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驛鎮 白蓮教

第二十七章 驛鎮 白蓮教

“恩公,我們馬上就要出蒼州了。”文培山提醒道。

趙懷安等人自邊城離開已有小半月,期間路過了幾個城鎮,又購置了兩匹馬和補給,行進速度大大加快。

隨着一路行進,道路兩旁的植被也越發茂密,隨之而來的還有更多的猛獸與強盜,卻都被幾人輕易打殺了。

“還有多遠?”趙懷安問道。

“還需得穿過幽州,順運河直下橫跨雍、牧二洲,最後再走陸路穿過豐州,便到京城了。”

趙懷安有些頭痛,這也太遠了。路上萬一再因為什麼事耽擱幾天,三個月根本走不到。

“話說你為什麼一定要回京城啊?反正也是隱姓埋名,隨便找個地方不就行了么?”趙懷安問向身後的李素瓊。

“無可奉告,總之我要回京城。”李素瓊顯然有事瞞着趙懷安,但兩人的交易便是如此,趙懷安也就是問問。

隊伍又是走了小半日,天邊已佈滿晚霞,恰好前方出現一座驛鎮,左右倚靠山脊,幾人便決定今晚在那裏落腳。

眾人行至近前,卻停下了腳步,隱隱覺得不對勁。

“這小鎮怎麼一縷炊煙都沒有?”書生率先發話。

趙懷安也看出了問題,天色開始昏暗,但前方別說炊煙,連一點燈火都不見。

“培山之前可有路過此處?”

“確實來過,但上次來此正值中午,人煙鼎沸,不像這般景象。”文培山也是滿心疑惑,盯着前方城鎮不得其解。

“若是繞路呢?”趙懷安還是決定謹慎一點,這小鎮肯定有問題。

“那得折返回去,行至前日路過的劉家崗,再繞過兩座山折回主路,大概要多走半月才能出蒼州。”

趙懷安略微思索,決定自己帶着書生先去前方探查,其餘人留在鎮外等候。

兩人下了馬,行至驛鎮口。

入眼是一片荒涼蕭索,道路兩旁還能見到沒來得及收走的小販推車,雖然潦倒破敗,但卻不見屍骨,就連雞鴨魚犬都是一隻沒有。

趙懷安行至一民舍前,輕輕打開房門,只見屋裏木桌上還擺着碗筷,鍋碗裏是寫一些發霉長毛的食物。

兩人又是換了一間民舍探查,卻也是這般景象。

趙懷安與書生對視一眼,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湧現心頭。這個小鎮上的人就彷彿是突然之間人間蒸發了一樣,僅僅只留下生活的痕迹。

趙懷安回到街道上散開靈覺,忽然望向驛站中心處,一股濃烈危險感浮現。不論前方是什麼,都有可能威脅到他的生命。

“先退出去吧。”趙懷安帶着書生往回走,沒走兩步卻神色一緊。只見李素瓊等人正神情獃滯的站在街道上,連同三匹馬都是這般,唯獨不見史比瑞特。

趙懷安與書生焦急上前,大聲呼喊地同時拍打幾人。

李素瓊幾人獃滯的眼神逐漸恢復靈動,逐漸醒轉過來。

“咦?我們怎麼進來了?”李素瓊疑惑的看向四周。

文培山也察覺到了事情不對,他們剛剛看着驛站大門,就好像愣了會兒神,再反應過來就已經置身於此。

“先撤出去,這地方不正常。”趙懷安拉着幾人就朝着來時的路返回,但當幾人轉過街角時,卻紛紛駐足不前。

只見剛才那片街道再度出現在眼前,趙懷安甚至看見了剛才他探查的那間民舍。眾人再度後退變換方向,但竟然怎麼都走不出驛鎮邊緣。

書生臉色一變,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粉白的麵皮變得更加蒼白。

“這是鬼打牆?”趙懷安看着這詭異的景象,禁不住疑惑。

“白蓮教!我們闖進了白蓮教的血祭陣法!”書生終於是忍不住大喊,驚慌失色的神情彷彿死到臨頭一般。

“白蓮教?那是什麼?”趙懷安疑惑地發問,然而書生已然被驚得言語不清,趙懷安只好一邊安撫一邊看向文培山。

“我在皇宮的時候聽說過,是一個盤踞在中原南部的邪惡勢力。據說白蓮教經常會血祭一些城鎮,白蓮教徒可以通過儀式吸取血肉精華增加功力。可為什麼這白蓮教會出現在北地?”

文培山對白蓮教了解的也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宮廷傳聞。

“書生,冷靜一點,你知道些什麼?”趙懷安也知道事情大條了,連忙問向驚恐的書生。

“我……我以前上京趕考,在幽州路過白蓮教血祭后的地方。死了,都死了,他們把活人練成血丹,連根骨頭都不會剩。”書生驚魂未定的解釋道。

就在這時,李素瓊輕撫額頭,覺得有些暈眩,不由得俯身半跪。

“公主!”文培山的驚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我覺得好暈,沒力氣。”李素瓊面色慘白,嘴唇沒了血色。

“是陣法。”這時,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啞巴出了聲。

“陣法作祟?該怎麼出去?”趙懷安連忙問向啞巴。

在場眾人沒有一個有類似這樣的經歷,唯有身份不明的啞巴居然能看出玄機。

“出不去,破陣眼。”啞巴指向驛站中心方向,也是剛才趙懷安察覺到危險的地方。

趙懷安若有所思,難怪看不見白蓮教的人,原來壓根不用他們動手,單這陣法就能將人困死。

“你懂得陣法?”書生驚奇的看着啞巴,在場眾人唯有他最了解啞巴,但他也沒想到啞巴還有這種學識。

“不懂,見過。”啞巴指向李素瓊。“要快,她快死了。”

“為何我們無事?”文培山問道。

“你們會武功,撐的久。”聽聞啞巴此言,眾人盡皆沉默。要問李素瓊與其他人的區別,也唯有這一點。

這陣法竟是能無聲無息間吸食人的精氣,體質越弱的人死得越快。

趙懷安掏出一瓶營養劑遞給文培山。“喂她吃半片,興許能多撐一會兒。”

“走吧,無論如何,都得去試試,總不能等死。”這次換啞巴和趙懷安去破陣,書生的狀態也不太好,似乎和他最先進入驛鎮有關。

至於趙懷安則是屁事沒有,他氣血如龍,輕微的體力流失甚至難以察覺。

趙懷安手持直中取,啞巴則是赤手空拳。兩人順着街道一點點摸索前行。

越是往前,趙懷安的心中越是警鈴大作,放開的靈覺視野中顯示前方一片血紅,其餘的天地靈氣全部被排擠不見。

就在這時,兩人聽到一絲響動,閃身至一旁的民舍中,小心翼翼的將頭探出院牆觀察。

這一眼望去,趙懷安頓時緊要牙關,眸中噴薄出怒火。

只見廣場中間立着一座由骷髏頭堆疊而成的法壇,上面插着一桿慘白旗幟,旗幟前則是有一白衣道士盤膝而坐。

那白衣道人鶴髮童顏、眉眼清秀,若非周圍景象恐怖,倒也稱得仙風道骨。此時他雙目緊閉,面前有一顆血珠漂浮,不是有幾縷血氣瀰漫而出,被道士吸入鼻中。

而令趙懷安憤怒不已的則是圍在那道人周圍的十幾顆小巧玲瓏的骷髏頭,那是小孩子的頭顱!

就在兩人看向法壇的同時,那白衣道人也停止了吞吐,睜眼望向趙懷安兩人的所在。

“道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趙懷安沒有驚慌,乾脆直接跳了出去。他本來也沒指望這道士發現不了他們,倒不如說早就有被發現的心理準備。修到高境界的武者靈覺敏銳,更別說兩人還處於陣法之中。

而啞巴則是留在牆后,這道士看起來不好對付,打起來他也插不上手。

“誰是你道友,可別亂叫。你這樣的垃圾可不配與我稱友!”趙懷安大步向前,嘴裏順便噴着垃圾話。

道士也不氣惱,反而是較有興緻的盯着趙懷安。他當然知道院牆后還有一人,包括遠處街道上的幾人他也一清二楚。

“好旺盛的氣血!若將你練成血丹,我定能更進一步。”道士毫無忌諱的說道,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嗜血貪婪。

“我的血肉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嘗一口的。”趙懷安已經拉開了架勢,手裏的直中取刀尖隱隱指向道士要害。

“哼,倒是個嘴臭的小子。”

“少說廢話,老子的馬呢?”趙懷安口中的馬指得是史比瑞特,他本以為史比瑞特是走散了,但一直摸索到這也沒見到它的影子。

“什麼馬?”道士不明所以,這小子的馬不是都在街道那邊么?

“還不承認?找打!”

趙懷安身形彈射暴起,周身真氣流轉爆***起直中取橫劈向道士頭頂。

道士早有戒備,單臂一伸就凝結出磅礴血氣迎向刀鋒。

‘嗯!好重!’道士面色一變,只覺那刀鋒中傳來一股沛然大力,竟將他擊打的橫飛出去。

趙懷安並未追擊,旋身扭轉,順勢劈向祭壇。

“鐺!”趙懷安揮刀斬下,那漂浮的血珠中卻湧出一層血色能量結成護罩,與刀身相撞發出金鐵交鳴,祭壇本身卻紋絲不動。

“孽障!安敢毀我法壇!”道士勃然大怒,他靈覺顯示這人未入先天,心中有幾分輕視,卻不曾想被一刀劈飛。此時見趙懷安一刀下去,血珠便薄了一層,當即肉痛不已。

“媽的,砍不動。”趙懷安見一刀未果,便轉身迎向道士,手中長刀舞得滴水不漏,剛猛的力道不斷頂着道士後退。

“啞巴,這祭壇交給你了,我搞定這道士!”

趙懷安一個全力橫斬,將道士斬飛,撞碎了一面院牆,身影不停,順着缺口地跟了上去。

啞巴見此也連忙跳出院牆,沖向祭壇,隨着他一點點靠近祭壇,面色也開始蒼白。

這祭壇離得越近受到的影響越大,啞巴不敢拖沓,連忙運氣打出一記記劈空拳,將血色護罩擊打出陣陣漣漪。

“該死的!”道士一招不慎就落了下風,雖然趙懷安未傷得他分毫,但卻被大力擊打的止不住腳步。

“老狗死來!”趙懷安得勢不饒人,戚家刀法催動到極致,攻勢越發驚險狂暴。

“混蛋!不入先天,皆為螻蟻!”道士一聲大喝,周身血氣凝如實質,直接將趙懷安震開數步。

“血魔亂舞!”道士周身血罡如觸鬚舞動,竟變化成一個個骷髏頭咬向趙懷安。

“大字爆!”趙懷安張開四肢,一股人形真氣自身前飛出,與漫天血骷髏撞在一起,隨即是震耳欲聾的爆炸。

劇烈的衝擊波直接沖碎了周圍的骷髏,順勢將道士的血罡震碎數層,將道士震得連連後退。

“這是什麼武功?”道士驚愕地看着趙懷安,他行走江湖數十載,從未見過這麼詭異的招式。

趙懷安沒有理會,直接欺身而上,再度頂着道士撞碎一堵堵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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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趙懷安激戰的同時,驛鎮外。

史比瑞特的眼神不斷地在獃滯和清明之間切換,表情猙獰似乎在抗爭,前蹄每每抬起又再度落下。

就在這時一陣爆響傳來,史比瑞特藉機掙脫了控制,眼中恢復靈智。

“嘶~昂~昂~”史比瑞特人力而起,藉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的看向遠方,只見煙塵中人影翻飛,依稀可見是趙懷安揮刀怒吼。

史比瑞特猶豫地原地踱步,它怕自己趕過去會再度干擾趙懷安,但又不甘心在原地等候。

“頭兒,你看前面那匹馬。”此時身後傳來人聲,只見遠處走來一群身着黑衣、手持腰刀、神色冷厲的人。領頭之人,正是那日客棧內身份不明的店小二。

這些人直屬皇帝,有監察百官、先斬後奏之權能,乃是令高官大爵聞之變色,滿朝文武無不懼怕的錦衣衛。

那人也不是什麼店小二,而是錦衣衛百戶左光龍。

史比瑞特神色警惕的盯着這群渾身肅殺之氣的錦衣衛,前蹄踏下之時濺起一片砂石,眸中警告之意溢於言表。

“停!”左光龍神色一凜,一聲令下,身後眾人立刻停下腳步。

左光龍打量着史比瑞特,又側目看向頻頻傳來爆炸聲的驛鎮。

‘公主出事了!’左光龍沒有貿然下令,而是原地思索。

他看遠處那真氣波動和戰鬥聲勢,大概能判斷出來是兩個先天高手在交戰。他的手下都是二流水準,自己也只有一流境界。

前方驛站空無一人,不見逃亡百姓,也不見一絲光亮。他心知此處有些蹊蹺,正欲下令探查,隊伍中卻有一人面容獃滯地走向前去。

周圍的錦衣衛也發現了同伴的異常,紛紛上前將其按住。

“呃……我這是怎麼了?”被按倒在地的年輕錦衣衛悠悠轉醒,問向制住自己關節的同僚。

“是白蓮教血祭,所有人運起清神決,不要被影響。”左光龍急切的下令,表情嚴肅冷峻。

“剛才被影響的那個退後四十步,其餘人隨我來。”

年輕錦衣衛也發覺自己剛才着了道了,面色通紅的後退,其餘人則是跟着左光龍前行。

“沒事的,小五,精神修為不夠以後就多練練。”一個有些老相的錦衣衛出聲安慰了一句小五,隨即連忙跟了上去。

“咿~~”史比瑞特緊張的盯着靠近的眾人,不斷地嘶鳴。

左光龍沒有出聲,而是上前幾步,沉默地與史比瑞特對視。

過了一會兒,史比瑞特看出他沒有惡意,隨即讓開了道路。

“謝謝!”左光龍點頭道謝,隨即帶着手下衝進驛鎮。

史比瑞特望着這些人的背影,眼神閃爍不定,隨即咬了咬牙,也跟着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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