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戰友

比起現在的危險，他更加高興的是，找到了卡洛斯的弱點，那天然的傲慢，對他人的不屑一顧和自信滿滿的態度。

將會成為插入卡洛斯心臟的那柄匕首。

“呵呵呵，卡洛斯，那個瘋子，為了除掉我，還真是準備的很充分啊，太充分了。”伯特倫冷靜地說著，他握住那柄匕首的把，將它從自己的傷口拔了出來，緊緊地握在手上。

與之前一樣，這一次依然沒有任何的血液，只有一小塊肌肉，生生的跟着這柄匕首上的倒刺拉了出來。

“他是不是以為一切的事情都會如他所料那般發展，以為世界上不會有意外，以為只要知道了某些事情，就可以將任何事情掌握在手裏。”本該冷靜的他，現在仰天哈哈大笑着，一時間，整個戰場的廝殺都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伯特倫身上。

“卡洛斯大概根本沒有把籌碼壓在這個強盜身上，也沒有壓在你之前的那一次攻擊上。所有的籌碼都在這裏，對吧。”他讓匕首在自己的手上轉了個花，最後又穩穩地將它拿在手裏。

“伯特倫，他的好弟弟，一個沒有血脈的凡人，除了一身勇氣，我還有什麼呢？這刀上的毒量甚至可能可以毒殺我整整三次。”從來到這裏以後，自己的身上就像是壓着一塊巨石，哪怕自己再鬆懈一點，都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不過，即使是如此的困境，他依然創造出了一絲機會，那一次的教堂給了他一線光明，現在，他又找到了卡洛斯身上最致命的弱點。

“我猜猜，你們是在等我毒發死亡？”伯特倫走向身前的埃里克，埃里克拿着斧子往後退了兩步，這個瘋子快要死了，只要自己可以等一會兒，他就會毒發。這種時候，和他作戰根本就是愚蠢的選擇，而且那個刺客的匕首上還殘留着足夠的毒素。

他聽說過晶毒，只要幾分鐘就可以要了一個普通人的小命，就連血脈貴族們碰上了，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看到埃里克並沒有選擇和自己硬拼，伯特倫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從我中毒開始到現在，過了那麼久，你還不奇怪嗎？本該變成屍體的我，為什麼還能站在這裏。讓我來告訴你答案吧，你們的消息早就泄露了，而我從馬修神父那裏提前拿到了解藥。”

說完，伯特倫並沒有繼續解釋，而是拿起自己的長劍，再次開始糾纏住埃里克。

埃里克本以為那一匕首，可以讓伯特倫就此回歸鎮魂海，卻沒有想到這小子，中了毒，還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

恍惚間，埃里克自己都差點被匕首划中身上那些裸露在外的部分。之前愣了一會兒眾人，這時候早已經重新絞殺在了一起，里昂拿着自己的長劍，毫不留情的屠戮着這些渣滓。

他痛恨着這些玷污自己榮譽的盜匪，更憎惡起那名刺客，高貴的榮譽法典上寫的“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他可沒有忘掉。

埃里克看着自己的人再次開始被那些騎兵們屠殺，這些騎兵一開始殺人的時候還有些生疏，等到殺人殺的順手了，他們同樣開始變得熟練起來。

不行，如果繼續這樣，那麼很快自己就得一個人重新啟程，不，一旦那些人死光，自己能不能活着離開這裏都是兩碼事。他們只需要吊著自己，日夜不停地像是狼群一樣追趕在自己身後，那麼自己的崩潰只是遲早的事情。

想到這裏，埃里克結結巴巴的開口求饒道“等等，等等，伯特倫閣下，要殺您的是卡洛斯那個貴族豬玀，

和我們無關啊。”

對於他的求饒聲，伯特倫充耳不聞，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這也讓埃里克心中最後的疑慮都消失殆盡，他也有那麼一刻以為伯特倫只是在強撐着身體，來嚇唬自己，但這樣的運動，無論如何都該死了。

“我們並沒有什麼仇怨不是嘛？從頭到尾，我的人連你們的人都沒有殺死幾個，更何況，更何況，你的人我們還留着，那個貴族小子還有幾個騎兵，我們都綁了起來，快讓你的人停手！”

“哦？那不如這樣，我們做一筆交易。”伯特倫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沒有再繼續對着埃里克進行不計代價的攻擊，而是挑眉看着他“所有人，停手！把你的財產一半交出來，還有成為我的下屬，如何。”

隨着伯特倫的一聲停下，里昂第一個停手，他身前的一個強盜幾乎是在死神面前走了一遭，哪怕再晚一兩秒鐘，他的命都該魂歸鎮魂海了。

不過里昂的馬鞭還是不留情的抽在了他的身上“渣滓，讓你的朋友們聚在一起，不然我還是會宰了你們。”這名強盜聽了立刻冒出一身冷汗，他還想留着小命去酒館喝喝酒，上上床，好好活着呢。

其他的騎兵們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陸陸續續停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們用馬鞭抽打着這些強盜，將他們聚在一起。

埃里克望向自己手下們聚集的地方，發現那些人的數量已經被殺的只有十來個了，他的心都在滴血，不過有這些總比沒有好。

隨後，他望向樹林，那個刺客在伯特倫喊出了幾句話之後，就沒有再出現了。

懦夫！這樣的人居然能來當刺客！該死的！哪怕他出來糾纏住伯特倫一小會，他或許就有希望帶着自己的人從這鬼地方走了。

至於伯特倫的提議，埃里克根本沒有考慮，在自己刺殺對象手下做事情？萬一回去之後，他召集血脈騎士們將自己這些人殺個乾淨怎麼辦？即使不這樣，將自己當做炮灰，去替這些貴族老爺們賣命也不是埃里克喜歡的。

猶豫了一會兒后，埃里克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大人，我願意將我的財產全部交出來。但，我身上沒有任何血脈，效忠於您只會在您的名譽上留下污點，就請您放過我吧，我願意拿出我全部的財產贖買下我自己和我的手下們。”

那些強盜們本以為自己會被老大當做棄子扔在這裏，他們現在看向埃里克的眼神里，只有感激這一種神情。

“贖身？你也配使用這個詞？你看起來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里昂牽着馬走到了伯特倫身邊，他特意跳下馬，這是侍從們的禮節，無論如何都不可比君主高一頭。比起路德維希，里昂幾乎將王國編輯的榮譽法典從頭到尾都背了個滾瓜爛熟，現在又怎麼會忘記呢。

他黑色的盔甲早就被強盜們濺起的鮮血淋了一身，看起來就像是九神神典里的魔鬼“恕我直言，伯特倫閣下，這些渣滓的話語根本不可信，他們的嘴中沒有一句真的，我太了解他們了。”

埃里克聽到這話，立刻低下頭，心中對這個騎士的厭煩可以說是數之不盡，如果不是他突然對着自己的人發動突擊，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現在，自己失敗了，只能給這些貴族們當走狗了。

“你一身的財產？有多少。”伯特倫的話語如夏日甘霖般，點起了他死灰一片的心，他抬起頭，迎上了伯特倫的目光。

在一旁里昂不解的目光下，埃里克有些開心的說道“五個莫納斯金幣，伯特倫大人，我還可以告訴您一個秘密。”他神神秘秘的補充道，努力讓自己的話語看起來充滿可信度。當然，他那兇惡的臉上，這些多餘的表情除了讓他看起來更可笑以外，並沒有任何的作用。

“大人，我來這裏是因為男爵大人讓我緊盯着艾莫斯騎士，之前，還有一個濱松鎮的神父來過這裏，因為這個發現，男爵大人賞了我五個莫納斯金幣，我想肯定是有什麼重大的秘密，對了對了，如果您需要我還可以把我的書記官留給您，他知道的更多。”他指手畫腳，用自己的肢體動作形容着男爵信使的模樣，這個信使伯特倫知道，是父親的親信之一，也是一個血脈騎士。

“好了，把你的莫納斯留下，你就可以領着他們走了。還有那個書記官，都給我留下。我不會反悔的。”伯特倫揮了揮手，里昂欲言又止，他當做沒有看到只是把身體轉了過去。

埃里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些貴族真是一個比一個陰險，他顫抖着將五個金幣交給了那個黑甲的少年。里昂收下了金幣，只能沉默着讓自己的騎兵們放開那些盜匪。

“趕緊滾吧，伯特倫閣下對你們有耐心，我可不一樣，再讓我見到你們，我就宰了你們。”他咬牙切齒的說著，看着埃里克領着自己的人，離開了這片榕樹林。

“他們走了嗎？里昂。”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伯特倫早就靠在了其中一棵榕樹上“我有點困，你可能疑惑我為什麼會將他們放走，實際上，那毒素的確影響到我了，只是速度有些慢。那些莫納斯金幣，你們自己分了吧，我先休息一會兒。”

伯特倫感覺着自己對於身體的控制一點點的流逝，聽着腦海里另一個伯特倫的哭聲。

“沒想到，我就要死了！死在這個地方，我還有那麼多的神學書籍沒有讀，都是你！要不是你得罪卡洛斯得罪的那麼死。”

他在伯特倫的腦海里大聲咒罵著伯特倫，渾然忘了當初自己差點用叉子插死卡洛斯勛爵這件事。

伯特倫的心思也根本沒有在他身上，比起這個小丑，他更雜役自己身上的體質問題。

這件事，他的把握其實並不高，當時和那個刺客只是在進行對賭，他在賭自己的體質可以暫時撐住晶毒的影響。

如果自己失敗了，那麼那個刺客會立刻加入戰場，他在那種情況下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幫助那些強盜，將自己耗死。另外一種則是讓自己加快運動，血液里的毒素很快就會隨着運動擴散到所有地方，自己同樣會死。

好在他賭對了，聽着自己越發緩慢的心跳聲，伯特倫的眼前一陣發黑。

“別擔心，我知道一個人可以救我，你帶我去馬修神父那裏，記得，除了你自己和馬修神父，別讓任何人靠近我身邊。”

在之前的幾次試探后，伯特倫終於暫時找到了一個可以託付的人。他並不喜歡將自己的性命託付與他人，他十分確定，自己是在害怕，害怕背叛。

但自己，沒有其他選擇了.......這麼想着，伯特倫眼睛再也撐不住，緩緩閉上了。

里昂摸着自己君主冰冷的身體，從之前給伯特倫包紮的時候起，他就發現自己的君主體溫太低了，就像是死人一般。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葯可以解開晶毒，這種毒藥是如此的昂貴和珍惜，自己當然不可能預料到如今的情況。

他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父親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就像是閣下一般，他同樣是在一睡之後就沒有醒過來的。

“你，將伯特倫閣下綁在我的馬上。你，去把路德維希救回來。這次的任務只剩下最後兩個地方了，你們兩個去偵查完，其他人跟隨我護送我伯特倫閣下回去。”

不過，這一次里昂不會讓以前的事情再發生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