。

潭道被安排得明白,工作人員現在要帶他去見人,就直接把他領到了地下的練習室。

裝修等自然是沒法跟SM比,練習室更是說不上大,貼着綠色的牆紙,燈光昏暗。裏面站着幾排高矮不同的男生,粗略看過去有十幾人,維持着同一個動作不動,舞蹈老師從他們身邊過,糾正每一個不夠規範的角度。

潭道站在門口,視線從他們的臉上掃過,找到了先前見過的兩張面孔。

眼睛眨了一下,他想這或許也有幾分緣分的意思。

原本他想的是從SM離開后要不要去JYP看看的,結果在便利店裏遇到兩個講普通話的同胞。他偶然在名叫Pledis的公司下停下腳步,便被星探先一步遞過了名片,好像老天先行替他做出了選擇,讓他來到這裏。

等了沒幾分鐘,練習生們的訓練結束,隨着老師一聲令下,十多個男生躺地上的躺地上,有些餘裕的則站在地上,雙手撐着膝蓋喘氣。

門口站着那麼個一身黑的高個子自然引人注目,大家緩過神后就都看了過去。

徐明浩看那一身黑時就心說怎麼有點眼熟,和文俊輝對視一眼,都想起來了這是在哪兒見過。

其他人或好奇或探究地看着被工作人員領進門的新人,心思各異。

幾乎所有人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個子很高”,濃顏系的長相在給人帶來視覺衝擊的同時兼具着攻擊性,冷着一張臉的樣子看上去就不太好惹。

潭道的長相、身高和裝扮都很容易帶給人壓迫感,李燦在看見他時心裏就咯噔了一下,有些悲哀地想看來自己還是逃脫不了當忙內的命運——而且新來的這哥看起來好凶!

興許所有的雄性生物都具有某種領地意識,崔勝澈在見到他的第一秒,就覺得這大概是個硬茬。

“這是新來的練習生,潭道。”工作人員還有其他的事,就簡單介紹了幾句,“中國人,韓語不好,沒什麼基礎,你們多照顧一下。”

“我叫潭道,請多指教。”潭道微微欠身就當作是打招呼了。

崔勝澈本來就不算好的臉色在聽見工作人員說的那句話后更差了,現在公司是個什麼情況大家都清楚,每一年都在說出道,每一年都沒能出道。內部管理已經夠亂了,能撐到什麼時候都不知道,練習生來來去去,居然現在還在加人?

還是“韓語不好”的、“沒什麼基礎”的練習生。

再看看站在前面那張一看就不是個善茬的臉,他忍不住扶額,深吸一口氣后一把拍在權順榮的肩上,捏了捏。

權順榮的想法和他差不多,眯起眼睛看向潭道的眼神冰冷,在他回望過來的時候舔了舔牙齒,露出個沒有敵意、卻也絕對稱不上友善的笑容。

可能是因為之前偶然見過,這回又成了同一個公司的練習生,文俊輝對潭道好奇居多,先湊過去用中文問他,“你叫tandao?名字怎麼寫?”

“龍潭虎穴的潭,道法自然的道。”潭道一字一句地說,努力發好普通話的音。

“龍潭虎穴,道法自然。”文俊輝跟着重複了一遍,在腦海中找到對應的字后笑起來,“好酷的名字啊。我叫文俊輝!深圳人~”

“我是香港的。”潭道記下了他的名字,跟着笑了笑。

留意這邊動靜的人不少,雖說除了徐明浩外都不是很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在看見潭道笑起來又痞又邪的,心下多少還是為未來擔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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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VT: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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