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逆風翻盤
驛鎮上空不時揚起一陣煙塵,本來規整的街道已經有一部分化為了廢墟。
趙懷安雖不通輕功,但爆發力和耐力都遠超同階武者,此時正不斷壓制着道士,不讓他有使出招式的機會。
道士越打越心驚,趙懷安的體力彷彿無窮無盡一般,剛猛的攻擊讓道士空有一身罡氣,卻只能像龜殼一樣防禦。這先機被趙懷安搶佔,此後便再無出手的機會。
“小畜生,你有完沒完?”道士氣急敗壞的大喊,還沒等說完,又抬手擋下一次攻擊,護體罡氣一陣顫抖。
趙懷安一言不發,他憋着這一口氣兒不敢泄。這道士明顯是先天境界,說不定有什麼詭異的招式,他打算就這樣打到道士死,不給他一絲翻盤的機會。
道士神色一變,在他的感知中又有一群人闖入了陣法,直奔他法壇而去。
“混蛋!”道士勃然大怒,法壇乃是他晉陞的根本,不容絲毫有誤。
“血魔鎧!”道士一聲大喝,血色罡氣凝實蠕動,竟逐漸變化成一副鎧甲。
強烈的罡風自道士周身發出,趙懷安近五百斤的體重居然被吹得雙腳離地,他面色一遍,又是一招大字爆飛出,打算打斷道士的招式。
“轟隆~”一聲巨響帶起一陣煙塵,趙懷安雙腳重新落地,卻並沒有貿然前進,有煙無傷不變定律,他的直覺此時正瘋狂的預警。
“小子,若非我正值破境時期,豈容你如此戲耍。你擾我修行,我與你不死不休!”道士歇斯底里的尖叫化成聲浪,將煙塵吹散,露出他此時的模樣。
只見道士再不復剛才仙風道骨的模樣,一頭白髮化為血色飛舞,暗紅色的鱗甲包裹全身,猙獰的表情與慘白的麵皮好似厲鬼般兇惡。
白蓮教的功法戾氣重,突破前需要撫平罡氣,突破時也不可大量動用血罡,否則突破的狀態就會被打斷,需要重新溫養罡氣。道士半年未與人動手,才將體內罡氣溫養到平淡如水的狀態。
道士已經快氣瘋了,他小心翼翼避過朝廷眼線,暗中屠了三鄉二十六村,才將突破所需的血丹練成。但如今正值突破關鍵,卻被逼得不得不全力出手。此戰結束后,他不僅需要重新溫養罡氣,更得補全血丹的損耗,下次突破便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了。
“死!”道士血鎧一陣蠕動,六顆血色骷髏脫離而出,快速的圍繞趙懷安飛舞。
趙懷安不得不全力防守,格擋骷髏的撞擊撕咬,就在此時,一道血紅的身影自趙懷安身側浮現,纏繞血氣的拳頭在電光火石之間落在趙懷安肋下。
“哼~”趙懷安悶哼一聲,足下一點,借力拋飛,砸塌了一間民舍。
“嗬~嗬~”許是傷到了肺腑,趙懷安剛要起身,一口鮮血便以噴出,只覺得呼吸困難,他的肋下已然凹陷下去。
納米機械人瘋狂的修復着傷勢,不斷地抵消着殘留在肉體中的血罡。
容不得趙懷安喘息,一道如長龍般地罡氣再度飛來,趙懷安忍痛撞破牆壁,閃身至街道上。
氣浪吹得趙懷安雙腳在地面滑動,倒塌的民舍廢墟幾乎被這一擊打成齏粉。
如妖魔般的身影穿過塵土再次襲來,趙懷安抽身後退,將手中的直中取揮舞到極限。
趙懷安扭頭躲過骷髏的撕咬,手中動作不停,不斷以巧勁化解道士恐怖的力道。兩人在街道中化為兩道殘影,所過之處留下一處處坑洞和倒塌的房屋。
兩人一路打出了驛鎮,短短片刻竟直接奔行出十數里,不來到了山腳下。這陣法若是刻意去走則無法窺見出路,但若是無意識的的胡亂前行,竟然反倒能走出來。
趙懷安邊戰邊退,肋下的傷勢在高速運動中不斷崩壞又修復。他剛才還是輕敵了,即使拿出十二分警惕,仍是小瞧了先天的恐怖。
仇千代之流與面前的道士不可一概而論,倘若當日高星對上的是這道士,只怕他開着動力坦克都會被輕易殺死。
道士如同瘋魔亂舞,招式刁鑽狠辣,一看就是久經沙場,配合六顆骷髏凌空對敵,將趙懷安一度逼得險象環生。
若這般下去,只怕趙懷安不出片刻就會身死。然而正狂暴攻擊的道士卻神色大變,突然止住了攻勢。
道士回頭望去,眼白上突起一根根紅色血絲。未等趙懷安反應,道士腳下一點,身體凌空而起,以極快的速度朝着法壇方向飛去。
“謝特!”趙懷安不敢停留,連忙追了上去。他不知道這道士為什麼突然趕往法壇,但他把啞巴留在了那裏。
如今鏖戰多時,說不定是文培山他們坐不住趕去幫忙了,若是被道士搶先一步,只怕頃刻間就會團滅。
趙懷安在地面上拔足狂奔,卻眼見着天上的道士身影逐漸和他拉開距離。如今兩人都在全速前進,幾息之間驛鎮的邊緣就出現在眼前。
趙懷安看見前方的樹木,他來不及閃躲也不想閃躲,乾脆直接撞碎樹榦,徑直的朝着驛鎮跑去。他發誓,如果這次不死,他一定要學一門輕功。
“踏~踏~踏~踏~”眼看兩人距離越來越遠,趙懷安拼盡全力奔跑,卻開始力竭,就在此時,熟悉的馬蹄聲響起。
趙懷安神色一喜,只見驛鎮邊緣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左右徘徊,正是史比瑞特。趙懷安腳下不停,翻身躍起,落在馬背上。
“好馬兒,帶我追上他。”史比瑞特一聲長鳴,起步奔跑的同時縱身一躍,碩大的身軀竟浮空數米,落在了民舍的房頂上。隨着連成一線的瓦片碎裂聲,一人一馬快速的在驛鎮上方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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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鎮中心處。
左光龍一刀劈在法壇上,刀鋒震動彈起,法壇上的血珠微不可查的薄了一層。
“真他娘的硬!小的們,結白虎陣!”左光龍一聲大喝,身後的錦衣衛默契的互相配合,眨眼間就結成了一個複雜的軍陣。
絲絲真氣在眾錦衣衛之間流轉,最後全部匯聚在前方的左光龍身上。
“斬!”隨着左光龍,一聲令下,眾人手中長刀齊齊斬下,恐怖的刀光自陣法前憑空出現,一刀斬在法壇上。
血珠一陣劇烈顫抖,竟然消融了一大層,這軍陣的威力居然更勝趙懷安的全力一擊。
恐怖刀光隨着眾人的一次次劈砍落下,血珠也在飛快的消融着。
啞巴此時正靠坐在遠處的枯樹下,面色慘白,氣若遊絲。他耗光了真氣,又被法壇近距離汲取精氣,此時已經力竭,意識更是朦朧模糊。
而在更遠處的李素瓊等人已經被幾名錦衣衛送出了驛鎮。錦衣衛作為朝廷監察天下的手段,與白蓮教已經交手多次,這血祭陣法已然是被他們鑽研出破解之道。
就在左光龍欲要再度催動軍陣攻擊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血色的身影,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血發道人狀若瘋魔從遠處凌空飛來。
而其餘的錦衣衛同樣也發現了道士,一時間都面色巨變。
“先天!”左光龍咬緊牙關,再度一聲令下。“不要慌,先破法壇,斬!”
眾錦衣衛毫不猶豫的再度全力斬下,此時法壇上的血珠相比最開始已經小了一多半,這一刀下去可能就會有碎裂的風險。
“螻蟻爾敢!”道士一招手,法壇上的血珠激射而出,躲過了刀光,但是失去守護的骷髏法壇卻被這一刀直接斬碎,就連那白色旗幟的旗杆也被斬出一道裂痕,向後拋飛出去。
昏暗的天空在這一刻彷彿明亮了些許,潔白的月光重新落在這片土地。而靠坐在不遠處的啞巴也是緩上來一口氣,差一點他就被吸死了。
“啊!混蛋!”道士伸手接過血珠,余勢不停地一掌落下。
“御!”左光龍一聲令下,眾人橫刀格擋,刀光化為屏障出現在軍陣上方。血罡與屏障產生猛烈的撞擊,錦衣衛們咬緊牙關,腳下的土地出現絲絲碎裂,後方兩個功力較低的年輕錦衣衛更是嘴角流出鮮血。
就在刀光屏障即將碎裂之時,這一掌的威勢終於到了盡頭。道士收招落地,與眾人呈劍拔弩張之勢。
“錦衣衛!為何你們會在此處?”道士憤恨的看着手裏縮小大半的血珠,又心疼的將旗幟攝回,法壇可以再搭建,但這兩樣卻是血祭的關鍵。
“哼,自然是循着你的蹤跡追過來的。”左光龍鬢角留下一滴冷汗,他不敢暴露公主的身份,只能扯謊,但他心中已然認出了這道人的身份。
“白蓮叛逆,程中林!你事發了,現在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全屍。”左光龍色厲內荏,他若是早知道會對上這赫赫有名的白蓮教叛徒堂主,又怎麼會只帶這麼點人,最起碼也得把自家上司叫上。
程中林十年前因無法忍受白蓮教上層的剝削,所以叛出白蓮教,自己偷偷逃至北地。這十年間他靠血祭突飛猛進,從初入一流到現在的先天人法巔峰,齊身後是一片屍山血海。
程中林神情閃爍,身份被道破,他心中也沒了僥倖。既然錦衣衛當面,那麼他的行蹤早已泄露,白蓮教那邊只怕也會收到風聲,這蒼州怕是待不下去了。
“哼,錦衣衛還是錯估了我的實力,只派出幾個小蝦米來抓我。今天你們都得死!”
程中林再度爆發罡氣,一記血魔掌打向左光龍。
“御!”軍陣前再次立起屏障與血罡對撞,然而後方的兩個年輕錦衣衛卻是承受不住了。其中一人七竅流出鮮血,再也無力支撐,身軀倒地不起,卻是沒了聲息。
刀光屏障頓時裂開一道紋路,隨即破碎開來。血罡攜帶着餘威轟擊在左光龍身前的長刀上,將他擊飛數丈,一口鮮血自喉中湧出。而其他人也是口鼻噴血,倒地不起。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左光龍單刀撐地,欲要起身再戰,但是長刀卻突然碎裂,瘦削的身軀再度倒地,卻是爬不起來了。
“哼!殺了你,我再將那幾個逃出去的螻蟻殺乾淨。”程中林抬起手掌欲要趕盡殺絕,他不打算放過剩下的人,如此才能遮掩蹤跡,能拖得幾日逃跑時間。
正當左光龍即將身隕之際,程中林頭頂的月光卻突然消失。程中林下意識抬頭望去,只見到一道黑影快速的在眼中放大。
“打爆你狗頭!”直中取伴隨着暴喝落在程中林頭頂,直接將他擊飛數丈,待到雙足落定時,一縷鮮血自額頭流淌而下。
定睛看去,只見趙懷安持刀而立,傷勢復原,隨即一匹巨馬重重的落在一旁。
程中林搖晃着腦袋,視線一陣模糊,這一下將他砸的有些懵了。這人到底是怎麼接近他的,為何靈覺沒有感應到偷襲?
程中林運起靈覺,然而他的靈覺卻離體三寸便不得寸進。靈覺覆蓋!程中林腦中突然浮現了這個念頭。
當兩個武者同時放出靈覺,則會互相干擾。假如其中一方的靈覺遠強於另一方,則會形成壓制,被壓制的一方將會靈覺大減。
“這怎麼可能?我可是……先天!”程中林滿臉不可置信,甚至自己的鮮血流入口中都未察覺。
“你是誰?”左光龍勉力抬頭,然而他身受重傷,音量好似飛蚊,趙懷安壓根沒聽見。
“史比瑞特,帶這幾個傢伙先走。”史比瑞特叼起地上的幾人在背上疊羅漢,還不忘將不遠處的啞巴也帶上。當然,啞巴疊在最上面,左光龍在最下面。
趙懷安雖然不知道這幾個人是誰,但是他們幫了自己大忙。感受着恢復如初的靈覺,和周圍取之不盡的冰火靈氣,趙懷安咧開了嘴。
這波……叫逆風翻盤,後期已至,顫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