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案·第六節：太多的巧合

此時論壇里又有一個網友留言：“樓上的，你說的根本沒有研究成果支持，這腦電波治療儀還在試驗階段，幾次測試的結果，據說都沒啥作用。”

前一個網友又回復道：“你了解的只是皮毛，這設備其實早在5年前，美國部分醫療機構，已經作為精神類疾病的輔助治療了。為什麼沒有推廣，就是有副作用，我是有根據的，呵呵，只是不方便公佈。”

徐凱洋在論壇又留言：“哪位大神知道，這晶片是哪家公司研發的？哪些醫療機構在實驗了？”

一個叫Jayson的網友留言：“美國輝氏葯業與美國英達科技聯合研發的晶片，美國加州人腦中心和史丹福大學心理實驗室在實驗。”

徐凱洋在網上查了這幾家公司和機構，但是沒有查到他們在研發和實驗腦電波治療儀的信息。於是徐凱洋分別給這四家機構發了電子郵件，詢問詳情。

徐凱洋將這台腦電波治療儀的情況，告訴了賀輝，如果這四家機構回複電子郵件，會第一時間通知他的。

盧紅江則收到汶杉警方發過來的當年兩個案件的卷宗，情況與穆耀衡所敘述的基本一致。汶杉警方說如果想再細查這起案子，可能會有困難。

盧紅江問汶杉警方是不是案件時間太長了，當年的辦案人員都退休了？對方負責對接的警員，告訴盧紅江：“當年負責這兩起案子的同志，有一半都犧牲了，還有一半不是失蹤，就是隱退，或者是殘疾了。”聽到這話，盧紅江久久不能平復。當他跟於冬和廖建軍彙報這情況時，三人感慨萬分，不由得都流淚了。廖建軍說，邊疆的緝毒同志太不容易了，在那麼差的條件下，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還在工作。我們的同志，應該向他們學習。

汶杉警方同時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信息，當年有一名Z省的人，名叫黎敏發，他參與了綁架吳建勝的案子。是在一次緝毒行動中抓住的，據黎敏發交代，當年是他騙吳建勝到雲南投資房地產，然後把他給綁了，讓他家人拿錢來贖人，然後計劃把吳建勝和他家人一起都殺害。

當黎敏發等綁匪把吳建勝綁到汶杉州后，和吳建勝家人說好帶400萬來贖人。但是吳建勝的兩個朋友，帶着贖金，一下車就被汶衫警方給抓了。當時黎敏發等綁匪以為是吳建勝的家人報警了，汶杉警方假裝抓人，引他們出來。於是黎敏發這夥人，一怒之下就把吳建勝給殺了，拋屍在汶杉的一條河裏。幾天後，吳建勝的老婆到汶杉，看到吳建勝已死，而兩個朋友被當作毒販被抓了，自己也跳河自殺了。

3個月後黎敏發他們才知道，當時警方抓錯人了，所以黎敏發這夥人想着等那兩人從看守所里出來，再做一票，想辦法拿到那400萬。可是沒想到，那兩人很聰明直接帶着警方來抓人，黎敏發這伙綁匪就跑到緬甸去了。過了兩三個月黎敏發幾人以為風平浪靜了，從緬甸又潛回汶杉，參與了一起販毒案，結果被汶杉緝毒大隊抓住。

半年後，黎敏發在雲南被槍決。當時汶杉警方聯繫過穆耀衡和萬紅彬，但是沒有聯繫上，於是把這則案件通報給Z省公安廳。

當穆耀衡聽到盧紅江告訴他這個信息時，老淚縱橫。連說蒼天有眼啊，感謝人民警察。他告訴盧紅江，當年他以為黎敏發跑到緬甸，從此沒有回來。他也到黎敏發的老家，找人幫他查過黎敏發。這些年，黎敏發的確一直沒有回來，老婆也跑了，他的兒子也失蹤了。

盧紅江問穆耀衡：“穆總，這個黎敏發是什麼人？當年怎麼和吳建勝有關係，並且吳建勝那麼相信他，他可以幫你們在雲南搞到土地？”

穆耀衡說：“黎敏發就是一個十足的混蛋和惡棍，他和我們是同鄉。都是建嚴人，但是我們不是一個地方的。他是建嚴縣上同鎮人，我和吳建勝是縣城的。他和吳建勝有一點親戚關係，黎敏發因為在15、16歲的時候在老家打架，砍了人之後跑到雲南去了。一跑出去就是10來年，回來的時候已經快30了，帶了一個雲南的女人，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兒子。

當時一家人，窮得連飯都吃不上。建勝大哥看他可憐，就把他帶到工地上幹活。可是這個黎敏發就是一個好吃懶做的性格，沒幹幾天就不幹了。

但他有一個能力，嘴皮子特別會說。有一次我們想在桐安縣拿一塊地，和政府部門談了小半年都沒有談下來，黎敏發說他去談，只要給他10萬塊錢就行。建勝大哥就給了他10萬塊錢，結果不到一個月，政府的領導就讓我們去簽買地合同。

為這事，建勝大哥還獎勵他10萬塊。後來他拿着這10萬又跑雲南去了，過了一陣子回來之後，就跟建勝大哥說認識一個雲南的大領導，能夠在雲南批土地。只要8000元一畝地，但是必須500畝起批，現在有一個開發區裏有1000畝土地，問建勝大哥要不要，結果建勝大哥就上了他的當了，唉！

後來我們回家之後，跑到黎敏發的老家去找他老婆，結果他哥說那雲南女人早跑了，兒子也失蹤了。以後每年逢年過節，我都會派人偷偷去他家，或者在他父母墳上等他，但是他一直沒有再回老家。原來他早在22年前被汶杉警方給槍斃了，真是蒼天有眼，建勝大哥和大嫂在天有靈。”

穆耀衡又說道：“想想當年因為汶杉警方誤把我們當作毒販，反而讓我和紅彬保住了命。如果當年我和紅彬去交贖金，估計今天也不在了。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盧紅江告訴穆耀衡：“當年還有一個Z省H市余新區的人，叫王衛的也參與了綁架案，不過他腦子有點問題，所以只是負責外圍的。因為他當年沒有參與販毒，被判了30年，因為在裏面表現得比較好，據說減了8年，還有1個多月就要放出來了。”

穆耀衡愣了一下，然後說：“這人我有印象，傻乎乎的。只要給點吃，就跟着你走。當年黎敏發不知道哪裏撿回來的，經常帶着他，後來據說是跟着黎敏發一起去了雲南。沒想到黎敏發，連傻子也用上了，真不是人呢。不過這些年，他在裏面也挺好的，至少有吃有喝，在外面不知道過成什麼樣呢。”

穆耀衡又說：“反正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他們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算是告慰建勝大哥和嫂子的在天之靈了，謝謝你盧隊長。我想問一下，慬瑤的事情接下來，你們警方會怎麼處理？”

盧紅江回答道：“這也是我們打算跟你協商的第二件事情，我想問你，你對吳奎恩感覺如何？你之前查過他的情況，有沒有相關的資料？我們想了解一下？”

穆耀衡問道：“你們是懷疑奎恩？”

盧紅江說道：“說不上懷疑，只是有必要查一下吳奎恩的情況。我們目前為什麼遲遲沒有出具穆慬瑤的死亡認定書，還是對這個案子有所懷疑。你不覺得奇怪嗎？穆慬瑤在結婚前、結婚當天，精神都很正常，為什麼在結婚後幾個小時內精神就失常了，然後跳樓自殺。要麼受了某些刺激，要麼有藥物的作用。”

穆耀衡清楚盧紅江想說什麼，他說道：“是的，關於慬瑤的死，裏面的確有很多的疑問。我也不敢相信，前幾個小時在婚禮上她都好好的，人也是開開心心的，為什麼突然精神上出現了問題，而跳樓自殺了。他們說慬瑤是太思念勝璁了，但是勝璁畢竟已經走了半年，如果說他們姐弟感情好，當時勝璁走的時候，如果慬瑤想不開自殺，我也能理解。盧隊長，你們警方如果的確需要解剖，我能理解，奎恩和慬瑤媽媽的工作，由我來做。”

穆耀衡繼續說：“關於吳奎恩的事情，我一會兒把我查到的資料讓人送給你們。但是資料里和他自己說的基本一樣，6歲從上海浦南兒童福利院被美國人米勒夫婦收養，他14歲時米勒夫婦在一次車禍中意外死亡。吳奎恩後來在福利機構和華人商會資助之下，讀完了中學、大學和研究生。在四年前，一次美國加州華人商會的活動中，他和慬瑤在那裏結識的。

他和慬瑤交往了三四年，之前我覺得都挺好的，形象不錯、學歷高，只是家世差了一點。也許之前和奎恩接觸不多吧，但是最近一直在想他是學心理學的啊，還是斯坦福心理學碩士，為什麼慬瑤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了。所以越想越覺得他有問題，可是什麼問題呢，我也沒有看出來。我想查查他的出生，可惜我這邊沒有查到吳奎恩6歲之前的情況，上海浦南兒童福利院後面被合併了，很多的資料也沒有了，當年的老師和院長也聯繫不上了。”

盧紅江問穆耀衡：“如果是他有問題，那麼他為什麼會對慬瑤下狠手？你認為目的是什麼？”

穆耀衡想了一會兒：“其實這個問題，應該是你們警方負責偵查的。既然你問我，我就猜一下，如果這事真的是奎恩做的，那麼他最大可能就是想得到那50%的股份，其他的我想不出來。”

盧紅江又問穆耀衡：“穆總，還有一個與案子沒有關係的事情，我想了解一下。你這些年除了讓穆慬瑤去找吳愷，你這邊有沒有想辦法去找過他？”

“當然！為了找建勝大哥的兒子吳愷，我可以說用盡了辦法。但是一直石沉大海，當年那個東湖兒童福利院被火燒了，裏面的資料都燒沒了。所以福利院裏找不到收養人的信息，只是說在美國加州，一對叫史密斯的夫婦。我查了一下美國姓史密斯的有200多萬人，僅在加州，符合收養人年齡的史密斯，就有6萬-7萬人。所以我在美國長期雇了私家偵探，幫我查找吳愷，可惜20多年過去了，還是杳無音訊，唉！”穆耀衡回答道。

盧紅江說：“所以當你第一次聽到穆慬瑤找了一個美國華裔男朋友，而且還是姓吳的，你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他是吳愷。”

穆耀衡回道：“對啊，如果真是他，那就這亂套了。”

盧紅江說：“好了，穆總我們這邊沒有什麼問題了，謝謝你。你看你這邊有什麼問題和要求嗎？”

穆耀衡說：“我這邊沒有什麼問題，只求一件事情，早日查出慬瑤死的真相，還她一個公道。”

盧紅江回道：“穆總，這個你放心，這是我們警方的職責，我們會抓緊時間查明真相的。那今天就麻煩你了，我們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會通知你的。”

送走穆耀衡后，盧紅江和賀輝，向廖建軍、於冬彙報了與穆耀衡的交談情況。於冬說：“雖然穆耀衡表面上沒有說懷疑吳奎恩，但是從第一次公開穆慬瑤的身世開始，就一直在暗示我們，吳奎恩有所嫌疑。那我們就如他所願，去查查吳奎恩吧。”

盧紅江說：“還有，22年前在雲南發生的案子。我們分析，裏面有很多的巧合部分。首先是穆耀衡和萬紅彬為什麼沒有和吳建勝一起去雲南；其次是穆、萬兩人去汶杉交贖金，為什麼這麼巧被當作毒販抓了；然後是萬紅艷跳河、吳母離世、萬紅彬瘋了，還有吳愷去了美國，不知所蹤，以及後面黎敏發販毒被槍決。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巧合，只要與案件相關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於冬說道：“的確，這裏的巧合太多了，如果1個、2個巧合還能說得通，巧合多了，裏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廖建軍補充道：“還有一個巧合，東湖兒童福利院也是當年被燒的。當年我和方局都參與過這起案子，但當時消防給的失火原因，是電線老化引起的，我們覺得沒有這麼簡單。後來民政部門、福利院和消防一致都說，是線路老化引發的。我們兩當時還想查下去，可是局裏說不用查了。現在想來，如果當時我們堅持查下去，可能就會查到一些東西了。現在，這些案子裏面的很多人都不在了，還好有兩個人還活着，並且他們全程經歷了這幾個案子。”

賀輝馬上說：“廖局你是說，王衛和萬紅彬。”

廖建軍說：“是的，他們倆還在。雖然他們精神不太正常，但是如果通過治療和引導，還是可以了解很多有價值的信息。”

賀輝說：“現在要不要把王衛也給保護起來，那個萬紅彬我們已經送到武警醫院了。”

於冬說：“目前不需要，王衛現在監獄裏還是安全的。關鍵是他出來后，怎麼保護他，他畢竟還在雲南啊。”

盧紅江說：“我們是不是可以，先申請把他轉到我們這邊的監獄，等他刑滿釋放，再把他保護起來。”

於冬想了想，說：“這應該可以，只要和雲南監管局協調一下。這樣，我們還可以一石二鳥，既保護了王衛，還能讓幕後黑手現身。”

於冬問廖建軍：“廖局你的意見呢？”

廖建軍回道：“我看可以，現在這個萬紅彬雖然被我們保護起來了，但是經過精神鑒定，根本不適合做證人。王衛雖然也有一點精神問題，但是我看雲南那邊對他的精神狀態測評，他是有認知能力和識別能力的，是適合做證人的。這個事情，於隊你去辦一下，把王衛轉到省里的監獄。”

於冬回道：“好的，廖局，我這就讓人去辦。”

廖建軍問：“現場有沒有查到什麼？”

賀輝回道：“在頂樓和房間裏都沒有查到什麼問題。我們現場查到一台腦電波治療儀，具體是怎麼治療，有沒有作用，目前還沒有結論，徐凱洋正在通過網絡查詢。這台設備是美國生產的，據說剛研發出來的。我們詢問了吳奎恩，他說這台設備是穆慬瑤的一個朋友送給她的，他覺得這種儀器沒啥作用，但是穆慬瑤好像每天都會用一會兒。方瑜問過國內的腦科專家和心理學醫生，他們說國內好像也有，但是沒啥作用，買了都是交智商稅。”

廖建軍問道：“交智商稅？買這個產品的人，還要交這個稅啊，我怎麼沒聽說過，現在還有這個稅種。”

於冬三人哈哈大笑，賀輝解釋道智商稅意思是，花冤枉錢買了不好的東西，這是網絡用語。廖建軍這才明白，連說現在新名詞太多了，幹警察工作也要趕上時代的潮流啊，否則被犯罪分子給忽悠了都不知道。

賀輝此時收到一條信息，是徐凱洋發來的：“輝哥，美國那四家機構一直沒有回郵件，我就追了那個給這四家機構的網友，網名叫Jayson。他願意告訴我們詳細的情況，現在人在上海，但是他要方瑜去找他。我查了一下，這個Jayson叫林傑，是美國輝氏葯業大中華區的首席科學官。這個要問一下瑜姐，怎麼處理？”

賀輝把信息給廖建軍三人看，盧紅江說：“現在方瑜的身份，適合去接觸證人嗎？”

廖建軍對盧紅江說：“你年紀比我小，思想比我還要陳舊。為了破案，只要不違反大的原則，有什麼不可以。”然後對賀輝說：“你跟方瑜說，讓她去上海和這個林傑接觸一下，當然不能讓她一個人去，讓徐凱洋，還有陳建峰派個人一起去。”

賀輝回道：“好的，廖局，我這就和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