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血色婚禮（8）

【恭喜玩家獲得劇情碎片[蘇淮-進過看守所]。】

看完新出現的特別劇本，南星：“…………”

在沉默幾秒后，他不由恍惚了下：不知道該說是蘇淮太深情，還是該說他這個角色設定太渣。

唯一的執念。

原來……這就是唯一的執念啊。

南星無端又想起了唯一一次和蘇淮見面時，對方的眼神。那是將信仰、靈魂、所有的一切都繫於一身的，像是落水之人狠狠抓緊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太過沉重，同時也太過失衡。

唯一的執念。

南星好像稍微有點體會到了：這份執念的重量到底有多重，重到能完完全全地壓垮一個人。

看這情況，似乎是他和蘇淮一起對顧景做出了什麼事。然後顧家想要追究，蘇淮進了局子。明明是共犯，蘇淮卻沒有供出他，反而一力擔下。

不——如果是根據蘇淮的性格的話。

南星想，或許蘇淮甚至不是主謀，在這件事裏僅僅只作為幫凶。

那所謂的“罪行”也確實是法律禁止的內容了。

不過顧景現在看起來還挺健康的——所以應該不會是太嚴重的事情吧，大概。

南星試着把[蘇淮-進過看守所]、[蘇淮-唯一的執念]這兩條線索組合起來，沒想到竟然真的冒出了金光。

【玩家成功合成二級劇情碎片[蘇淮-幫凶]。】

【碎片描述：顯然，蘇淮是你的幫凶、你的同謀。在你向他提出這個想法時，他毫不猶豫答應了你，並且幫你擬定了完整的計劃。】

猜對了。

……

葉若鶯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此後閉口不言。他們三人都不吭聲，保持着沉重的氣氛離開後台。

在關上大門隔絕掉後面的血腥味時，顧思和葉若鶯都不禁感覺如釋重負。南星極輕地嘆了口氣，最後視線複雜地看了眼門。

“說起來，你們之前有來過後台嗎？”

南星似無意般問葉若鶯和顧思。

葉若鶯搖頭：“我沒有，我一直在大廳里。本來還想去後台找人的，不過你後面出來了所以我就沒去了。”

顧思：“我也沒有。”

“那就奇怪了，”南星停下腳步看着顧思，“你沒來過後台，你怎麼知道白紗後面有鏡子的？”

顧思臉色微變。

南星的睫毛顫了顫，他的眼睛黑亮，此刻正一瞬不瞬注視着顧思，不願放過顧思任何反應：“剛才在後台的時候，你提到過‘鏡子前’吧。但如果你之前沒來過的話，你又是怎麼知道那裏有一面鏡子的？鏡子和人台可是都被遮住了。”

“……好吧，我以前來過。”

顧思沉默了下，隨即改口道。他苦笑着攤攤手，“畢竟出現了殺人案，我覺得說我去過後台的事情不太好，所以隱瞞了這點。”

“是嗎？”

南星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不過這讓你顯得更加可疑了。你去後台做什麼？”

“我是去找我哥的，他一直不接爸的電話。爸很生氣，讓我直接去找他，和他當面對質。”

顧思回答得天衣無縫。

南星盯着顧思半晌，沒從對方表情上找出什麼破綻。他也不知道對方說得究竟是真是假，只能遺憾地別過了頭。

【恭喜玩家獲得劇情碎片[顧思去過現場]。】

這下顧思倒是顯得越發可疑了。

不過就如顧思所說，他殺害蘇淮並沒有動機，他和蘇淮也沒什麼衝突。

傷腦筋啊。

顧景倒是一如既往的可疑。但因為他實在太可疑了，反而讓南星覺得不像是兇手。——根據南星看推理小說的經驗來說，嫌疑最大的往往不是真兇。

不過這只是新手副本，比較簡單也不是沒可能？

南星忍不住糾結起來。

回到大廳時其他人都不在了，僅有顧景在場。他百無聊賴般坐在椅子上，神態懨懨，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當聽到腳步聲時，他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瞬間露出燦爛的笑容。

看見南星，顧景立刻迎了上來，自然地抱住南星手臂，“學長，你回來了。”

他全然無視了同行的葉若鶯和顧思，望向南星的視線若一池深潭，帶着幾乎將人溺斃的溫柔，“我很想你。”

……分開的時間有超過半小時嗎？

南星拍戲中和其他演員肢體接觸也不少，因此也不反感顧景的過於親近。他試探性回了句：“嗯……我也很想你？”

顧景便像是被哄好了般，唇邊溢出一絲愉悅的笑容。

“學長有在現場發現什麼嗎？”

“雖然走了一趟，但什麼都沒有發現。兇器什麼的都沒找到，估計是已經被銷毀罪證了。”

南星環視了圈，“其他人呢？”

顧景：“應該是去後面的休息室了。畢竟經歷了這樣的事，精神上感到疲憊是正常的。”

葉若鶯勉強地笑了下，“那我先去找小明他們了。”告別前，她遲疑了下又對南星說：“我剛才說得有些多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雖然你最後選擇了顧景。”

葉若鶯嘆息着，“但我想，只要你能夠幸福，蘇淮就會感到開心的吧。”

“這也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丟下這句話，葉若鶯轉身就走。高跟鞋尖踩在地上，發出重重的清脆聲響。

南星垂下眼瞼，出神地盯着葉若鶯的背影。

……最大的心愿嗎？

而這時，突然有人從後面捂住他的眼睛，輕快說著——

“學長別看別人太久哦。”

那人笑着說，“我會吃醋的。”

南星按住顧景的手背，輕聲：“你想要我眼裏只看着你？”

“不是想要，”顧景收攏了手臂，頭靠在南星脖頸上輕喃着，“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只需要看着我。”仟韆仦哾

“只需要看着我就行了。”

明明話語是溫柔的，卻泛着濃郁的、黑暗的佔有欲。

如訴說著真理那般。

“你希望我只看着你……”

南星重複着這句話，“那麼蘇淮……是你殺的嗎？”

顧景沒有直接回答，不答反問：“學長認為是我殺的嗎？”

南星老實說出了心底的想法：“你很可疑。但我確實覺得你不像是兇手。”

“那蘇淮就不是我殺的。”

顧景笑起來，語聲曖昧，“我這麼回答你了——學長滿意我這個回答嗎？”

旁邊的顧思看他們親親熱熱半天，終於忍無可忍地喊起來。

“我受夠了，你能不能正常點，顧景！”

“你以為自己說兩句別人就能信嗎？”顧思憎惡地看向顧景，“蘇淮就是你殺死的吧？”

顧景終於捨得把一絲餘光分給了顧思，他神色倦怠，眼神冷淡得像看着老鼠似的。

“別質問我，顧思。”

“我如果想殺蘇淮有幾百種方法，全都是不需要我親自動手的，我犯不着在婚禮上做這種事。況且——我也不想破壞今天這個好日子。”

他輕笑一聲，“看你這麼急着想把罪名推到我頭上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做的。喔不對——”

顧景笑着，笑容鮮艷，帶着幾分惡意和不屑。

“……你殺不了蘇淮。像你這種懦弱又沒用的廢物，再練幾輩子都殺不死蘇淮。”

致命一擊。

顧思當場漲紅了臉，憤怒地低吼着：“我真討厭你這幅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以為自己永遠是贏家嗎？”

他冷笑起來，“我告訴你，爸已經對你失望透了，等離開島上，我就會立刻告訴他……”

他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了。

“好無聊。”

顧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別跟我說這些了，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他趴在南星肩頭蹭了蹭，“我只想聽學長的聲音。”

顧思被氣得七竅生煙，卻又拿顧景沒有辦法，只能暗戳戳磨牙。這麼多年，他這個哥哥從來都是這幅樣子，而他從沒佔到過便宜。

顧思再也不想停留在這裏，大步邁開就往前走。

【恭喜玩家獲得劇情碎片[顧思-懦弱的廢物]。】

……連繫統都認定顧思是廢物了啊。

南星叫了顧思幾聲，顧思都不搭理，反而走得更快。最後南星只能無奈地看着顧思離開。

行吧，說好的三人組隊轉眼間就被忘完了。

顧思看起來完全被氣炸了，顧景說的每一句大概都正中顧思軟肋。

嗯……顧景真不愧是對顧思特攻。

南星敷衍地同情了一秒顧思。

在顧思憤怒地離開后，大廳內瞬間就只剩南星和顧景兩人。

南星問：“你是故意氣走他的？”

“嗯，對，”顧景愉悅地看着顧思離去的方向，支着臉，理直氣壯說：“因為我不想要電燈泡，我想要和學長的二人世界。”

難得有二人獨處的機會，那就試探下吧。

南星微垂下頭，如蝶翼般的睫毛顫着。他斟酌用詞，試探地開口：“我一直想問。”

“……你不怪我嗎？”

顧景歪頭看他，“學長指的是什麼，我為什麼要怪學長？”

他注視着前方的人。

對方的面上帶着細微的忐忑，那雙漂亮的、似玻璃珠般清透的眼底沾着點璀璨的金色，就像幾欲振翅而飛出的蝶。

真美。

顧景笑意更深。

學長忐忑不安的樣子反而更好看了。

南星組織了半天語言，盡量不暴露出自己對往事的一無所知——

“我和蘇淮一起做的那件事……”他適時地頓了下，加深和渲染此刻的情緒，連聲音都低落下去，“……你不怪我嗎？”

顧景視線定格在南星臉上。

真可愛。

他強忍着伸出手撫摸對方的衝動，只是露出了輕鬆的、愉快的笑容：“當然不會。”

他說：

“我永遠都不會怪學長的。”

“相反，我很懷念。”

顧景刻意拖長了尾音，便顯出幾分纏綿。如果南星此刻抬起頭，或許會被顧景的視線給嚇到。

那眼神裏帶着灼原般的、兇猛的烈焰，那是近乎無可救藥般的迷戀，惹人心驚。

……

沒關係。

他永遠都微笑着這麼說，鮮艷的笑容在黑暗中擴散開，一切都沒關係。

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