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雨季

第7章 雨季

“我們在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大家都怎麼樣了?”君雅面露優色。“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那個他,就是他從前的學長吧。”小廣知道她擔心他。

“我想他們肯定能平安的。他們那麼多科學家,還有那麼多軍人在,一定有辦法找到安全的地點。說不定,還找到了回去的辦法,現在正等着我們一起回去了。”小廣樂觀的說道。

“嗯。”君雅心不在焉的看着天空,“我這幾天是不是脾氣特別不好,討人嫌,而且樣子也很難看?”

“不是,不是,你挺好的,對我也挺好。”

“唉,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的。”

“那個,我們回去找到他們,肯定就有辦法回去了對吧。”沉默一會兒,小廣小心翼翼的問。

“那當然了,這種事不指望他們,指望你啊?”

“呃,嗯,我也就跑跑腿。”

“我現在,就怕時間太久了,援救隊把人都接走了,只剩下咱們了。到時候當做失蹤人口,新地方那麼大,那麼古怪,很難找到咱們的。”

“我,要不我去外面弄些標記?”

“你才想起來啊,所以說你什麼都不懂,也就知道吃喝。這些天我都弄好了,你忙着弄吃的時候,我就在佈置標記。”

“原來這樣啊,我還以為你那幾天一直煩着衣服了,看着你衣服都薄了一層……”

“這兒鑽木取火很難成功,我自然想辦法弄些布條,鮮艷的標誌,讓人知道這裏有人類了,真笨。”

“哦,原來你裏面的衣服是這麼沒了啊。”小廣沒說話卻瞄了瞄君雅,“裏面絕對的真空?”

“想什麼呢?”君雅語調高了八度。

“沒,沒想什麼。”

“唉,行了,你也算有功之臣了,吃喝都靠你。”

“小廣,”不知何時,金老走了過來,他的腳差不多復原了,“最近幾天,我看你經常去逗上次那種綠色的草蜢,感覺怎麼樣?能完全控制它們多久?”

“啊,金老您是說那些蟲子啊。我最近幾天覺很奇怪,正想向您請教呢。它們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知道我想幹什麼。有的時候不需要我拿着枝條了,很聽話的就按着我想的去做。它們不會是成精了,會讀心術吧。”

“哦?看樣子等安定下來需要好好研究一下了。”金老略微思索了一下,“時間呢?如果載着我們出發,能穩定多久?”

“一個小時,最多一個小時。”小廣想了想,“時間一長,它們就不理我了。”

“那假如中途換一隻呢?”金老問道。

“沒問題,能繼續。”小廣低頭又想了想,“其實即便不換,休息一會兒,就可以再次讓它們聽話。”

“嗯,等閑下來了,真得好好研究一下你的技巧。”金老說道。

君雅望望說話的兩人,對自己父親開口問道。“爸,出發方位和距離我們差不多定好了,但是這一路上決定了是走樹上過嗎?”

“嗯,這個森林很特別。動植物的種類都不是很多,按理說這麼一大片的森林,果實豐富,即便種類不多,數量也不至於這麼少才對。儘管我們觀察到地面並無太多落葉,也許生態也很簡單。但對於我們來說地面不如樹端安全,所以我堅持認為盡量不走地面。”

“那鳥類呢?我很擔心鳥類會把我們當做蟲子吃了。”君雅雖然怕地面的蟲子,但思考問題的時候很理性,提出自己的看法。

“這裏的鳥類很少,活體的飛鳥這段時間我也就第二天見過林間飛過一隻,其他的相關證據嘛……”金老突然想到了小廣兩次撲街鳥屎的概率,閉目思考一陣子,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太倒霉了,於是緩緩說道。“風險應該比地面小。”

“有沒有可能它們吃素?”一直聽着兩人商量的小廣,突然小聲說道。在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小廣知道,君雅不是個只靠父親的漂亮大小姐。她是建築學和生物學的專家,只不過和自己的父親在一起,她不會表現得那麼的出彩。

“嗯?你見過?”君雅立刻問道。

“是啊,我前幾天去了一趟遠一點的地方,看見一隻小鳥在吃豆子。”小廣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旁邊有隻綠色的草蜢經過,小鳥都不搭理它的。”

“有可能!”金老說道,“鳥類素食,有趣也很正常。”

“那就沒問題了,數量少,而且吃素的多,安全!”君雅說完看看小廣,眼睛笑成了月牙。“只有你要注意一下安全。”

敲定了方案,三人開始計劃出行。食物其實很富足,不需再要準備了。與之相反是糾結要不要都帶走的問題,還有蟲繭。如果騎在草蜢上,都帶着倒是沒問題,但是草蜢要是跑了,三個人想要背着這一堆物資,可就難了。

於是君雅就想把蟲繭做成衣服帶走,但是又覺得留下來浪費時間,正在那糾結呢。小廣就說萬一去晚了,大部隊找到回去的辦法了,就把咱們三個撇下了。氣得君雅當時就想錘他,說什麼呢?呸呸呸,嘴比我還毒。萬一說中了,我打死你。說完就狠狠地掐了小廣的腰,掐的小廣過了半天了還疼,三天之內是好不了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背起蟲繭做的包,裏面分開裝滿了食物和水。水壺是用植物的種子,挖空加上瓶塞做的。每人都拿着拐杖,別小看它,用途非常大,不但可以用來探路,還可以當臨時的工具和武器。

三人定下的方案是輕裝簡行,按照既定的路線前進。由於小廣對草蜢控制的不穩定性,決定在計劃中不考慮代步的昆蟲。當然如果路上看到草蜢,那就順便搭個順風車,解解乏。

至於捨不得帶的裝備,金老說捨棄就好了。但小廣在君雅哀求的眼神中,把一堆新作的衣物放在繭里,密封好。放在一個乾燥的樹洞中,里三層外三層的折騰得像個堡壘,最後還效仿武俠小說,在樹榦上寫了個君雅藏寶處,這才讓君雅滿意了。

不過當一行人出發后,突然想起什麼的君雅不高興起來。小廣不明所以,問君雅怎麼了?

“裏面都是我的衣服,還藏寶處,要是讓人發現了可不笑死了?”君雅恨恨的說到。

“啊?應該不會吧。”

“不會,萬一呢?裏面我的私密物品都在,讓人知道了不笑死!”君雅想到自製的內衣,臉紅耳赤又有點惱火,“你這傢伙,畫蛇添足,非要寫那麼一句幹嘛!”

“呃,對不起啊。”

“別跟我說話,煩你!”

金老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君雅仍然是和爸爸走在一起,小廣在前面走着探路,大方向已經由金老指定了。一行人就這樣在密林樹枝間,從一個到另一個,不斷的穿行。

吃飯,休息,吃飯,休息,一路上有寫小廣帶頭,有時候金老講解動植物知識,有時候說起物理學。金老隨心所欲,有時候甚至會像兩個年輕人說起音樂理論,興緻來了還會吟詩一首。感謝高空生態的穩定,他們一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掠食性動物,即便是偶遇鳥巢,也是在他們的的下方,那裏的枝條更粗,適合築窩。

金老一路上仔細的觀察,根據看到的情況,採集標本並給他們分析了島上的生態鏈。

“目前看來比較簡單,應該沒有大型掠食性動物,至少沒有蛇一類的。野鼠算是食物鏈頂層比較大的動物了,天空中有鷹,這些鷹可能是能吃魚又能吃鼠的。”

“再就是海鳥類,天空中有時候飛過,但肯定不在這邊落腳。按照推測,應該附近還有其他島嶼是它們的聚集地。樹上有不少昆蟲,但是高處不多,可能與時常的雨季有關。小廣騎的昆蟲可能只是偶爾跑到頂層來,大部分情況還是在地面活動的。”

一路上,金老不停地指點小廣,後者受益良多。

三人走走停停,將近走了一個禮拜時間。白天趕路,晚上休息。期間多次遇到草蜢,小廣總是大喊一聲就跑了過去,然後騎着草蜢回來。君雅照舊是需要閉着眼踩着小廣上去的,不過這次不坐小廣腿上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草蜢和小廣的契合度越來越高,有時候居然會被小廣喊過來。更為驚奇的是,有次,一隻金甲蟲居然在空中圍着三人轉圈。當小廣興奮的把它叫下來后,差點就想騎上去了。覺得空中比較冒險的金老和君雅出言提醒以後,小廣才作罷。金老詫異之餘,百思不得其解。罷了,先享受成果,專心趕路,等空閑下來再研究吧。

“你不恐高了?”君雅提醒他。

“早就不了呀。”小廣樂呵呵,“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點都不怕。”

“摔不死就無所謂,對吧。”君雅損小廣,“當心掉屎里,以你現在的個頭,樹林下任何一堆屎都能把你給淹了。”

“君雅,好好說話。”金老提醒女兒,這個孩子,以前從來不這麼說話的,真納悶。

有一次和小廣單獨相處的時候,金老無意中說起,“君雅總是拿你撒氣,你不生氣嗎?其實,她以前不這樣的,挺乖巧的,可能是這次變故讓她心裏壓力得不到緩解……”

“呵呵,沒關係,真的沒關係的,君雅是好心。”小廣挺開心,他第一次能和這麼漂亮的女孩相處這麼久,說這麼多話。

“哦,好心?呵呵,你倒是大度啊。不覺得她嬌生慣養嗎?”

“不是啊,她挺好的。”

“嗯?哪兒好?你們年輕人是不是都看顏值,顏值就是正義啊?”

“呵呵,是有點看臉,不過她確實挺優秀的。這種環境下,我從來沒有見到她消沉、哭鬧。不管是多髒兮兮的環境,她也是安靜的去佈置,去清掃。簡單的材料,她極其有創意的縫製衣服,手磨破了,從沒見她喊疼。偶爾的幾句話,顯示出她的多才多藝,樹洞裏隨手放的幾個擺件,就能讓人感覺到心曠神怡。她是那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人。”

金老古怪的看着小廣,這小子眼還挺毒。自己女兒在和她男友在一起的是,還真就是上的廳堂下得廚房的那種,不曉得為什麼在小廣這裏成了這樣?難道,這才是女兒的本性?

不得不佩服小廣的眼光,他看到的君雅展現給自己的不只有女孩的任性。情竇初開的小廣此時還不明白一個道理,“年少時不要遇到太驚艷的人,否則以後,很難再認真喜歡一個人了。”

而且,這就像普通人看到的萬丈光芒,絕世美景,那樣的美輪美奐,動人心魄。但是很可惜的是,這不屬於自己。即便可以擁有她的人放手離去,美好的她又怎麼可能只有他一個人看得到。

值得慶幸的是,這份美好,這份驚艷,將是支撐一個如此普通的青年去走到頂點,支撐他奮發圖強,去擁有可以與之匹配的分量。

三人走走停停,白天趕路,晚上休息。終於在某一天遇到了大雨,三人立刻躲進了一個由堅韌枝條構成的“巢穴”中避雨。此時,林中雖然由於樹葉密集可以躲避,但樹枝也變得濕滑不適合行走,所以三人只能耐心的等待。

雨好大,下了一天也一直不見停的跡象。由於一路上金老時常提醒,所以他們一直補充着食物和水果資源,所以倒是不擔心這個飲食問題。只是這時間有點長,讓本來就焦急的三人心中難免更加焦慮。

“好了,我們徹底躺平吧。”第二天下午,金老在兩人的輔助下,仔細的觀察了很久的天空,得出這是雨季的結論,至少持續十天。

小廣倒沒什麼,只是看到君雅閉上眼睛嘆氣那一刻,有些心疼。

在臨時住群里呆了又將近一周了,雨不見小,還越來越大了。

君雅大概是聽慣了爸爸的講課,所以大部分時間在安全的附近,尋找着自己的樂趣。濃密的樹葉起了很好的防雨作用,瓢潑大雨也無法穿透。林中只有某些地方會滴答下雨水,大部分情況都是被水汽和順着樹榦流下的雨水弄的潮濕。

一路收集的不少繭蛹發揮了重要作用,被君雅做成各種衣物,打發了她的時光。

小廣此時正在聆聽着金老的一對一輔導。

金老有種特別的能力,把深奧的知識教的簡單易懂。一路上耳提面命的講述各種知識,夜晚休息時分更是傾心輔導他。在雨天無法出去的時候,就成了小廣的專職教師。

在小廣感嘆自己是個失敗者的時候,金老甚至能充當哲學家安慰他。

“人失敗的定義是什麼?你看,秦始皇厲害吧,五十歲死了,十一年後子孫後代都死了。胡雪岩有錢吧,事業大吧,後來那個慘。商鞅怎麼樣,假如給你個青史留名的機會,但是要把你五馬分屍你幹嘛?”

“不幹,打死也不幹。”小廣立刻搖頭。開玩笑,再厲害有什麼用。死的早,後人轉眼間跟着也死絕了,那叫成功?

“那不就是了,我這不是給你灌心靈雞湯,而是告訴你體會。人生啊,沒有什麼成功失敗,只有經歷。”金老感嘆的說。

這時候,小廣順着金老的眼神,看向不遠處抱着腿,望着雨水發獃的君雅,若有所思。

“金老,等我們找到組織,然後回到祖國,那時候您仍然還是神一樣的傳說人物。”小廣說道。

“那時候,你還願意過來聽我的課嗎?”金老看看小廣。

“願意,我當然願意,您能給我留個名額?就怕那時候進度太快,我跟不上。”小廣趕緊回答。

“跟得上,跟得上,以後來我家裏上課就行,我單獨給你講,你師娘做的飯菜可好吃了。”

小廣雖然外號阿獃,但一點不笨,這時候滑稽從地上爬起來,對着金老彎腰到底,“徒兒見過師父。”

“呵呵呵呵。”金老莞爾一笑,笑得像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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