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農田少年

第三十章 農田少年

“母親,我去收糧食了。”趙懷安扛着鋤頭,在門口朝着寇紅梅揮了揮手,轉身走向麥田。

“早去早回啊!”寇紅梅正縫補着布鞋,眼中滿是幸福的神色。

這附近只有寇紅梅一戶人家,不遠處有一個人口不多的小農莊。趙懷安沿着鄉間的土路土路前行,這是迎面有一個鬍子花白老者走來,趙懷安禮貌的點了點頭,兩人錯身而過。

老頭疑惑地看着趙懷安的背影,撓了撓頭,隨即向著前方的小木屋走去。

“紅梅啊!在家呢么?”老頭站在木屋前不遠處朝着屋裏喊了一聲。

屋內的寇紅梅放下針線,起身答應了一聲,老者隨即邁步走了進去。

“呂叔您坐!”寇紅梅招呼了一聲,呂思圓坐在一旁的破椅子上。

“大妹子最近氣色好了不少啊!”呂老頭尷尬的笑了笑,不知該怎麼開口。

“您有話就直說吧!”寇紅梅看出了呂老頭欲言又止,索性挑明。

“那我就直說了,今年蒼州賦稅又漲了,我們農莊今年的糧食有些不夠。你家小子又……這三年你家賦稅減三成,不知道能不能找你收一些多餘的糧食,我們好過冬。”

呂老頭面色通紅,奈何農莊今年收成不好,只得咬牙開口。唐法里有一條是參軍者所在農戶戰後三年減稅三成,他就是奔着這一點來的。

“您太客氣了,平時您沒少幫襯我。我家多餘的糧食您就拿去,價格低點也無所謂。”寇紅梅面帶笑意,看出了老頭的羞愧,直接答應了下來。

“真是太感謝大妹子了。我可以組織農戶幫你收糧,價錢上不會讓你虧太多的。”呂老頭歡喜的說道,他沒法按市價給寇紅梅,這也是他羞愧的主要原因。

“不用了,我兒子剛才去收糧了,等過兩天你派人來取就是。”

“你兒子剛才去了?!”呂老頭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大白天的見鬼了!羅平安不是死在戰場上了么?

“就是剛才出去那個啊!平安三年沒見長好看了,不怪您看不出來。”寇紅梅笑呵呵的低頭縫補着,絲毫沒有看出什麼異樣。

呂老頭想起了剛才在田埂邊碰見的那個俊美少年,一時間沒太反應過來。

“這……你……”呂老頭驚得說不出話來,看着寇紅梅的模樣,心裏五味雜陳。

“您先坐,我去給您倒點水。這會兒太陽正毒,您等涼快些再回去吧。”

寇紅梅起身走向廚房,呂老頭則是坐在床鋪上久久沒能回神。

不遠處的田野中,趙懷安正拿着鐮刀快速的揮動着,每一刀都會帶起一陣刀氣,將小麥割倒一片。

自趙懷安重傷失憶已有半月,最開始他在床上躺了幾天。

這幾天他做了幾次夢,有時是在一個豪華的屋子裏與一對夫婦生活;有時是自己在閱讀一些武功心法,並且還有一個中年男人為自己講解武學境界;還有些時候則是和一些看起來很恐怖的魔鬼戰鬥,甚至還有一匹巨馬幫忙,還有一個小姑娘總是躲在他身後。

趙懷安也只當是是失憶前在軍中的經歷。他靠着夢裏的內容,每日汲取靈氣,身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甚至連缺失的右手都長出來了,然而他卻並沒有覺得哪裏奇怪,寇紅梅也恍若未覺。

“呼~”最後一片麥子被刀氣割倒,趙懷安呼了一口氣,雙臂一旋,散落在地的稻子無風自起,順着他雙掌之間的縫隙落在身後,最後聚成一堆。

趙懷安拍了拍手掌上不存在的灰塵,這些麥子等下午他再推車拉回去。

“午餐時間。”他摸了摸肚子,忽然縱身躍起,如同一隻大鳥在空中滑翔,飛向遠處的樹林。

他食量很大,前些天家裏的糧食都不夠吃,每日中午他在田裏忙完,都會去遠處的樹林裏打一些野味,順便劈一點柴。

趙懷安輕飄飄的落在樹間上,環視森林,眼神如鷹隼般犀利。他這些日子總是下意識的用體內的真氣亂轉,當做是玩耍解悶,還真讓他悟出來一些門道,如今能夠憑藉真氣一躍滑翔二十丈。

“咦!”趙懷安眼前一亮,遠處一隻黑黢黢的大野豬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東西經常禍害莊稼,但是肉質卻是緊緻彈牙,此刻這畜生正在樹下納涼。

趙懷安無聲無息的在樹林間跳躍着,最終落在野豬身後的樹頂,他用手掌微微打量野豬,思索着朝哪下手能讓它毫無痛苦。

“咻~嗒~”趙懷安俯衝而下,輕飄飄的一手刀落在了野豬腦後,野豬的腦幹瞬間被震斷,甚至直到死去都在熟睡中,沒有睜開眼的機會。

“眼睛一閉不睜,一輩子就過去了。”趙懷安喜滋滋地捏住野豬後頸將其提起,朝着家的方向返程,回去的路上又順手劈斷一棵樹當柴火。

呂老頭此刻正喝着茶水,不時打量着寇紅梅,他能篤定剛才遇見的年輕人不是羅平安,那孩子他見過,雖然面貌清秀,但絕對算不上英俊。

“您總看我干甚?莫非是想納我做小?”寇紅梅不着邊際的調笑着。

呂老頭一口水嗆在嗓子眼,咳嗽的眼淚都出來了。“咳咳咳~啊,大妹子真會開玩笑,我都開始選棺材了,哪有這心思。”

“母親,我回來了!”趙懷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呀!平安回來了。”寇紅梅笑眯眯的出屋去迎接,呂老頭懵了一下,連忙也跟了上去。

剛一出屋,李老頭就傻眼了,只見一個少年單手提着千斤猛獸,另一邊肩上還扛着一顆樹,正好行至籬笆院的門口。

“嘶~~”呂老頭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怪物?難不成是披着人皮的妖怪?

“呀,來客人了!”趙懷安認出了這位剛才遇見的老者,同時將樹木放在院外,提着野豬走進小院。

“這是你呂爺爺,是隔壁農莊的管事,來找娘談點事。”寇紅梅為趙懷安介紹道,同時又向呂老頭解釋了一句。“平安在戰場傷了腦袋,好些事都不記得了。正好,呂叔你留下吃頓便飯。”

“這……怎麼好意思呢……嘿嘿。”呂老頭不好意思的尬笑着,眼珠子卻是盯着野豬轉不動了,他也許久沒沾過葷腥了。

“呂先生您好。”趙懷安放下野豬,禮貌的打着招呼。

“不敢當不敢當,我哪是什麼先生,叫我呂老頭就行。”呂老頭連忙應承,他雖然識些字,也會一些簡單地算學,但也稱不上先生。

“您先坐一會兒,我幫忙收拾一下。”

呂老頭坐在小院中間的石墩上,看着趙懷安‘收拾’食材,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只見趙懷安並掌入刀,掌緣周圍的空氣模糊扭曲,他將手掌輕輕在放在野豬喉嚨上,毛皮竟然自動裂開一個口子,精準的切開了頸動脈。

趙懷安將真氣化作鋸齒,放完血后又快速的滑動着,半盞茶的功夫兒就將野豬大卸八塊,甚至還貼心的把骨頭都剃了出來。

‘收拾’完野豬,趙懷安又將目標對準了門外的大樹。

他將手掌平穩的放置在樹木中部,不見有什麼動作,只是輕輕一發力,流光自內而外透出樹皮。“噼啪~”樹榦一聲脆響均勻的分裂成幾顆細條,又被他揮掌劈成木段。

趙懷安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真氣用來做農活端是方便無比,剛才這一下是凝氣為線灌入樹榦,從樹心直接對樹木進行裁切。

“神……神仙啊!”呂老頭軟骨頭似地從石墩上滑落,直接跪在地上,倒頭就拜。

“呀,呂爺爺您這是幹嘛?”趙懷安欲要上前攙扶,誰知呂老頭竟然在地上匍匐着後退,不停地磕頭納拜。

“老朽怎敢與仙人同桌,請您饒恕我有眼無珠。冒犯了仙人……我悔啊!”老頭子戰戰兢兢地求饒着,連抬頭看一眼都不敢。

趙懷安苦笑不得地站在原地,寇紅梅本來在切菜,連忙也過來勸解。過了好一會兒,呂老頭才勉強相信這是武功。

“瞧您一驚一乍的,平安去參軍自然得學武,能把您嚇成這樣。”寇紅梅沒好氣的笑罵道,接着去做飯了。

呂老頭驚魂未定的看着坐在石桌另一頭的,對兩人的解釋是一點都不信。

且不說面前的是不是羅平安,他年輕的時候也見過當兵的,無非就是練些基本功,連莊稼把式都算不上,打仗都是靠軍陣,誰家士兵能練成這樣。

趙懷安則是神情自若的撫摸着桌角,這石桌連帶四個石凳都是他親手‘雕琢’出來的。這邊緣還有些凹凸,等午餐的時候也沒事幹,乾脆運功開始打磨起石桌菱角,一蓬蓬石粉順着他掌間的縫隙飄落。

呂老頭咽了口唾沫,他活了大半輩子,自然也見過武者,但真是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這種層次的大人物怎麼會到這種鄉下地方?

“呃……平安?啊,你真的是離魂兒了?”

“是呀,以前的事半點都不記得了,之前渾渾噩噩的,連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趙懷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他對面前這個自己‘曾經熟悉’的長者一點印象都沒有,不禁有些慚愧。

一時間院內再度陷入沉寂,只剩下廚房裏柴火燒的噼啪作響的聲音。呂老頭剛才奇葩的舉動讓這個恬靜的午後洋溢着尷尬的氣氛。

“聽母親說我兒時還總上您莊子裏玩耍,想必您一定很了解我。在您眼裏,我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趙懷安主動找起了話題。

“呃……挺好一孩子,有禮貌,又聰明,臉兒也長得好看。”呂老頭乾巴巴的回應道,心裏念叨着‘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壓根就不認識你啊!’

“嗯!”趙懷安欣喜的點着頭。‘不愧是我,從小立志做三好學生,德智體……咦?我在想什麼?’

“飯好了,快吃吧!”寇紅梅終於端來了飯食。

滿滿一盆燉野豬肉放在桌子中間,配上蒜泥讓人慾罷不能,趙懷安大口朵頤着,寇紅梅則是小口的吃着,不時給趙懷安夾一塊肉。

呂老頭看着面前和諧的‘母子’,嘴裏香噴噴的肉都像嚼蠟一樣沒滋味。

‘瘋了!他們倆個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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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找到?你們錦衣衛不是最擅長找人么?”李素瓊氣憤的看着左光龍,這半個多月他們一直停留在臨溪鎮,並在周邊搜尋趙懷安的蹤影。

左光龍默不吭聲,低着頭面露羞愧。

“公主,附近的村鎮我們都找遍了,確實是沒有,說不定……”左光龍的副手唯唯諾諾的想要替自家上司解圍,話說到一半卻說不下去了。

“你想說什麼?”李素瓊瞪大了眼睛,惱火的看着中年副手。

副手沒有吭聲,只是低下頭,同樣陷入了沉默。驛鎮周圍十里莫說是腳印,就連一點血跡都沒有,他們也真是儘力了。

當時激戰,場地都被破壞成那個樣子了,說不定趙懷安已經被炸成灰了。

“公主,您還是先回京吧!我們會派人留下來尋找的。”左光龍勸解道。

“不可能,沒見到他之前我是不會走的。”李素瓊摔門離開,只剩下眾錦衣衛面面相覷。

李素瓊站在客棧門口,從懷裏掏出一支鳳羽金釵,那是他和趙懷安約定好為他引薦面聖的信物。

“你們找不到,那我自己去找!”李素瓊從馬廄里牽出史比瑞特,離開了客棧。

文培山、啞巴和書生三人悄悄地出了客棧,遠遠地吊在李素瓊身後,他們三個作為護衛,公主去哪他們就去哪。

“恩公啊!你到底去哪裏了?”文培山不信趙懷安會被炸成灰,程中林都能留下屍身,那麼肉身堪比鋼鐵的趙懷安肯定沒有死。

他摸了摸懷裏的銀票,那是在驛鎮的時候趙懷安為了防止被打壞,提前交給他的。

“你說老大到底在哪呢?這大活人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呢?”書生問向啞巴,然而啞巴一如既往地木訥不言。書生也沒理會,他早就習慣了。

三人跟着李素瓊前行,前方出現一座拱橋,下方是清澈的溪流。這條小溪貫穿整個小鎮,也是‘臨溪鎮’名字的由來。啞巴看着溪水若有所思,視線順着溪水看向遠方的蒼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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