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司露提出這些要求的時候,其實做好了和珊瑚宮心海乃至整個海祇島的談判專家死磕到底的準備的。
畢竟從迪盧克的態度就能看出來,想要和稻妻通行貿易有多難了,更何況還是自成一國的海祇島。
她心理的底線其實是海祇島與蒙德成功通商,航費按照市場規矩該是誰的就是誰的——但談判嘛,就是哪怕你的訴求只是“開個窗”,最開始也得按“掀屋頂”的方式談。
司露想得很好,甚至想好了如果在談判過程中過於咄咄逼人激怒了對方該怎麼辦,卻不曾想到珊瑚宮心海高坐主座,上來就是一句——
“司露小姐的要求,我們可以盡量滿足。”
司露:?
……啊?
滿足這份不平等條約??
不僅司露,連跟進來的露子也驚了——要不是這種內部談判神里綾人不適合旁觀,他要是在,大概也要驚了。
都不拉扯一下,就直接滿足了??
司露定了定神,緩緩道,“……我很想讚美現人神巫女大人的慷慨,但是請容我多嘴問一句,作為這份條款的交換,除了打開淵下宮、取出珊瑚枝以外,我是否還有其他需要做的事?”
按照司露的判斷,如果珊瑚宮心海能一口答應她這樣的要求,那一定是還有其他事需要她去做。
甚至可能是比進入淵下宮更危險的事——畢竟她很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珊瑚宮心海無瞳的雙眸中露出淺淺的笑意,那有些空泛的視線掃來時,讓司露心中一頓。
心海的視線不是在看她。
或者說——着落點並不在她的身上。
微妙又不詳的預感在她心中騰起,像是本能般,幾乎讓她在那瞬間想開口拒絕一切。
但珊瑚宮心海先開了口。
“司露小姐不用擔心,僅是去往淵下宮取珊瑚枝,幫我們遏制聖土化,已經當得起如此籌碼了。”
司露聽得心裏更發毛了:“……你們這個,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雖然群友們說遊戲裏的淵下宮相對安全——但那畢竟只是遊戲,說不定現實里的淵下宮隱藏着什麼大boss,才能讓珊瑚宮心海如此大出血也要讓她下去?
珊瑚宮心海像是想了想,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有些謹慎道:“距上一次封印開啟已經過去了五百年的時光,據我們族中史料記載,上一位旅行者曾言底下並無危險——但是那位旅行者既能開啟封印進入淵下宮……想必也是當世的能人異士。”
司露:懂了,上一位去的是大佬,他說沒危險,但不一定對菜雞來說也沒危險。
司露其實一直不太清楚自己的戰鬥力在提瓦特是個什麼地位,比普通人強是肯定的,但是如果真要和當世大佬或者什麼神之眼持有者相比,她又覺得自己大概就不夠看了。
但珊瑚宮心海這句話倒是讓她定了心。
——去淵下宮有危險,所以她才那麼大方。
有交換條件的“大方”,總比對方不明不白的“慷慨”來得讓司露心安。
畢竟她一向信奉“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珊瑚宮心海見她沒有了疑慮,也微微放軟了聲調。
“璃月最講究契約,我已讓專人來負責擬定相關條款,司露小姐可以在珊瑚宮中先休息一段時間。”
司露乾脆地搖頭:“那這段時間,我先去研究一下海祇島上的各處封印吧。”
反正最後要從珊瑚宮正下方的漩渦去淵下宮,她總得回來一趟。
珊瑚宮心海已經很痛快地答應了她的不平等條約,那她也得拿出點誠意來。
那就先去解開封印吧。
珊瑚宮心海點頭:“我們會派專人與司露小姐詳細解釋海祇島上的封印機關。”
告別了起身離開的司露后,海祇島現人神巫女接見貴客的大殿上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珊瑚宮大人……”露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司露小姐難道就是……?”
她的話並未說完,但在場的兩人顯然都明白這未竟之言的意思。
珊瑚宮心海沒有說話,覆著純白指套的纖纖玉指在雕浪刻魚的扶手上輕擊兩下,仿似在思索着什麼。
半晌,她開了口:“海祇大御神當年東侵前曾留下的預言……如今只剩這最後一句未曾應驗了。”
露子將那句刻在所有海祇巫女自小到大記憶中的預言緩緩念出:“稻光蔽眼日,淵下再啟時。”
她緩緩舒了一口氣:“稻光蔽眼……確實該是指雷電將軍的眼狩令不錯,但您如何肯定那位天選之人一定是司露小姐?”
她想了想,小心地提醒道,“我也見到了那位……”像是為了避諱似的,她謹慎地咽下了之後的話,“但是,不存在‘鰭’。”
珊瑚宮心海看着露子,輕輕挑眉:“為何要有‘鰭’?”
露子愣了一下:“可那五處封印……”
“海祈之眼、海祈之牙、海祈之鰭、海祈之尾、海祈之心……”珊瑚宮心海將那五處封印依次念出,末了提醒道,“可那是‘海祇’之鰭。”她將“海祇”兩個字格外念了重音。
露子愣了愣,“您是說……”
“海祇島雖為大御神骨血所化,但當年東侵之後,他真正的屍骨卻隕落在了八醞島。”
珊瑚宮心海嘆了口氣,“而蛇,本身就是沒有鰭的。”
*
“為什麼會有鰭?”
司露聽完面前的巫女介紹后,有些懵逼地撓了撓頭。
“你們的魔神大人不是蛇嗎?眼、牙、尾、心……這些就算了,蛇居然還有鰭嗎?”
面前的巫女聽完她的反問,也跟着懵了一下,像是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一般:“……這是海祇島代代相傳的封印……”
她從來就沒思考過“為什麼會有某個封印”這個問題。
她想了想,試圖解釋道,“我族史料由五百年前才開始採用圖畫記載,在那之前,無論是海祇大御神,還是第一任現人神巫女,都不曾留下過確切的長相與面貌。”
也就是說,海祇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奧羅巴斯大人長什麼樣。
“如果是魔神的話……長着鰭的蛇,好像也沒問題?”懵逼的小巫女歪了歪頭。
司露:……
好吧,一切都可以用“玄幻”的世界觀來解答是嗎。
“當年蛇神東侵,將軍大人將其斬於八醞島,恢弘一刀開闢了如今的無想刃峽間,八醞島現存的蛇神屍首上,確實沒有‘鰭’的存在。”神里綾人聽了兩人的討論后,思索着開口。
司露:“對啊,奧羅巴斯又不是死無對證,他是有屍體的!”
小巫女更懵逼了。
神里綾人看着兩個人面面相覷的樣子,緩緩接口,“但是在與將軍對戰前,蛇神曾與時任將軍座下第一鳴神大將——時任天狗族長笹百合大將對壘,有傳言當年大將雖最終不敵蛇神為其所害,但曾削斷過大蛇的身軀,也正是因為那時留下了暗傷,才為將軍大人一刀劈中要害,斬斷頭顱。”
司露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說,在被雷神砍頭前,奧羅巴斯已經被你們那個鳴神大將砍了一刀了是吧……很可能那個時候被削掉了他的‘鰭’?”
神里綾人聳聳肩:“但終究只是傳言。”
如今當年參戰之人三死其二,唯一留下來的雷神又自閉於天守閣,當今世上已經沒有人知道
大蛇奧羅巴斯的真正樣貌。
司露揮了揮手:“算了算了,這不重要——反正我們只要解開那五處封印,就可以打開淵下宮大門了是吧?”
小巫女點點頭:“貴客可以先去解封其餘四處,對於‘心’的封印,露子大人說待您回來后,會親自引您前往。”
心,聽上去就很關鍵的一處封印,由心海座下首席巫女帶着一起破封也很正常。
司露點點頭,順着小巫女說的方向打算先去研究第一處封印。
只是……
她看着身旁十分自然地跟上來的神里綾人,有些無奈道:“……社奉行很閑嗎?”
神里綾人沒有自己的事要乾的嗎?在這裏陪她逛了快一天了誒!
如果說之前和她一起在海祇島旅遊還能用設局來解釋的話,現在再跟着她一起破封印打開淵下宮就不能理解了吧?淵下宮關你們社奉行什麼事?
神里綾人又下意識朝袖子裏掏去,但像是想到了什麼,住了手,而後看向司露道:“並非社奉行之主。”
司露:“嗯?”
“此行並非社奉行之主,我只是神里綾人。”
他的眸中露出笑意,向來藏了三分的笑容在此刻竟顯得格外真摯。
“作為一個對海祇歷史與神秘封印感興趣的求知者,可以與你同行嗎?”
司露承認自己有那麼一刻被美色微微晃了眼——她不懂感情,但至少擁有人類正常的審美。
波光粼粼的水色映着神里綾人湛藍色的髮絲,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但水色與發色再美,都被那奪目的笑容蓋了過去。
司露看着那張閃亮的笑臉,認真思考了一下。
“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