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野的天:三
當真正投入到某件事的時候，時間將會變的飛快。時間常常會在人的不經意間溜走。
酒吧中的人漸漸的走光了，街上不知何時安靜了起來。慢慢的店裏的人也少了許多。周圍變的安靜了，而柳川航也在不知不覺間回來了。
這段時間裏，雅發現柳川航並不是一直都坐在一邊閑着，而是向一些面帶愁苦的人，向他們遞出一張卡片。之後如果那個人想與他交流的話，他就會坐過去跟他說很長時間的話。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晨明終於也是找到機會坐下了，連續站着和奔走了幾個小時他感到腳腕處很疼，膝蓋也是。他覺的很奇怪，自己也不過是端酒接待而已，為什麼那麼累，自己的腿也是很疼。其實，如果有幸去飯店之類的地方打工的話也就知道，雖然看起來十分輕鬆，但實際上是要連續站五個小時以上的，而且期間還要干一些雜活，如果是剛剛接觸此類工作的話，給人的感覺是極累的。
晨明明顯感到口感舌燥，自己從中午開始就滴水未進，他往四周看去，發現桌子上還有一杯白水，他直接抓過杯子一飲而盡。
可就在他剛喝進去一口的時候，他“噗”的一口全吐了出來。這那是水，是酒啊。
“真……倒霉啊……呸。”晨明覺的有些暈乎乎的，臉上的溫度自己明顯覺的變熱了，他把杯子放回了原地，想站起來找口水喝。
“晨明，你是渴了嗎？來吧，我這裏有水，是溫的。”這時他的面前傳來一句體貼的問候。雅走到他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謝你。”晨明接過水一飲而盡。
雅坐到了他的身邊，她仔細看着他的臉，問：“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些累呀？不過沒關係，之後習慣就好了。”
“還不算累，我覺的還可以……”晨明故作輕鬆的回答。
“那個，對不起啊，如果我沒有傷的話，那麼我們幹活應該會很快的，對吧？你也不會這麼累了。平時這些活都應該是我來做的。不過，為了你能早些”
晨明把杯子放下來，伸了個腰：“這……不算是你的錯，如果硬要說也是我的問題吧，一開始是你來幫助我的呀，要是你不幫我的話，你或許也就不會受傷了，對吧。不用為我道歉，真的，反正最多干夠一個月就好了，而且你的傷也快好了吧，咱們一起加加班，賺錢就快多了。”
“嗯，我會儘早來幫上你更多的忙，讓你早日回家。”
“謝謝你。”
坐了一晚上柳川航這時從窗邊站了起來，向他們兩個信步走來。
同時，蔡老闆盤着兩個核桃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他先站在兩人面前看了一會，接着清了清嗓子說：“現在，到點了嗎？客人走完了？衛生幹完了？是不是如果我是你們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然後等着領工資？”聲音雖然不大，但卻令雅感覺有些害怕，似乎是故意壓低聲音說的，令人覺得是在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似乎下一秒就會火山爆發似的。
“抱歉，我們只是喝口水而已，我們馬上去干。”雅接着就站起來解釋，還偷偷的拉着晨明的手，示意他也和她一樣做。
晨明明白了什麼意思，也接著說：“哦，我馬上去做。”
“去吧……”說完蔡老闆就倚到吧枱上看着他們。兩個人接着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柳川航走到蔡老闆旁邊，身子也倚到吧枱上。他笑着說：“蔡哥兒，你居然在盤核桃，現在這麼會玩了……”
“閉嘴，我不能盤嗎？以後我得在你面前威嚴一點，要不然這兩個小孩不好管啊。”
“蔡哥兒，你現在威嚴了？這麼欺負人，再說了你不就是欺負人家小嘛，或者說欺負人家沒錢。哎呦，真不是人呢……”柳川航略帶諷刺的笑了笑。然後看向了天花板：“都漏水了。”
蔡老闆推了推柳川航問道：“那個，柳川航，你打算要在我這店裏待多久啊？不走了？每天我們這裏上班是不是都要來了？這可得給錢啊，明白嗎？哈……”接着老闆也笑了。
“唉，有些事情要辦……對了，你現在還玩遊戲嗎？”柳川航冷不丁的一句把蔡民杭問住了，他想了一會後才回答。
“啊，早不玩了，早就戒了。再說了，現在這個時代，有個屁的遊戲，倒退的這麼厲害，城市裏估計都沒有。”老闆手裏的核桃停了下來，說到這裏，他嘆了一口氣他，想到了從前。在以前資源危機還沒有到來的時候，那是屬於他們的青春，當時他們最愛的就是玩遊戲了，每天和一些朋友們出去玩，回來之後打打遊戲，他們就覺得很好了。和朋友一起玩的感覺真不錯，記得當時有個詞叫“開黑”來着。但在青春過後，世界資源就開始枯竭了。還是，資源枯竭危機帶走了他們的青春呢。
“以後該嚴厲的時候就要嚴厲一點，但也對他們好一些，有些東西不去珍惜的話，那以後沒了可就晚了。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柳川航說完這些話，便起身走了，只留下老闆一人靜靜的站在那裏。似乎柳川航這話有些別的意思，老闆臉色陰沉，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麼事情，把核桃往桌子上一放，別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一動不動。
蔡民杭看着柳川航的背影默默的念叨着：“你會做生意嗎？這人啊，如果對他太好的話，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說實在的人也是一種下賤的東西啊。不被罵兩句打兩下，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麼，所有的尊重都是要在相互的基礎上，所有的工資都是在完成的基礎上。”
“但是……”
柳川航不知何時走到了雅兩人的身邊，輕輕的拍了一下雅的肩膀，雅回頭看向柳川航。
“川航叔叔？怎麼了……”
“來，你們過來，我問問你們倆。”
“怎麼了？是哪裏做的不好嗎？”晨明不知道他葫蘆里裝的什麼葯。
“那個，我想問一下你們呀……”柳川航低下頭湊近說，給人一種神神秘秘的感覺“你們，現在是男女朋友嗎？”
雅點點頭：“嗯，這個，算是吧，但為什麼要加個男女呢？”
柳川航笑了，他繼續問：“直接回答是不是呢？”
“是啊，但我不知道晨明是怎麼想的。”
原來是雅從沒有接觸過這個詞，也不知道所謂的男女朋友是什麼意思？但她只理解了字面上的意思，以為只是朋友關係。
“喔，沒想到你們發展的這麼快啊。”
晨明聽到后，趕忙手舞足蹈的在跑他們面前解釋道：“不是！不是……我，我們，就是普通朋友，對，普通朋友的關係！”接着把雅拉過來問
“你知道男女朋友是什麼嗎？”
“就像咱們那樣的，雖然是朋友，但是是一男一女，所以叫男女朋友？”雅天真的看着他，眼睛裏滿是疑惑。
“什麼？”晨明無語了，這是什麼奇怪的理解。
晨明只好給她解釋什麼是男女朋友，和他們的關係。
“什麼？原來是這個意思嗎……”雅的臉上現起一陣紅暈，低眉垂眼的繼續說：“那我們就是，就是，普通普通朋友的關係。”
“對對對，我們認識了不到一天而已，不會……”
柳川航整了整衣服，一臉壞笑着走出了門，傳來了那麼一句話：“哈哈……我跟你們開玩笑呢，不要當真，你們以後加油好好乾，爭取讓那傢伙破產……哈……”
蔡民杭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大，就算是笑，也只是微微的抽動，好像是在故意掩藏着什麼東西一樣。
“好吧，那再見了。”雅向柳川航揮手告別，然後轉過頭對晨明說“我們繼續吧。”
“好。”
過了一會，兩個人終於將所有地方都處理完了。他們向老闆說了一句后，便走了。但老闆似乎有些心事，雅他們走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低着頭做手勢而已。
“終於幹完了……回家看看小羽吃飯了沒，如果沒有的話就做些好東西吃……”雅拄着之前撿的一根比較結實的木棍邊走邊說。
“這就是，你之前每天要做的事情嗎？”
“對啊，怎麼樣？覺的累嗎？”
“不……我覺的，還行。”晨明在說完這句話后，腳後跟又疼起來了，感覺都快走不動路了。但雅都瘸着一條腿，臉上卻依然沒有難受的樣子。她真的已經習慣了嗎。
“今天的話，晨明，還是去我家吧，你在鎮上是沒有住的地方的……”
“這……”晨明雖然想拒絕，但無奈自己確實沒地方可去。然後他看向漆黑天空。
“好吧。”
“嗯，好吧，走，今天回家給你做些好東西吃。哈……”雅露出了開心的笑臉，然後加快了步伐。
“慢點，你還有傷呢……”晨明追了上去，他看着周圍的一切與雅的背影這樣想到。
或許，今天，可能是我人生的轉變吧，我這次的經歷，可能對我人生有很大的改變吧，我在想什麼呢。
外面的天氣因為剛剛下過雨緣故，空氣中依舊混着濕氣，也比平時涼爽了不少，畢竟離秋天已經不遠了。晨明和雅準備去拿回今天上午撿到廢品。
可就在兩人快到藏廢品的地方時，雅卻一把拉開了晨明，還沒等晨明反應過來，雅就已經轉身走到了另一個巷子。
“，雅，我們走錯……”
雅緊張的捂住了晨明的嘴，手上比着小聲的手勢。她小心翼翼的轉頭看，不顧受傷的腿，繼續拉着晨明加快速度，氣氛突然緊張起來。
“有人跟着……”雅細若蚊聲，手指指了指後面的柱子。
晨明不敢回頭，只是用眼神撇了過去，他看到一個跟他們差不多高的寸頭男孩在柱子後面看着他們。
“那是誰？”晨明問。
“是這裏，和我們差不多大的人，沒想到又被他們盯上了。前面有個拐角，準備好……”
“他們……會做什麼？”晨明想起了之前她說起的同齡人，雅好像很討厭和他們接觸。
“他們會跟蹤我們，會偷我們的東西，但面對我們就是搶了……”話沒說完，雅突然一個轉身把晨明拽進了一個夾縫。
由於天黑，又加上雅的速度太快，寸頭男孩跟來后，只是環顧四周，卻怎麼也找不到人，只好離開了。
晨明此時卻緊張的冒汗，到不是因為有人跟蹤，而是夾縫太小，自己幾乎和雅緊緊的貼在一起。自己的臉離雅不足一隻手指，能明顯的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
過了一會，在確定沒有危險后，兩人才從夾縫裏出來，此刻的晨明無比的放鬆，他擦去汗水說：“他們，走了？”
“沒錯，但是也不能放鬆，像他這樣不是一個人……”
“好吧……”晨明回想剛剛那一幕，不僅感覺有些后怕，不知道沒有躲開是什麼情況。
“我們走吧。”雅拉起晨明的手繼續走着。
這就是城市外同齡的人的生活嗎？當我們在念書上課的時候，他們在撿着垃圾；當我們在為了演講而頭痛的時候，他們也在為錢和食物頭痛；當我們熬夜玩樂的時候，他們正埋伏在黑夜中靜候着獵物。這裏的夜晚就像是原始森林，沒有法律，沒有約束，處處充滿着危險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