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血色婚禮（9）

“我很懷念。”

顧景低低笑起來，他明明笑容燦爛，但燦爛中卻總透露出說不明道不清的陰影。

“……或者可以說，我希望學長能再對我做一次。”

“我真的很懷念。”

顧景的聲音輕得恍若嘆息。

這次他終於伸出手抱住南星，顧景喟嘆着把對方緊緊勒在懷裏，用力到讓南星甚至有點喘不過氣來。

“上次我不夠識趣。”

他的吐息曖昧地在耳邊迴旋，撩得南星耳垂微微泛紅，“這一次……我會好好享受的。”

南星：“……”

雖然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但顧景所做出的這番發言，還是讓他忍不住想感慨：他真是完全無法理解顧景的腦迴路。

他們身體毫無間隙地相貼着，顧景的皮膚燙熱，南星反而覺得自己的體溫很低。實在靠得太近了，他鼻息間似乎都是顧景的氣息。南星不太自在地動了動，手挪動間感覺觸碰到了某件冰涼的物什。

那是圓柱狀的物體。

“……這是？”他不動聲色碰了碰那東西，從輪廓上來看，像個小瓶。

“啊，學長是在提醒我嗎？謝謝學長的關心。”

顧景笑了下，自然而然地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瓶子，“雖然一直帶在身邊……但是沒有學長的提醒，我總是忘了吃。”

【恭喜玩家獲得劇情碎片[顧景隨身攜帶精神藥物]。】

南星驚了：“…………”

原來顧景是真的物理意義上的有病嗎……

他看了幾眼那個瓶子，瓶身上寫着一串繁複的英文字母。

雖然南星英文勉強過關，但是還是看不懂專業的藥物詞彙。

他乾脆點開那條線索看了看。

【碎片描述：顧景隨身攜帶着名為“安柏寧錠”（Alpraline）的精神安定劑，用於維持精神上的穩定。】

顧景懨懨地打開瓶蓋，倒出兩粒葯。沒有兌水，就直接吞了下去。

接着他把瓶子給塞回去。

“其實我覺得這個藥用處不大，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不過既然學長你想我吃，那我就吃。”

其實到目前為止，事情的脈絡已經很清晰了。

雖然南星對兇手究竟是誰還缺少思路，但是他已經知道——自己對顧景所犯下的罪行到底是什麼了。

南星忍不住扶額。

……這個劇本拿出去肯定過不了審吧？完全不可能上映的。

竟然會有這種情節……

已知：南星追顧景一年都沒能成功，那時候顧景還有女朋友。但在一個暑假后，他們倆突然交往了。而在暑假時，蘇淮還進了看守所。另外顧景精神不穩定，長期服用精神藥物。

……答案顯而易見。

南星垂下眼，似隨意般問道：“那個暑假……你真的很開心嗎？”

“當然。”

顧景輕笑着，“雖然當時的記憶有點模糊不清了……但事後想起，確實是開心的回憶。不過因為失蹤了一個月，家裏人好像有些擔心過頭了。”

【玩家獲得劇情碎片[顧景在暑假的突然失蹤]。】

……果然。

雖然猜想被確認無誤，但南星此刻心情反而有些沉重。

他打開劇情碎片，開始一股腦拼湊。

【顧景和南星的突然交往】

【顧景隨身攜帶精神藥物】

【顧景在暑假的突然失蹤】

他把這三條拼起來，輕快的慶祝聲響起。

【恭喜玩家獲得合成二級線索[顧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仟韆仦哾

【碎片描述：你認為，在被你做出了那種事情后，顧景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他開始離不開你，無法容忍你離開他的視線。

如你所願，他“愛”上了你。但是……為什麼你反而覺得這不是你真正要的呢？】

南星開始繼續拼，這次是【南星-求而不得】【顧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蘇淮-幫凶】這三條。

如預想那般，南星獲得了新的劇情碎片。

轟隆。

窗外雷聲大作，狂風暴雨傾蓋而下，樹被風雨硬生生折斷成兩截。陰影悄無聲息地蔓延着，某種昏暗而又曖昧的氣息在氤氳。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映出了南星蒼白的臉。

他手微微抖了抖。

而血色的大字正打在屏幕上，鮮紅到幾乎刺眼的地步。

【劇情碎片：[非法監.禁顧景]】

【碎片描述：你對顧景一見鍾情。但他的眼底卻自始至終都看不到你。求而不得折磨着你，加之生活中的不幸與煎熬，讓你走上了危險的道路。你鋌而走險，選擇了在暑假時囚禁顧景。

你囚禁了顧景。

——而蘇淮是你的最佳幫凶。他協助你制定了這份計劃，並且將顧景給引了出來。

最終你成功了。

你成為了他的神明。

顧景成功“愛”上了你。但是你開始疑惑起來，這份愛究竟是你真正想要的嗎？】

南星：“……”

他一時失語，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劇本里真的還存在正常人嗎？

他無法理解劇本里“南星”的心情。

而蘇淮也這麼有奉獻精神的嗎？幫助暗戀的人囚禁暗戀對象，這是怎樣大無私的國際精神。

看完碎片描述，南星再看向顧景的目光不由更複雜了點，有千言萬語在心中無法吐出。

並非憐憫、也並非震驚。因為顧景不需要這些。自進入這個副本開始，南星一直是以抽離的態度審視着劇本里所有人，唯有在蘇淮死時，他才真正動容了幾分。

但南星突然意識到：

現在他也在這部戲中，他早已成為了戲中人。

但顯然顧景沒接收到南星目光中的深意，迎上南星的目光，他微笑着問：“怎麼了學長，有什麼事嗎？”

燭火在風雨中搖曳着，似乎下一秒就會熄滅。

眼前的系統面板還未消失。

南星視線定格在那句上——你、囚、禁、了、顧、景。

白紙黑字，觸目驚心。

他有心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又感覺無從說起。

最終南星只是關閉面板。他泛着淺金色的瞳眸映襯着燭火，似乎漾開了一圈奇異的光暈，連眉睫都沾上了淺淺的金色。

在許久的沉默后，他剋制地笑了下：“不……什麼都沒有。”

南星默默填上劇本第三幕的空白：

【你們曾一起犯下了非法監.禁顧景的罪行。】

就在南星填完后，悅耳的提示聲再次響起——

【恭喜玩家劇情碎片收集度已超過60%。關於殺死蘇淮的真兇究竟是誰，你大概也有模糊的猜測吧？】

【那就請填寫你覺得是兇手的角色在下面的橫線里吧。】

【已分發劇情碎片[顧思-角色]、[南星-角色]、[葉若鶯-角色]、[蘇淮-角色]、[顧景-角色]。】

【玩家可隨時在劇本里填寫自己認為是兇手的角色。】

【但是請注意，你只有一次機會。】

【不過填錯了也沒關係吧？請放心大膽的嘗試吧！】

那系統聲突然變了，化作低低的、微微含着笑意的清亮男聲。聲音很輕，讓南星幾乎以為是錯覺。

但那句話還是傳到了他的耳邊，帶着幾分愉悅的——

【我很期待你的選擇和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