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探夢
“Thelittleflowerliesinthedust.
Itsoughtthepathofthebutterfly.”
“小花睡在塵土裏。
它尋求蛺蝶走的道路。”——泰戈爾
烏撒？那是哪？自己不是死了嗎？不對，看自己的樣子……又繼續做夢了？還同一個夢繼續做？
德爾菲娜緩緩起身，胸口的貓咪跳到了肩膀上，親昵地蹭着她的臉，那是只黑貓，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雜毛。剩下的貓也都紛紛起身，豎著尾巴來蹭她的腳，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自己……好像很受貓歡迎？
她看了看周圍：馬車在大街上緩緩前進，商人們賣力地吆喝着，炫耀着自己的貨物，婦女們談笑着，洗着手裏的衣物，孩子們相互追逐着，身後跟着同樣調皮的小貓，一片祥和的景象。
這真的只是夢嗎？
“咕嚕”的聲音從肚子裏傳出，德爾菲娜才發現自己感覺得到飢餓，再仔細想想：風輕柔地吹拂在臉上，馬蹄揚起的塵土掩去了道旁的草叢。
越看越真實……
但那種奇怪的違和感依舊沒有消除。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確實，兩隻都在，那種鑽心的疼痛感卻依舊能清晰地回憶起來。綜上所述……
烏撒就是天堂！（誤）
“這位傳教士是餓了嗎？來，到我這喝點粥再走吧。”
面目慈善的老奶奶笑眯眯地走到德爾菲娜面前，懷裏還抱着一隻大黑貓。一旁簡單撐起的棚子下，幾個商人模樣的傢伙正喝着粥，嘴裏“嘶哈嘶哈”地吐着熱氣。
“但我沒有錢……”
“沒事的，這裏是烏撒啊，是被巴斯特大人庇護的城市，這裏的黑貓都是巴斯特大人的子民。她的子民都對您如此親昵，我們這些平民又怎能對您不尊敬呢？”
說著，老奶奶將她半強拉着到了攤位上，找了個位置坐下，一碗熱乎乎的粥立刻擺了上來。
“吃吧，別客氣了。”
“情況怎麼樣？”
“調查清楚了，赫伯特.卡門.西奧多。這片莊園的所有者，不管多少農民出多少錢，都不肯轉讓這片地。他本人長期在海外經商，熱衷於購買古代遺物。”
說著，嘉琳娜把長槍從屍體中拔出，黑色的面具下看不出任何錶情：“全都是這樣，要麼是那傢伙的惡趣味，要麼是某種祭祀儀式，得塞西爾來了才知道。”
伊莎娜拿着一本本子，正簇着墨水快速地記着什麼：“沒發現什麼標記嗎？或者被毀壞的魔法陣什麼的。”
“沒，什麼都沒。那蠢貨好像就是把這群傢伙丟到這裏自生自滅。雅伊羅說是德爾菲娜最先看住發現的第一個人，可惜她可能再也講不出來什麼了。”
鵝毛筆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寫了起來：“雅伊羅去追查線索了先不管，’主教’的態度怎麼樣？”
“一樣神神叨叨，沒什麼有用的，雖然說派了幾個人去找線索，但我感覺就是敷衍了事。現在就看格里芬救不救得活她了。”
說著，嘉琳娜看向了一旁的帳篷，那裏面，格里芬把手術刀的尺寸調到最長，一點一點地切開了德爾菲娜的傷口：“巴克，開始記錄，直到我喊停之前，不要停止。”
“是，師父。”
在他面前，勉強能看出面目的肉體被擺在桌子上，油燈放在一邊，
血一滴一滴地滴下，在地上留下詭異的弧線。
“好大啊！”
“那是當然，這裏可是迷幻森林的中心地帶，沒來過吧？不過你要小心點。要不是上次有貓救你，你就成了迷幻鼠的盤中餐了！”
說著，健碩的男人開始砍起木頭，德爾菲娜則在他身邊撿起了蘑菇：已經過去了兩個星期了，她不大好意思吃白食（但還是吃了一個星期），就跟着瑪拉茜婭（那個老奶奶）的兒子馬特一起來迷幻森林裏撿蘑菇了。
剛開始看到迷幻鼠的時候，她還有點害怕，直到她發現迷幻鼠更怕她肩膀上的普魯托……
然後她就開始肆無忌憚地在森林裏亂逛，反正這裏面也沒其它能威脅她的東西了，只有瘋長的蘑菇和樹木，其它都被迷幻鼠給吃光了。往森林深處走，還能找到它們遺留下來的骸骨。
眼下，德爾菲娜正蹲在小溪旁，摸着裏面的螺絲，普魯托蹲在一邊，和一根狗尾巴草打起了仗，一身黑毛在綠色的草地上滾動，顯得格外可愛。
“我先走了，記得回來吃晚飯啊。”
“嗯哪！”
說著，馬特背起木頭和蘑菇往回走去，手裏的盆中裝了一底的螺絲。德爾菲娜則向著更深處走去：昨天遇上暴風雨沒能探索到底，今天一定要走到最深處去！
“接上，取出碎石三塊，應能與前十五塊拼成兩個整體。有疑似桌腿成分，取出后應詳細分析。”
“記上了，師父。”
格里芬用鑷子取出了一塊細小的石頭碎片，丟到一邊的木碗裏，立刻有人拿過木碗倒到另一張桌子上，三四個人一起試圖把這些碎片拼完整。
愛德華·巴克看着自己的師父，心中回憶着剛到疫醫時他人的評價：
“別和他走太近，他就是個怪胎！”
“小心點，他沒準哪天就把你解剖了。”
“這麼年輕，到這種地方，可惜了啊……”
“師父……您究竟經歷了什麼……”
“巴克，專註一點，不要分心。”
“啊啊啊！有—沒—有—人——”
德爾菲娜漫無目的地走着，一邊大叫着，普魯托睡在她懷裏，困的不行，卻還是努力睜開眼睛。去森林深處玩的時候，她被之前生物的遺骸給嚇到了，一下滾下山坡。普魯托還沒腦子的也跟着滾下來。
眼下，她正在山谷中漫步，看着禿鷲在高空飛翔。
“真高啊……啊啊啊啊！”
之前的經歷沒給德爾菲娜一點教訓：她光顧着看天上，結果一下踩空，掉到了縫隙里去。往下，深不見底，往上，望不到頭。德爾菲娜就這麼掛着，內心滿是惶恐——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
“巴克，記錄結果：搶救無效，已無生還可能。”
“是，師父。”
說著，格里芬收起手術刀，準備移開位置給巴克，好把屍體丟到外面的墳坑裏去。
一隻手輕輕抓住了他的衣服。
“……救救我……我……我還不想死……”
“……”
格里芬轉過身來，看着德爾菲娜的嘴唇輕輕蠕動，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裏不安分地咆哮。
“……巴克，先別急着寫結論，把塞西爾叫來。”
“嗚嗚嗚……這是到底是哪裏啊！”
德爾菲娜一點一點地爬着台階，一邊委屈地嘟囔着，她又開始爬樓梯，還不知道多少級……眼下她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休息了起來：她一個沒抓穩直接摔了下去。結果下面的真菌長得格外茂盛她一點都沒受傷……
但渾身上下黏糊糊的真的好難受……
遠處有一道門。
德爾菲娜繼續往門處走着，那種幾個星期以來的違和感慢慢消失了。處於本能一般，她雙眼失神，推開了門——
“醒了，小貝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