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全部拉去當D級人員
常瀾柔聲安撫了張慈后,才抬頭看向顧隱,帶着幾分歉意地說道:
“我猜到他們會對你動手,但沒想到他們竟然來得這麼快,而且還敢在這裏殺人,看來你真的讓他們畏懼。”
“我就當成這是對我的稱讚了。”顧隱嘴角勾起,卻給人一種極為陰沉的感覺,他語氣里夾雜着幾分嘲弄與讚許:“不過,這確實是最好的時機,換成其他任何一個時間,你我都會有防備,而剛才他們差點成功了,確實很聰明。”
常瀾眉頭微皺剛想說什麼,卻見到一個圓臉短髮有些胖乎乎的男生走了來。
“瀾姐,已經確認了,是一個叫王齊的中間人雇傭的,他一直混跡在陶城中,比較出名信譽不錯。”
“王齊?”顧隱聽到這個名字不由無聲重複了一遍,這個人他很熟悉,狐尾覆滅前他們曾經在王齊那裏接過不少任務。
“什麼時候混跡在邊緣的老鼠敢打我們異管局的主意了?去抓人了嗎?”常瀾聲音里透出一絲怒火。
“已經去抓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這件事不可能是他自己做的,把他的雇傭人以及雇傭人的上級給我揪出來,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送去當兩次D級人員,老李那邊一直想再要人測試C-13。”
“上帝的詛咒?”小胖子心裏一陣驚愕,差點脫口而出。
常瀾像是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一般繼續說道:“另外,對陶城所有的賞金獵人做一遍排查,把不安分腦子不正常的人全都關起來。再把賞金獵人襲擊異管局,差點造成張慈受傷這件事通報給海岱國讓他們自己考慮怎麼處理。”
“好的好的。”雖然常瀾的話語十分平靜,卻讓對面的男生感到了些許不安。
要有大變化了,可能賞金獵人這個職業就此消失,又或者從邊緣角色變成了地下角色,他心裏暗暗想着。
他並不覺得這有多麼過分,畢竟這幾十年來沒有人敢這樣明目張胆地襲擊異管局,起碼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去忙了。”見常瀾沒有別的安排,小胖子打了個聲招呼便離去了。
“發生這種事,我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常瀾扭頭看向顧隱向他解釋道,忽然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剛才她太過憤怒忘了顧隱前賞金獵人的身份,她解釋道:“我不是指你,我……”
“沒有關係,我們確實是一群只能混跡在邊緣求生的老鼠。”
顧隱知道她是對剛才的話做解釋,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對這樣的話語感到憤怒,但後來他真真切切地體驗到了那種如同老鼠一般,被肆意屠殺,卻無人問津的感覺。
“順着這條線往上查效果有限,頂多會有幾個不是那麼重要的人被抓,即便是我們偶爾也是要講證據的,而且我猜你也不希望他們全被我們抓起來吧?”
不知是出於剛才失言的愧疚,還是其他的目的,常瀾又將自己對這次事件結果的預測解釋給了顧隱。
“嗯,如果他們全被你抓起來的話,那我確實會很困擾。”顧隱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笑着開口道。
…………
陶城,一間寬敞的辦公室中。
兩個身着正裝打扮幹練的男人正死死盯着面前的棋盤,
左側的男人國字臉一字眉,神情嚴肅,似乎是久居高位的原因,僅僅坐在那裏就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右側的男人頭髮已經斑白,臉上始終掛着似有似無的笑意,
給人平易近人的感覺。
良久之後,國字臉拿起炮,進七吃掉了對方一子。
這一步他的炮也因此暴露在對方的馬下,
這在他的意料之中,對方如果跳馬吃炮,那他的車可深入,以小博大,五步內將軍。
如果對方不管這個炮,那他的馬可上前,與炮相輔,同樣致命。
和善老者並沒有慌亂,右手持棋跳馬吃炮。
國字臉車一進四,和善老者跑二平三,
幾輪過後,事情不僅沒有按國字臉預想的那樣發展,反而他被對方逼得險象環生。
一切都是在這個以小博大開始。
“不下了,我輸了。”國字臉擺了擺手,示意認輸。
“你啊,總是喜歡通過一些犧牲換取更大的利益,讓對方陷入兩難境地,但要小心對方的能力要遠遠超過你,無視你的陽謀,朝你傾軋而來。”和善老者笑了笑勸說道。
“您是指?”國字臉臉色有些難看,他知道對方指的並不是這個棋局。
“你想殺他我理解,我們都想殺他,但異管局可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老者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了一些,似乎僅僅是提到這個名字就讓他感到恐懼。
這時一個電話響了起來,
“接吧,如果你不想讓我聽,我也可以離開。”老者沖國字臉說道。
國字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接通了電話並按開了免提,這個電話來的時間恰好,但卻不是王齊打來的,而是另一個在異管局負責外圍工作的好友。
“你們的刺殺沒有成功。”那頭傳來一個低壓的男聲。
“為什麼王齊沒有告訴我?”國字臉並沒有懷疑對方的話,只是好奇地問了一句。
“王齊現在應該已經被抓起來了,很快他們就會找到你。”電話那邊的聲音讓國字臉神色變得無比僵硬。
“他們有什麼證據?憑什麼直接抓一位城防部部長?”國字臉聲音裏帶上了幾分怒意,那是恐懼帶來的憤怒。
“證據?他們做事要什麼證據,別說你了,只要他們認為合理可以當場格殺陶城城主。”電話那頭越說越快,似乎對方同樣地憤怒:“這件事你做得太魯莽了,為什麼做之前你不提前告訴我。”
“這種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從頭到尾只有我、王齊和聯繫王齊的李炳知道。”國字臉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解釋了一句,接着又問道:“那我現在該怎麼辦?你給我打電話肯定是有辦法。”
“我沒有辦法,我打這個電話只是想給你說……”電話中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沉默下來,似乎很難說出口。
國字臉隱隱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
幾次呼吸后,那邊終於再次傳來了聲音,這次聲音滄桑了許多,夾雜着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老徐啊,我們認識32年了,32年,我愚笨一直不成器,如果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會過成什麼樣子,你比我的親兄弟還要親。”聲音又沉默了幾秒,才繼續說道:
“他們快到了,你自殺吧,被他們抓住你會生不如死,李娟徐習他們我會替你照顧的。”
聽到這句話,國字臉瞳孔放大沒了神采,也失去了之前的那種威嚴感。
“好…好…”
他應了一聲,顫顫巍巍地掛斷了手裏的電話,他看着對面頭髮斑白的老者,想開口求他救救自己,但始終沒說出口。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僵硬得像個年久失修的機器。
他閉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又整了一下自己本就一絲不苟的襯衣。
一瞬間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他又變成了那個給人十足壓迫感的陶城城防部部長。
“王老,您教訓的是。”
他沖面前的老者微微鞠躬,轉身走向一旁的玻璃。
在老者複雜的注視中,他推開了一扇一塵不染的玻璃縱身躍下。
“砰。”
…………
“你之前看的那份文件是通用文件,保密等級最低,所以塗抹的部分比較多,有什麼疑問你可以都問出來,我會儘可能地回答你的問題。”
常瀾看着對面的顧隱說道,他們兩個正坐在一輛蒸汽車的車廂里,這種車廂很奇怪,沒有窗戶空間很大,可以容納很多人,有點像一些專門在不同城市間運輸非法物品的貨車,但後者要比前者差上幾個檔次。
如果都是這樣的車,他們就不用雇傭這麼多賞金獵人護送了,這是剛上車時顧隱的想法。
因為不同城市之間的安全路線非常少,荒野遍地都是瘋狂的流浪者、奴隸商人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怖事物。
為了安全大部分人在不同城市間往來都是通過蒸汽列車,但仍然有一小部分人,不斷通過貨車穿越荒野往其他城市運輸違禁品或者入城稅比較高的產品以此謀求更高的利益。
即使經常有整個運輸隊在路上失蹤,但他們依舊樂此不疲。
常瀾的話打斷了顧隱的思緒,他想了想開口說道:
“第一起失蹤案發生在哪裏?”
“陽寧鎮,在彭城邊境。”常瀾沒有回想直接回答。
“彭城,那已經到了海岱國的邊境了,非常靠近邊境了。”顧隱思索了一下開口道,海岱國南方有一大片的無人管轄的荒野,往南再走進百里才能到達其他的國家,而中間這塊空白區域理所當然地變成了流浪者們的聚集地。
“不用擔心,沒有特殊情況流浪者是不會主動攻擊城市的,而且陽寧鎮與荒野之間隔着群山。”常瀾以為顧隱是在擔心流浪者的襲擊向他解釋道。
群山、樹林的恐怖度要遠超荒野,大災變后很少有人願意踏足這種區域。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我不完成任務逃出海岱國,你們怎麼辦?”顧隱很好奇他們到底會用什麼束縛住他。
“你總會回到陶城的,而且我們也有其他手段,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常瀾聽到顧隱的問題,挑了挑眉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嗯,扯遠了。”顧隱眼角一抽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趕忙將話題拉了回來:“01號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瘋了,那個與他對話的調查員在黑暗中消失了。”
“他還有說什麼其他有用的信息嗎?”
“他大部分時候都是渾渾噩噩的,偶爾會突然清醒過來,大喊着讓我們小心露雨村不要去哪個地方。”常瀾搖了搖頭。
“01號是怎麼……怎麼被污染的現在你們知道了嗎?”顧隱琢磨了一下用詞說道。
“不知道,他的靈看上去很正常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常瀾先回答了顧隱的問題,然後詳細給顧隱講解到:
“污染的呈現有很多,最直觀的污染是對靈的污染,這種方式也是最多的,你可以將靈理解為精神或者靈魂在身體上的映射,
我們靈就像一杯水,有的污染像一塊石頭掉進了水裏從而實現了對你的影響,這種的會很容易被祛除。
還有的污染就像是一杯墨,被污染就是墨濺進了你的靈里,這種污染將和你融為一體,無法被根除。
除此之外還有對精神的污染、對身體的污染,每一種污染都非常棘手。
污染的方式則不計其數,接觸式污染、媒介式污染、語言污染、有時候你的靈視稍微高一些聽到或者看到不該聽不該看的東西也會被污染。
我們初步推測與01對話的那位調查員是接觸+語言共同作用下產生的污染,01號被污染的原因應該與調查員相同,他與被污染的同學有長期的接觸。
可最開始那幾個同學是怎麼被污染的我們卻無從知曉,01號也未做任何解釋。
說來慚愧,失蹤了167個人我們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答案,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問題在露雨村,盡量不要與露雨村的任何人進行溝通,隨時保持警惕。”
“嗯,我大概明白了。”顧隱聽完常瀾的話陷入了沉思中,過了一會他才抬起頭,眼神變得有些堅定,他看着常瀾鄭重地開口道:“我後悔了,還是給我執行死刑吧。”
聽到他的話,常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着常瀾有些僵硬的表情,顧隱笑着開口:“開個玩笑,開個玩笑,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不過按照你說的,我在露雨村生活七天完全不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污染了,無法給你們帶來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不,你與他們不同,你是我見過最狡詐最聰明的D級人員,你最有機會幫我們找到源頭,而且。”說著,常瀾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純黑色的戒指繼續道:
“之前的人,可沒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