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當三人再回到交易的包廂時，森鷗外已經帶着愛麗絲坐在了主位上。
大型包廂里站了一排港口Mafia的人，身穿黑衣，靠牆規矩的站在首領身後。
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品，至於交易合同和餐車上的紅酒放在一起。
這原本是一個很有壓迫感的場合，但三人對此都沒有什麼表現。
森鷗外嘴邊的微笑牢牢地扒在臉上，他不動聲色的將藤井冬野脖子上的傷口納入眼底。太宰治最後一個走進包廂，同時也將一陣詭異的氣氛也全盤帶了進來。
帶着紅圍巾的Mafia首領正喂金髮少女吃下最後一口蛋糕，他拿着殘餘奶油的餐叉，開玩笑道：“諸君的臉色如此之差，是廁所恰好只剩下最後一張手紙了么。”
太宰治拉開首領旁邊的凳子，和愛麗絲保持距離。上次愛麗絲上來抱了他一下，就被人間失格弄消失了，首領為此與他生了一個小時的氣——
因為一個小時之後，愛麗絲就再次出現了。
“首領在居酒屋裏喝得太多了，不如用點冰塊醒醒神吧。”太宰治的黑色大衣外套蓋住了傷口，他把一杯冰水推到自家首領面前。
作為一位前醫生，森鷗外一向對血腥味格外敏感。他自然地將水接過喝了一口，隨後道：“太宰君也該用些冰塊了。”
藤井冬野坐在琴酒身邊，剛才一路回到包廂，上司都沒再跟他說過一句話。
Mafia首領的的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黑髮青年抬着頭正面迎接了首領的視線。
自己的幹部馬甲捂得很嚴實，所以藤井冬野沒有絲毫的顧慮，只是其他人的視線一致的放在琴酒sama身上。
這就有些麻煩了。
此時口袋裏的手機傳來震動，有人給他發消息。但是藤井冬野無法轉移注意力在其他事物上。
沒有人比琴酒sama重要。
起初三人進門的玩笑結束，琴酒和森鷗外開始談論交易的內容。
作為賣家，琴酒一心為組織爭取最大的利益和最低的價格。
帶藤井冬野來的目的無非是熟悉組織事務，可此次前來參與交易的是Mafia的首領，明裡暗裏的交鋒，琴酒也就沒有多餘的精力放在下屬身上了。
不知不覺見，十分鐘過去。聰明人的談判總是十分迅速的，森鷗外舉杯邀請座上眾人共飲，價格已經定下了。
琴酒也不是拖沓的人，清楚了對方能給出的最低價，也不再死纏爛打。
太宰治和藤井冬野在一邊始終保持沉默，聽到森鷗外將話題結束，轉移到了酒杯的身上，他們也就陸續舉起了杯子。
太宰治對紅酒不感興趣，只是抿了一口，但反觀對面的黑髮青年，喝得就有些急了。
半杯冰鎮紅酒，藤井冬野一口就灌下了三分之二。
黑髮青年以此按下內心的躁動，好不讓他對這個包廂里的所有人抱有殺意。
他特別特別的想要和琴酒sama單獨共處一室。
琴酒餘光瞥了旁邊的下屬一眼，只是他並不能聽到下屬心中的變態想法。隨即黑衣人把交易合同打開放在了銀髮男人的面前，他也就轉移了視線。
包廂里的侍者杜絕空杯，上前再次將黑髮青年的酒杯倒滿。
等琴酒一一看完條款，最後落筆簽字。森鷗外這才停止和愛麗絲的玩耍，臉上依然是從容和煦的微笑。
“琴酒君，合作愉快。我有一位下屬認為我應該退居後方，這應該是我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哈哈......”
森鷗外笑了兩聲，帶着白手套的手再次舉杯，眼神在藤井冬野的身上降落一瞬，隨後又回到了這個氣質冷漠的銀髮男人身上。
琴酒捏着細腳紅酒杯，黑色禮帽壓着過長的劉海，幾乎要遮蓋他的整雙眉眼，但他的目光銳利而精明，能穿透一切。
“嗯，合作愉快。”他道。
不爽。他很不開心。
他厭惡所有落在琴酒sama身上的視線。
想要把他們看過琴酒sama的眼珠全都挖出來，一個個保存在儲藏室里。
藤井冬野喝了一杯酒之後暈乎乎的，但見上司又舉杯，他也乖乖地跟着裝滿紅酒的杯子舉起。
再次喝完一杯紅酒，藤井冬野的呼吸開始亂了，臉頰遠比進包廂之前還要紅。
“琴酒sama......”他無意間叫出了心裏的稱呼。
琴酒才把酒杯放下，就聽到了下屬的囁嚅。再將視線投去時，只聽“咚”地一聲，藤井冬野的頭磕在了那張乾淨的餐盤上。
醉倒了。
琴酒：“......”
但不得不說，他醉得很是時候。森鷗外在看到黑髮青年的醉態后，嘴邊的笑容拉開來，“年輕人啊，喝得太急。好在交易已經完成了，如此，就請琴酒君先照顧下屬吧，您可以隨時可以離開，不用顧慮我們。”
“全部......挖出來。”藤井冬野小聲地說著。
琴酒抿着唇，臉上的表情不明，向森鷗外點頭致意后，他起身拉開椅子，把藤井冬野提了起來，讓他支撐在自己身上。
真是一個沉不住氣的後輩。
在出了包廂后，琴酒單手點燃一根煙，一手抓着下屬的后領，像在抓一隻小貓。
等待電梯的時候，他只聽下屬又說了幾句醉話，但實在是太小聲，另外琴酒也沒想仔細聽。
一路半拖半提的將黑髮青年帶到門口，一支煙也幾乎燃盡了。
琴酒將藤井冬野扔在路燈下的長椅上，又點起一根煙，再看向黑髮青年時，他想起了在廁所門口聽到的話。
喜歡嗎？
他做了些什麼，才讓這位下屬誤會，繼而喜歡上他的。
太蠢了。
將打火機放進大衣口袋裏，他走到長椅邊，拽着黑髮青年的胳膊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可在把藤井冬野扶起來之後，對方像是找到了一個極好的熱源，瞬間貼了上來。
一串連貫的動作，藤井冬野將自己埋在大衣里，大衣上沾染了上司的煙草味，在此之後，他甚至蹭了蹭上司的胸口。
好暖和，好舒服。黑髮青年沉浸在熱度里。
琴酒咬着煙頭。
想拔槍，一顆子彈把這個放肆的廢物弄死。
在某個瞬間，琴酒先生覺得把這個小鬼招進組織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但隨即他又自負的否決了這個想法。
揪着小鬼的后領，幾次想把他從懷裏拉出來，但醉鬼的力氣最大，一時間他竟然沒有方法能將人拉下來。
與此同時手機響了，琴酒只好先作罷。看到通話界面備註的伏特加，他點下了接通鍵，“喂，伏特加。”
“大哥，情況如何，需要我來接你嗎？”伏特加難得簡潔明了的說完一段話。
就像是非常忌憚某人會完全搶走大哥的司機位。
琴酒低頭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藤井冬野，皺了皺眉，但想了一秒，他拒絕了伏特加的提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小鬼醉后嘴上不把門，什麼都跟伏特加說了，那也就是整個組織都知道了。
“明早我和你出雙人任務，六點到我的安全屋集合。”
“好的大......”哥。
琴酒沒有廢話，說完就掛了。
最後終於把藤井冬野丟進了保時捷的副駕上，將寒風關在車門外，琴酒當了下屬的司機。
黑髮青年輕輕地張開眸子，為了不讓琴酒sama察覺，他只敢拉開一條縫。
擁抱，他做到了。
引擎發動的同時，藤井冬野口袋裏的手機再次震動。
【冬君，我兩天後會回到日本。到時候見一面吧。】8：20分
8：50分。
【冬野，已經半個小時了。】
【還不回我的信息么？】
時間將上下兩條信息隔開，手機那邊的發信人在溫暖的壁爐旁，按下最後一個音節，點了發送。
打完字，男人咳嗽了兩聲，隨後將手搭在了木桌的棉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