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三十一老同學
表哥躺着沒多久，一會兒就睡著了，周豪輾轉反側，卻怎麼都睡不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睡意襲來，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爸媽就開始收拾，由周豪騎着摩托車載上爸媽和小妹出發，往那個只比自己大7歲的么姨家去。
還沒目的地，車子行駛到山坡下開始上坡的時候，周豪才發現，昨天去外公家的那幾十號人也來的，其中幾個同齡人就在山坡腳下也騎着摩托車下來。周豪見到他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才好，只好先微笑示意，倒是對方很熱情，也給周豪還一個微笑，接着忙問起周豪他們來：“你們終於到了，都等着呢，抓緊吧。”
周豪點點頭，繼續載着爸媽和小妹往上行駛，路過一塊斜着的裸石長坡時，周豪才想起來，記憶中有個場景，就是在這個地方。記憶中一個小孩坐着四輪車沿着斜坡往下滑行，滑到底了，還在哈哈笑着，雖然後來周豪做夢夢到過這個地方，卻越來越印象模糊，直到現在又看到了，才想起來自己曾經在小時候來過這個地方，而且有十多年沒來過這裏了。
一切都物是人非，曾經的小孩都紛紛成年，長大成人了，旁邊的路修起來了，房子也修起來了，只有這個裸石長斜坡還保持着當初的樣子。
周豪一行繼續前行，繞過長斜坡就到了目的地，也就是小外公家。聽着由遠至近的歌唱聲音，漸漸看到了正在台上賣力唱跳的老阿姨叔叔們，唱的也都是老情歌，什麼《三百五十六朵玫瑰》、《好日子》、《月亮代表我的心》。周豪每次去參加別人的婚宴，都要被這幾首歌反覆洗腦一遍，如今再聽到，不禁耳朵痛得不行，但是台上唱得賣力，台下聽的人也津津有味，一首歌唱完，大家都紛紛鼓掌叫好。
周豪不禁感到不能理解，這種歌也有人聽，還聽得這麼著迷。車停穩后，爸媽就去跟主人家打招呼了，然後周豪和小妹就坐在一邊，等着一會兒上菜吃飯。
其實周豪跟小外公這戶人家並不熟，過來吃飯也就充個數而已。台上音響聲音開得賊大，話都聽不清楚，吵得心慌慌的，而且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更沒話說了。閑來無聊，周豪看看手機，發現有短訊來，趕緊給自己賣個關子，猜測着會不會是唐耀麗發來的，但是一想唐耀麗什麼時候給自己發過短訊的，這不自欺欺人嗎。
周豪只好不抱希望地打開看了看，發現是10010的提示短訊，周豪再往下一看，50元話費已經用完了。不禁心中大驚，這才幾天啊，這麼一筆話費就沒了，不過短訊上還提示到還有5毛錢，今晚12點鐘才扣費，也就是過了今天，這手機就沒話費了。
周豪思索着，有手機給唐耀麗打電話確實要方便一些，但是自己用話費用得這麼快，老爸不會責怪自己嗎，如果老爸不同意充話費，甚至要把電話收回去該怎麼辦呢。周豪越想越沒底了，只好給唐耀麗發個qq消息，本來是想說自己接下來不用手機了，起碼不用手機給她電話，也應該提前說吧。或者怕唐耀麗要是給自己打電話來，母親大人接到了電話會怎麼樣，會不會像大姑罵表哥那樣，把自己也給罵一頓。
唐耀麗倒是回得很快，消息中說道：“是這樣啊，沒事啊，你想給我打電話就打啊，我電話隨時都可以接的。”
周豪見是這樣，想着表哥說的話，覺得這下即便要聯繫，還真的是只有自己給唐耀麗打去了，即便自己不想，或者唐耀麗想聯繫自己，
也不方便了。於是回道：“嗯嗯，好吧，後面我就用座機給你打了，還是那個號碼，你別裝作不認識不接電話哦，哈哈。”
“怎麼會，你用過的號碼我都存在一起的，不會認錯的啦。”唐耀麗還是回消息得很快。周豪想着有好幾天沒見了，都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胖了些，還是高些了。等等等等，周豪趕緊打住自己胡亂的想法，都快十八歲了，哪來的長個子。
周豪按着按鍵，繼續回答道：“這兩天怎麼樣啊，今天在休息沒？”“今天在家的，看電視嘛，你呢，在幹嘛啊？”唐耀麗回著，周豪打趣着問道：“是不是這兩天吃得太多，胖成豬了，在家消食呢？哈哈。”
“你才胖成豬了也，”唐耀麗立即反駁，隨即繼續回道：“體重我還是控制得好，吃飯都敢多吃一口，不過這段時間沒怎麼運動，還是怕長了。”
“沒事，你長胖了我也不嫌棄，嘿嘿。”周豪趕緊安慰，但是覺得自己這麼說有些唐突，更有些自作多情，怎麼又說到嫌不嫌棄了，自己嫌棄不嫌棄對她來說很重要嗎。不過唐耀麗回的消息打消了周豪的想法，回來的消息說道：“嗯嗯，那就好，不過小梅沒有說我長了，應該是還是老樣子。”
“你很老嗎，還老樣子？”周豪繼續打趣，說道：“那說看到別人有些面熟的，是不是還開水燙過臉了？”唐耀麗回道：“呵呵，阿豪你太幽默了，別逗我笑了，我媽在旁邊的。”
這句話讓周豪嚴肅了一點，趕緊結束對話道：“那還是先別說了，有空了再聊吧，拜拜！”“拜拜！記得給我講題哦。”周豪看着對話，笑了笑，這時小妹湊了過來，問道：“哥哥你笑什麼，是不是你女朋友，我要跟媽告狀？”
“去去去，小屁孩，還告狀，小心我把你壓歲錢拿來用了！”周豪盯着小妹，一副惡狠狠地壞笑，讓小妹瞬間慫了，被嚇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接着周豪換了個口氣，輕蔑地說道：“少打聽少過問，懂都不懂，再亂講，自己走路回去。”
“哼，走路就走路！”說著小妹就跑開了，周豪抬頭一看，人一下子還消失不見了，於是站起來看看，萬一等會兒找不到人，爸媽問起來可要怪罪自己沒照顧好人。周豪環顧四周，望着望着，卻在人群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沈會！
周豪見沈會穿着一襲黑色冬裙，頭上梳着兩個辮子，兩束劉海分向耳前，個子不高，但坐着卻很挺拔，雙眼皮的眼睛看起來圓溜溜的，唯一不足就是那兩個齙牙，一笑就暴露了。
沈會是周豪在轉校到二中前的初一隔壁班同學，僅有過幾次見面。周豪本來不認識她，但是在初一的時候，周豪在年級實在是太出風頭了，每次考試年級前十名有自己的名字，其中也有沈會。在辦公室幫班主任做事的時候，跟沈會也打過照面，但是沒覺得她好看，後來周豪轉校后，就沒見過了，直到升入大為中學，才又見到了幾次。
這幾次見面中，周豪覺得沈會是一個開朗的女孩子，雖然五官看起來不是自己欣賞的那種，但也不算丑。沈會跟周豪很聊得來，而且也是一個鄉的，一塊乘車去來的機會很多，彼此漸漸就熟了起來。但是不管跟沈會有多聊得來，周豪從來沒有對沈會有過其他想法。倒不是沈會有多美，周豪配不上她，而是周豪覺得自己太衰了，也跟沈會太熟了，已經熟得外焦里嫩那種。
要說女性朋友中關係還比較好的，沈會肯定算一個，但是畢竟不是一個班的，有事沒事去找人家聊天，總會帶來誤解，所以除了一起乘車或者在學校里碰到，在學校里，周豪其實很少跟沈會聊。
但是現在卻機緣巧合遇到了，周豪心想，原來她住這裏的啊，心中忍不住偷笑。接着看了看，沈會還在抬着頭看台上的表演，根本就沒發現自己，心想原來她還欣賞得來這些老得掉渣渣的歌啊。於是打定主意，要捉弄一下這個有些憨厚的老同學。
剛才發來的短訊說還有五毛錢話費，打個電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一毛錢一分鐘，還得掐着時間打。周豪翻了翻手機，記得開學時用母親的手機有段時間，是存過沈會電話號碼的，不知道母親有沒有刪過這個她不熟的號碼。
翻着翻着，居然還翻到了，周豪趕緊給沈會打過去，一秒一秒地數着，周豪看着沈會拿起了電話接聽，周豪趕緊問道：“喂，知道我是誰不？”電話那頭傳來音響的混音，周豪根本聽不清楚沈會的聲音，周豪看向沈會，沈會是在說話，自己卻聽不見，就這麼堅持了三十秒，啥也沒說到，啥也沒聽到，那邊就掛電話了。
周豪不氣餒，繼續打過去，沈會還是接了，可能是聽到同樣的聲音出現在手機里，沈會抬起頭看了下四周，周豪趕緊躲在一個大叔後面，貓着看向沈會，還是沒說話，通話了十幾秒鐘，沈會又掛了。
周豪看着沈會那發愣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偷笑起來。旁邊的大叔見周豪這副奇怪的模樣，還喃喃說道：“咦？精神病跑出來了？”連忙讓開了，周豪聽到這話尷尬不已，自己的舉動很奇怪嗎，但現在又沒法跟別人解釋。
沈會放下手機，繼續在聚精會神地看台上的表演。周豪看了看手機，又接到短訊說只有兩毛錢的話費。這下周豪決定必須破釜沉舟了，又給沈會打過去，響了一陣沈會卻沒有接，仍然在看錶演。
“還真是專心呢，是不是不接我電話。”周豪說著又給沈會打過去，這次沈會很快就接了，周豪趕緊開着擴音，還是不說話。沈會應該是又聽到音響的聲音，起身左右又望了望，沒發現人，又坐回座位。正疑惑着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周豪突然閃到沈會身邊，拍了拍她的左肩，然後穿到右邊，以一個俯視的角度看着她。沈會往左看沒人，又往右一看，差點沒反應過來，愣了足足二又八分之五秒，再抬頭看，才發現原來是周豪。
周豪得意地晃着手機，看着沈會哈哈大笑。沈會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周豪在捉弄自己，又想氣又想笑，不過還是笑了笑。周豪坐到旁邊桌子邊，保持着距離，問道：“你家住這邊嗎？”剛說出口又覺得不妥，怎麼好久沒見面，一見面就問別人家住哪兒，像查戶口的，而且旁邊也有大人以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
沈會低頭看着手機，回答道：“對啊，離這不遠，你怎麼也到這兒來了，這家人是你親戚？”周豪點了點頭，沈會卻沒抬頭看，周豪只好回答道：“對啊，不過我是昨天才知道的。”
“呵呵，是嗎，怪不得沒見過你來。”沈會被周豪逗笑了，接着抬起頭看着台上又看了一眼周豪，說道：“那你吃飯了又要回去嗎？”
這個問題讓周豪有點沒明白過來，還以為是沈會要問自己什麼，於是答道：“肯定要回去啊，要砍菜頭的嘛，不過我印象中很小的時候來過一次，那個時候又不知道這是哪兒。”
“哦，是這樣啊，那你明天還過來嗎？”沈會看向周豪說著，周豪就事論事地回答道：“不知道啊，哦，明天是正席對吧，不過正席在早上，我可能起不來哦。”
因為主人家姑娘出嫁，正席就只能安排在早上，吃過早飯，新郎就要來接人了，接過去就是新郎那邊中午的正席。周豪這樣說，就是估計到了一般情況就是這麼回事。
沈會點了點頭，回答了一聲“哦”，然後說道：“你最近怎麼樣，期末考試考得好不好？”“不怎麼樣，我就是考得有點差，還被我老爸罵了一頓。”周豪嬉皮笑臉地回答，讓沈會有點不相信，周豪接着嚴肅了一些，說道：“我說的是真的，這次期末考試我就沒準備怎麼考好。”
沈會更疑惑了，可能沒聽說過這樣的說法，於是問道：“有點不明白，不過我相信你後面還是能考好的。”這個回答直接跳過周豪的話，讓周豪一下子不知道怎麼接，只好問道：“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會算命。”
“哈哈，以前讀初一的時候，我就知道啊，你成績不是保持得很穩定嗎？一直在年級前十。”沈會笑着說道，好像如數家珍。周豪看着沈會，有些驚詫她居然記得這回事，但是自己好像沒跟她說起過啊。
沈會看周豪有些發愣的樣子，“呵呵”笑了兩聲，繼續說道：“初二你不是轉校了嗎，開學的時候學校給我們年級前十名發獎勵，你是年級第五名，不過念到你名字，你沒去嘛，對不對。”
“原來是這樣，你還記得這個事啊，不過在大為中學沒聽你說起過啊。”周豪也記得這個事，不過是聽母親說的，還不知道真假，沒想到現在沈會證實了這個事。但是沈會又怎麼會記得呢，初一的時候跟她並不是一個班，見面並不多啊，只有幾次，都是擦肩而過打個招呼那種。
沈會繼續說道：“因為那次期末考試我考了年級第四名，第六名是陳亮，而且學校只有這一次發了獎勵。在大為中學碰到你，說話的機會也沒有多少啊，我怎麼跟你說。”
周豪好像若有所悟，明白過來，又扯起笑容說道：“看來你記憶力是真的好，不是你的對手啊，那你期末考試還考得好吧。”
沒想到沈會也搖了搖頭，拉下臉來說道：“我也考得不行，可能上重本線就比較難了。”“沒事沒事，你可以的。”周豪趕緊給她打氣，說道：“我還是知道你的實力的，不比別人差，理讀理科是要費力些，不過你肯定可以的。”
沈會受到了鼓舞，開心地笑了一下，露出了大門牙，看起來更喜感，周豪忍不住哈哈笑起來，笑了兩聲卻趕緊收住，立即恢復嚴肅的表情。因為周豪看到了母親正遠遠地看着自己，而且還有要走過來的意思。
周豪生怕母親來問些什麼不該問的問題，連忙跟沈會說道：“我要回座位去了，有空再聊吧。”不等沈會回答，就趕緊溜了。
果然，剛回到座位，母親就湊上前來坐着，不過沒有問周豪剛才在幹什麼，而是問他小妹在哪裏，怎麼照看的人。這句話像個晴天霹靂一下子打中了周豪，周豪如夢初醒，暗忖着：“光顧着聊天，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天！”
然後周豪繼續堆着笑容，跟母親說道：“我不是剛才找人問嗎，小妹應該溜出去玩去了，我再去看看。”說著就要起身再去找找，誰知小妹卻從母親身後鑽出來，說道：“哼，媽，哥哥跟女朋友聊天，都不管我。”
“你亂說什麼啊！信不信我……”周豪說著就要教訓小妹，自己卻掩飾不住地笑，扯着嗓子還沒說完就被母親的眼神壓制住說不下去了。等母親把小妹教訓了一頓之後，接着周豪才跟母親解釋道：“你別誤會，我真沒有。”母親看周豪那樣子根本就沒有說實話，也明白過來一些事情。不過現在吵得很，不是說話的時間，只好說道：“你小子也不老實，回去再收拾你。”
周豪感覺又是一陣晴天霹靂劈中自己，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要追問到底了嗎，天！周豪不敢想下去，因為猜不中母親到底要幹什麼，自己剛才跟沈會就是普通朋友聊天，難道她還以為有個什麼情況嗎，或者會翻手機查自己打電話的記錄，又會不會把唐耀麗的號碼翻出來。
周豪越想越亂，一時慌得心跳加速，腦子裏有些空白。這時外公外婆也到了，母親連忙去招呼他們，給他們找座位。周豪這才鬆了口氣，又看向小妹，給了惡狠狠的眼神，彷彿在說：“我要是挨收拾了，也要收拾你！”小妹倒是不慌也不怕，還吐着舌頭“哇啦哇啦”地翻白眼給周豪看，過了一會兒又扮鬼臉。周豪不可能跟她也扮鬼臉，卻沒有什麼一樣的手段可以打擊打擊她的囂張氣焰，氣得周豪肩膀隨着呼吸一陣上下起伏。
過了一會兒，就開始吃中午飯了，周豪接着菜盤子，卻看到鄰桌又有一個熟悉的面孔，仔細一看，是在二中時的同班同學——楊梨。周豪這時明白過來，怪不得她的名字有點熟悉，名字中有自己母親的姓，只是同音化了。但是在二中足足兩年的時間，怎麼就沒有聽說過這個遠房親戚呢，這可真是兜兜轉轉，原來親戚就近在眼前啊。
不過周豪只是知道這是個老同學，可是一向就沒有怎麼來往過，如果去跟她打招呼，她還認得出來自己嗎，認得出來自己又能說些什麼呢。周豪這樣想着，就打定主意不去驚擾別人了。但是沒想到是，吃過午飯，周豪爸媽去跟這個小外公一家人作別的時候，又見到楊梨了。周豪本來沒打算打個招呼，倒是楊梨一下子認出來周豪，很熱情地說周豪也是二中的同學。
小外公和爸媽都很驚詫，爸媽忙詢問周豪怎麼沒聽說過這回事啊，周豪苦笑着說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啊，你們讓我說什麼啊，而且去二中報名是媽帶我去的，要說她都不知道，我哪裏知道。”
母親點着頭，確認是這麼回事，隨即又解釋道：“你們這一輩的，好多都認不得了，即便見到也不知道，這個很正常，說明還是有緣分，又在這兒見到了嘛，沒事，一回生二回熟，以後還有機會再見的。”說著就跟小外公他們招手示意，然後離開了，小外公囑咐他們吃晚飯一定準時到。
在路上的時候，周豪完全不敢說話，生怕母親會說剛才的問題，萬一老爸知道了什麼，也加入進來審判自己，那還得了。不過母親倒是在說著小外公他們家和兒女們的情況，談吐之間還是有些羨慕。
周豪也仔細看過小外公家的這棟房子，雖然也是幾年前修建的，但卻非常大氣、漂亮，內外粉刷得非常敞亮，各類傢具一應俱全，備置的嫁妝也很豐厚，可以想像這戶親戚家境有多好。
母親接著說小外公的三個孩子都挺有出息，老大是兒子，大學畢業后參軍，心在在雲南的部隊當營長，年薪多少多少，老二是女兒，碩士畢業后在香港工作，當公司經理什麼的，年薪又是多少多少，每次寄回來的禮品又是多好多貴，老三就是現在這個新娘，在主城上班，男方家境幾百萬怎麼的。說得周豪老爸臉上一陣紅一陣黑，全程不答話。
母親繼續說著，小外公的三個子女都是認認真真讀書出來的，高中大學都沒談過戀愛，一個個都是上班之後過了好久才慢慢安家的。像小外公的這個出嫁的小女兒，都是畢業之後過了兩年才談戀愛，然後又定下來的婚事。
周豪聽着有些不大相信，才比自己大七歲，畢業三年就結婚，肯定是大學就談戀愛的。不過自己還沒疑問，老爸卻反駁道：“別人是別人，我們能跟別人比嗎，你小叔的家境你又不是沒見到，你老爸或者我老爸有那個能力，我兩個還不是一樣，能比他們差到哪兒去。”
母親倒是沒有反對老爸的話，而是深深地嘆了口氣。周豪也聽母親說過，爺爺奶奶對待小時候老爸的態度就是放任不管，甚至不支持他讀書，每天背着書包背着書包來，就當是完成任務，讀完小學就不供了，所以老爸很小就出去打工，母親跟老爸的經歷也相似，不同的是，外公外婆只心疼舅舅和么姨，母親想讀書卻不被支持。兩方當父母的都不支持，結果把兩個年輕人都夾在火中煎熬，所以老媽老爸早早地就結了婚，然後一起出門打工。
也因為這個事情，母親不止一次地引身說法，以此給周豪強調，要周豪什麼都不要去想，好好讀書，讀出個樣子，只要周豪拼盡全力去讀，老爸老媽砸鍋賣鐵也要供到底。只有讀書是最重要的事，只有讀書是正業，也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改變老周家一輩子在泥巴里打滾的命運，搞其他名堂都叫不務正業。
說到這，老爸在後面跟周豪有點嚴肅地說道：“你聽到你媽的話了吧，你給老子好好讀書，還是那句話，讀到哪兒我們就供到哪兒。”
周豪小心地說“知道了”，便不再答話，老爸老媽也沒有再繼續啰嗦。周豪心想着，今天的事兒肯定是要翻篇了，應該不會被追問了。
果然，一回到家，周豪和爸媽就趕緊上坡去砍菜頭，完全沒說在小外公家的事了。到田裏的時候，表哥正在給大家講笑話，表哥見周豪他們來了，連忙老遠就大招呼喊“舅舅、舅媽”，也跟周豪打招呼。表哥接著說道：“我繼續說哈，你們家安吊扇的第二年熱天，豬圈的一個吊扇不轉了，外公去卸下來后，不拿到街上找師傅修，反倒自己修，結果修好之後反起轉。”
“哈哈，”大家笑聲一片，母親也跟着打趣道：“嘿，小二會講笑話啊，莫偷懶哦。”誰知表哥擦着臉上的汗水，也將就這話，反駁道：“要偷懶也是你們偷懶耶，我都幹了大半天了。”
爺爺也跟着說道：“莫看小二講笑話，這塊田一大半都是他砍的哦，你們還是快點，馬上去下一塊田了。”母親聽着周豪爺爺的話，笑容有些僵住，走路的動作也慢了下來。老爸趕緊走到前面，立即着手幫忙，讓表哥給他抱起一口袋菜頭放到肩上扛。
母親不緊不慢的動作，周豪爺爺奶奶都看在眼裏，臉上瞬間有些不高興了，但是沒有當著大家的面說什麼。倒是大姑和么姑還在邊做事邊聊天着，氣氛一點沒有被影響到。
么姑這時突然說道：“嘿，給你們講個新聞，小二都耍朋友了。”“哎喲么姨，叫你不要講出來的嘛。”表哥連忙制止，隔得遠遠地說道：“這種老新聞有什麼好講的。”
大姑也有些不高興看向表哥，然後跟么姑說道：“管他的哦，要耍朋友讓他去耍，現在不好好讀書，以後出來吃苦的時候就莫來說我們沒提醒他。”
誰知么姑勸道：“男大當婚，小二也不小了，耍朋友的年紀也到了，何況讀大學不耍個朋友，說出去都丟人，是不是？小二。”邊說還邊朝表哥看。
表哥倒是沒有立即回答，繼續默默地砍菜頭，周豪跟在他旁邊，一人左一人右的往前劈砍着，很快就把田裏剩下的菜頭劈砍完了，接着又往回開始剝皮。
周豪便剝着皮，便問道：“耍朋友我覺得累哦，跟被繩子捆一樣，捆得太緊了，不舒服，還是一個人過起安逸。”
么姑立即反駁道：“你給老子趁早閉嘴，誰都有這一關的。”表哥也附和着說道：“就是啊，反正都是這樣，哪個來捆都是捆，晚捆還不如早捆，捆就是了。”
這話一說出來，周豪就無法反駁了，但還是嘴硬，說道：“反正我不心慌，最好沒人來捆我。”
表哥聽到他說的話，一下子壞笑了兩聲，周豪知道自己被他拆穿了，但仍然嘴硬着說道：“我也覺得讀書就是要讀書，那些讀書又耍朋友的有幾個能耍出名堂來。”
“耶，阿豪還有這個覺悟啊，可以哦。”么姑立即給周豪肯定的眼光，隨即又朝周豪老爸說道：“哥哥，你兒子要是讀出個名堂來了，莫忘了我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