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
2014年2月14日,春寒料峭,微涼的風也吹不散街上小情侶們甜蜜的氛圍。
潭道蹲在街道邊,旁邊擺着幾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臉上沒什麼表情。要不是腳邊還擺着個寫有價格的牌子,他比起賣花的更像是來討債的。
雖說是臨時找的兼職,但他現在沒多少積極營業的心情。
他在SM的練習生試訓期快結束了,最近不是沒有人明裡暗裏問過他意願如何,不過試訓期間的經歷讓他完全沒有留下來的想法。父母那邊照舊是想讓他回國安分讀書,只是他始終憋着一股氣不願意就此妥協。
韓國的娛樂公司又不是只有SM一家,要是就這樣回國,總有種好像還沒來得及開花、甚至還未發芽就已經死在土下的感覺。他是真的想再試試,不然總覺得不甘心。
街邊賣花的不少,各個笑容洋溢地推銷,他這樣的倒成了一股清流。再加上臉長得實在出挑,挽着男朋友手臂的女孩兒走過來時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更別提只是單純出來逛街的單身女性了。
有生意上門,潭道直起身子站好,勾起嘴角,問要買花兒嗎?
他發育早,骨架大,站直了裸高都有1米8,又生得把撩人的煙嗓,配合著臉更容易擊中少女們的心臟。
價格在紙板上標得清楚,衝著他來想買花的女孩兒們臉皮薄,多是結伴走到他面前,嘰嘰喳喳說著他聽得半懂不懂的話,而後笑得羞赧,拿起自己選好的花,遞給他錢。
他來韓國不過兩三個月,先前沒有語言基礎,現在韓語也說得不算流利。好在對數字敏感,這部分也學得好,找零速度快。
最後來了個年紀稍長些的姐姐,喜歡他的臉,見他笑得好看,又覺得這個年紀的高中生出來兼職不容易,便把剩下的花兒全給買了下來,遞過來的大鈔也沒要找零。
潭道捧起那一大束玫瑰遞給她,露出了這幾周來最真誠的一個笑容。韓語他不會說,就喊她“努那”,後接了句“Haveaniceday”。
姐姐接過後笑得開心,從中抽出一枝遞給他,說了句你也是。
目送人走遠,他把那枝玫瑰小心翼翼藏在懷裏,把衛衣的兜帽戴上,去雇他的花店裏交差,拿到工錢后道謝離開。本來賺不了多少,但托那個出手大方的姐姐的福,他覺得今天也許可以吃頓好的。
父母不支持他來韓國當練習生,同時知道他是個什麼性子,對獨子多少還是有些不忍心,就沒有把他的去路給完全堵死,鬆手放了人過去。他們說過去就是吃苦的,你真那麼想吃的話就去好了,在外面吃夠了苦頭才知道回家的好。
潭道正值叛逆期,血氣方剛不願低頭,只想跟這種說法對着干,出國后寧願在外面打工也不跟家裏伸手要生活費。
他算有血性的,每天除去吃飯,睡覺,練習和學習外的時間就是在外面打工。因為沒有正式簽下練習生合同、還處在試訓期,公司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過多干涉。
不過說實在的,他來到SM之後也算是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訓練苦不苦的先不提,反正這幾個月他都是在打基礎。因為語言不通,他跟其餘韓國人說不上話,本就不多話,變得更加寡言,沒什麼朋友。
他是想當藝人才來到韓國,聽過三大的名號、SM又是大頭,他才第一個選擇去了那兒。即便順利通過了面試,網上了解到的信息和自己切身處在其中時無疑是有差別的。
他先前沒什麼基礎,進公司多半是依靠一張臉,不過SM是大公司,裏面不缺長得好看的練習生,他知道自己在其中很難熬出頭。練習生中不乏家境優越的孩子,他是普通家庭出身,部分工作人員會看菜下碟,仗着他韓語不好,當著他的面冷嘲熱諷,還嘲笑他說話有口音,打壓他的自信心。
林林總總的,一些規矩他理解不了也不想順從,表面乖乖照做不想惹事兒,實際早有了離開的心思。
他在那裏並不是無可替代的存在,想來公司也不會挽留,就當是好聚好散。
可他下面能去哪兒呢?
走進一家便利店,他在賣麵包的貨架前發獃,——因為便宜,他已經吃了很久的臨期麵包了。
猶豫半天不知道該選什麼,他突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語言。
“……要買這個嗎?”
他稍微側過身子往後望,見到了兩個男生。膚色都偏深,一個長發一個短髮,都很瘦,長發那位個子要高些。年紀看上去不大,應該和他差不多。
兩人在討論要買什麼零食,中間夾雜着些有關公司管理的話語,他漫不經心聽着,知道了這倆都是練習生。
具體什麼公司不清楚,沒說。他慢吞吞挑好麵包,跟在兩人身後結賬。走出便利店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出了有一段距離。要走的是同一條路,他沒什麼心理負擔地跟在他們身後,隔着段距離不緊不慢地走。
“……後面那人是不是在跟着我們啊?”徐明浩瞄到後面有個男人一直跟着他們,有些警惕地拽了拽文俊輝的衣擺。
文俊輝瞄了一眼,見人穿着黑色的衛衣,兜帽戴上后遮住大半張臉,他近視沒戴眼鏡,只能模糊看見個白凈的下巴。外套、長褲和鞋子都是黑色的,個子挺高,看上去確實有些唬人。
不過他向來樂觀,“不會吧,也許是順路呢?”
“以前可沒在這條路上見過。”徐明浩嘀咕了一句。
“剛剛在便利店的時候他不是排在我們後面嗎,巧合啦。”文俊輝對此還有些印象,“而且公司就在前面,真有什麼我們快點跑進去就好了,真是歹人的話也不敢跟進公司吧?”
這話有兩分道理,徐明浩點點頭,同意了。
潭道還不知道自己被劃分進了“歹人”的領域,這條路他以前只來過兩次,不算熟悉,隱約記得這邊好像是有個娛樂公司,只是不知道是哪家。
他走神了會兒,回過神的時候前面那倆人已經不見了。
眯了眯眼睛,他看到了位於街道拐角處的一棟樓,裝修頗有年代感,上面寫着“PLEDIS”幾個字母。
他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並沒有進去的打算。抬腳準備走的時候,卻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個男人,站在他面前朝他笑得一臉燦爛。
“或許,是想要成為藝人嗎?”
“……”潭道垂眼看着這個比自己要矮半個頭的男人,通過幾個熟悉的單詞,猜到了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星探這就上門了?
見他不說話,男人好脾氣地笑,掏出張名片遞過去,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大樓,“我是Pledis的星探,這就是我們公司。如果你有當藝人的想法的話,可以來我們公司當練習生。”
潭道接過名片,把兜帽摘下。他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而後小小的紙片在指間翻了兩翻,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上面寫的是什麼,抬眼和人對視時勾起嘴角笑了笑。
看清他臉的那一瞬間,男人的眼睛頓時放出了亮光。
面前的男生長着張典型的中式帥哥的臉,濃眉大眼,鼻樑高挺,濃顏系的長相很有衝擊力。皮膚挺白,頭髮沒燙染過,黑色的半長不短,幾縷劉海隨意地搭在眉間,露出大半額頭,可以看到優越的眉骨與鼻樑線條。眉眼間距偏低,內眼角很尖,褶皺明顯的雙眼皮增加了深邃感,一雙眼睛黑白分明。
按理說應該是很正氣的長相,偏生組合在一起時帶着些痞氣,笑起來時氣質玩世不恭的,很“邪”。
真是中頭彩了,男人笑得合不攏嘴,原本他看人也看得不太清楚,只確定這孩子面部線條流暢又鋒利,個兒高腿長的身材優越,應該是個好苗子,結果沒想到居然那麼帥!
未必是南韓本土會很喜歡的長相,但是是SEVENTEEN里沒有的,放現在圈內也是稀少的特別。
跟那些被誇“漂亮”“可愛”的孩子不一樣,他就是純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