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二十六名字
第二天一早，周豪就起來給奶奶幫忙做早飯，然後恭恭敬敬地喊爸媽起來吃飯。汪姚在旁邊笑着打趣道：“耶，哥，你今天有點勤快哦，舅媽給你紅包了嗎？”
周豪故意把臉一拉，斜着臉說道：“就你知道的多，端起飯碗還堵不住你的嘴。”汪姚也還一個白眼以示不服氣，奶奶端着菜出來，才打住兩人的對戰，呵斥道：“哥不像哥，妹不像妹，你兩個端起飯還堵不住嘴。”
這時周豪爸媽都下來了，周豪趕緊閉嘴，說道：“洗臉書我打好了。”老爸“嗯”了一聲，正眼都沒瞧，就進廚房去了，母親還是笑着說道：“兒子這麼勤快，有什麼要求嗎？”
“哪有哪有？就當我給你們好好服務一下，感受下沒有白養我。”周豪嘿嘿笑着，還望裏邊探了一探，生怕老爸聽見了。
吃過早飯後，老爸說還要去見幾個工友，另外還要找些人，就騎摩托車出門了。本來周豪是想自己騎車載母親到街上去的，這下沒車了，只有自己走路了。沒有摩托車的限載，汪姚和小妹要爭着要一塊去街上逛逛。母親也同意，周豪無奈，白了一眼兩人，只好一塊出發。
還好離街上不遠，這條路周豪也走慣了。沒走多久，幾人就到了街上。剛到銀行門口，周后就看到門前排了長長的隊伍，彎來彎去像蟲子一樣緩緩向前蠕動着，望過去黑壓壓的一片。
母親看着那數不過來的人流，跟周豪說道：“你不聽我的，我就說了吧，這兩天人多得很，要過年了大家都急着要取錢用，確定非要現在來改嗎？”
周豪點點頭，肯定地說道：“肯定啊，這樣吧，我慢慢排隊，你們可以先去逛一逛，買點東西，不然大家都在這裏乾等着太浪費時間了，隔個個把鐘頭逛得差不多了，我這裏也差不多就到前頭了。”
汪姚也附和着說道：“就是就是，舅媽我們去街上嘛，哥他要等就等，你看人這麼多，我們跟着一起好難等的。”說著也跟小妹起鬨往場鎮裏走。
母親只好讓周豪先自己排隊，接着就帶汪姚和小妹一起去逛街了。周豪跟在隊伍長龍的尾巴上，一點點地往前移動，雖然天氣冷，擠來擠去的卻絲毫不覺得冷，反倒有些出汗。大家你在前我在後，貼的嚴嚴實實，連個想插隊的縫沒有。周豪才跟着排隊沒有多久，自己後面又跟上來十幾個人排隊，還暗自慶幸及時加入排隊，不然又得等多久呢。
站了大半個鐘頭，前面也沒剩幾個人了，周豪的腳和腿就開始發酸，扁平足的毛病在這個關鍵時刻開始拆台了。但前面幾人辦事的速度明顯慢得多，人流往前的速度直接停下來了，周豪越站越軟，膝蓋和腳踝都顫抖起來。周豪又堅持了一會兒，忍不住想蹲下放鬆膝蓋，但是被擠得根本就動不了，大家你不讓我也不退，周豪把兩隻腳都提起來，居然沒掉下去。
腳和腿瞬間得到了釋放，不過這樣也好，周豪心裏笑道：“你們不讓我，那就“抬”着我進去吧”。就這樣，周豪把腳收起讓前後的人“抬”了他幾分鐘，前面後面的人都沒有發覺，直到前面辦事的人一下子又走了幾個，流動的人群鬆開，周豪沒反應過來，差點摔在地上被人看出來。
這時前面已經僅剩兩三個人了，周豪掏出手機看了看，母親幾個人已經離開一個多小時，怎麼還不見人呢，連個影子都看不到，到時候到自己辦業務該怎麼辦。六神無主之際，前面的人又接着一個個的辦好業務離開。
到周豪的時候，周豪往前彎下腰跟出納說道：“不好意思，我卡給別人帶着的，她馬上就過來，可不可以等一下，馬上就來。”周豪重複着，後面的人卻不耐煩起來，問周豪浪費大家的時間幹什麼，辦不了事就下次來辦，說著說著就烏泱泱一片起鬨。
周豪差點被這陣勢嚇到了，心裏慌得不行，本想逃之夭夭，出納卻不耐煩地說道：“那你讓後面的人來辦事啊，你排到後面去啊。”這句話周豪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後面一個人卻直接繞過周豪，趴到櫃枱辦業務了。
周豪才明白過來，人家的意思是自己還是在排在前面，只是不影響後面的人辦事，該讓位置就讓位置。見大家確實沒有要轟走自己的意思，周豪才稍微心安，不停罵自己腦子犯抽，怎麼這點主意都沒想到。
又過了幾個人，周豪等得焦頭爛額之際，母親終於帶着汪姚和小妹有說有笑地過來了。周豪連忙招呼她們快點，急切地就差喊出來。
母親倒是沒注意到周豪那哭不出來的表情，還在跟周豪說小妹貪吃，一逛就停不下來，汪姚也愛逛，場鎮來了好多外地商人，賣些小玩意，小妹看到都想買。周豪低頭一看，才注意到，小妹兩隻手都拿的玩具。
周正要嘆氣，一家人逛得如此開心，卻讓自己苦等。這時前面一個人辦好業務走了，周豪連忙讓母親來頂替自己的位置，後面的人正要發牢騷抱怨有人插隊，母親卻回頭厲聲說道：“鬧什麼鬧，我兒子排的隊關你們什麼事，多嘴！”這話一出，哄鬧的人群紛紛靜了下來，一群大老爺們瞬間老實了，個個看其他方向，都不說話。
出納看到這場景反倒笑了起來，接過周豪母親手中的卡，問辦什麼業務，母親說道：“改一下密碼，這是我的身份證。”說著又把身份證掏出來遞給出納。
等出納調試好之後，讓周豪母親來輸新密碼時，母親招呼道：“兒子你來吧。”出納正要疑惑，周豪母親連忙解釋道：“這張卡我沒用，是我兒子在用。”卻沒注意到周豪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修改好了密碼。
“好了改好了，還需要辦理其他業務嗎？”出納又看向周豪母親，那眼神好像是盼望着存點錢什麼的，周豪母親卻說道：“不了不了，今天人多，過幾天人少了再來。”
出納還是保持着基本的禮貌，但是那表情卻有些沒好氣的樣子，把卡和身份證都退出來之後，就急着喊下一個。周豪母親看了看出納，猜測到肯定是不耐煩，但懶得跟她計較，於是招呼周豪出來，然後把卡遞給他了。
周豪接過卡，看了正面看背面，開心地笑了起來，母親注意到兒子的表情，那笑容像是撿了金元寶一樣發光，於是問道：“改個密碼你小子有這麼開心嗎？再說了，你都滿十八歲了，早就可以自己開卡了，你用自己的身份證辦張卡吧，開學了這張卡就還我。”
周豪連忙收起卡，生怕母親會馬上就收回去，說道：“高考後再說吧，我哪有時間去辦卡啊，再說了這張卡也是你自己辦來給我用的，從上高一到現在，都兩年多了，你現在卻要收回去，那我用什麼。”
母親和汪姚都笑了起來，母親還沒解釋，周豪就明白過來這是在捉弄自己，白了一眼，懶得再說。母親說道：“逗你開心你小子還認真起來了，我以前還沒注意到，你大姑么姑跟我說起過，我現在才發現，你性格好像有點問題。”母親的口氣越說越嚴肅，周豪感覺好像暴風雨要來了。
不過母親並沒有繼續往深了說，而是改口問道：“你改的什麼密碼，我都沒看到，浪費一上午的時間就改個密碼，你小子也真是的，汗水都擠出來了吧。”
周豪手揣進褲兜里，答道：“就是普通的密碼啦，哎呀，卡給我用，你還是給我點空間保留個人私隱嘛，問這麼多幹什麼，再說了，還你卡的時候，你自己再改就是了。”越說越有點不耐煩的意思，不過母親知道他的心性，也確實不好再說下去，就此打住不說了。
這時周豪父親騎車過來了，說道：“你們哪些先跟我回去，剩下的走路。”剛說完，汪姚和小妹就急忙爬上車去了，只留個座位。周豪看向母親，說道：“媽你去坐吧，我走着回去就是。”
周豪父親這時催促着，母親只好趕緊坐上了車，並囑咐道：“你小子莫亂逛，早點回來，我把飯做好等你。”還沒說完，車子就往前開動，後面一句周豪只聽了個大概。
等摩托車消失在前面很遠的彎道處，周豪這才露出喜悅之情，張着嘴呀呀嗚嗚地唱起歌來，好像打了一個大勝仗一樣。邊走邊掏出手機，想要給唐耀麗打電話過去，卻又猶豫要不要告訴她這個新秘密。
小虎隊的歌曲《愛》裏面有句歌詞叫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運草串一個同心圓。雖然周豪當初聽到這句歌詞，還很驚恐，怎麼有人把別人的心拿來串呢，難道要做人心燒烤嗎。後來才知道這個心不是真的肉長的心，是指代的別的意思。現在周豪也想着，把他的生日和唐耀麗的生日串在一起，以後也堅決不改，象徵自己和唐耀麗的心永遠在一起。
周豪開心地為自己的這個主意叫好，自己對唐耀麗一片痴心，也和她聊得如此投機，想來如果唐耀麗知道的話，應該也不會表示反對吧。但是這種未經允許就挪用別人生日的做法，有點冒犯之嫌，周豪也有點拿不準唐耀麗會不會生氣，思來想去只好打消這個念頭，又決定以後還是放心裏，不跟別人說起，等到重要的那一天到來再解開謎底吧。
兜兜轉轉，順着公路往上爬上山崗，周豪想起從沒有到公路旁邊最高點的山坡去看看下邊的風景，於是轉個彎，又貓着腰往上爬去。不過這個山坡並不高，幾十米就到頭了。
周豪站在最高點的山坡上，本來以為下面的風景應該是波瀾壯闊的樣子，卻因為陰沉沉的天氣，導致能見度下降了不少，只看得到近處的一些枯樹，遠方只有些模糊的山稜，反倒呈現出一派衰敗的氣象來，讓周豪瞬間拉下來臉來，心中失望不少。明明在公路往家的方向有一處缺口，也能看到部分風景，怎麼這裏位置更高，反倒看不到什麼呢。不過又想到現在是冬天，哪有夏天天天大晴天好看風景的條件呢。
於是周豪只好作罷，又原路返回到公路上，繼續往前回家去。經過泥路的時候，周豪接到了張靖打來的電話。電話中張靖問道：“阿豪，你明天沒別的事吧，跟你說一下，我剛才又問了一圈，大概有七八個人都要來一起耍，你不能遲到哦。”
“不會不會，你說了我肯定就要來啊，我還以為是有什麼變故呢。”周豪回答着，張靖又說道：“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喲，明天等你大駕光臨，不見不散。”“不見不散。”周豪掛了電話，想着該怎麼到張靖家去，倒是從老家街上到縣城，班車會經過張靖家所在的鄉鎮街上，不過現在周豪不想坐悶人的客車，可是農村客運又沒有專線，坐摩托車過去價錢又貴，而且現在要過年了，正是漲價的時候，如果自己騎摩托車過去倒是沒問題，只怕路上交警查得嚴，萬一被攔住了怎麼說，說不脫又怎麼辦。
周豪思來想去，還是只有請老爸送自己一趟。
打定主意之後，周豪回到家，就跟老爸說了這個要求。不曉得老爸是有什麼開心事，周豪還以為老爸會不耐煩，但是看他難得喜笑顏開的樣子，猜想應該有準。於是趁這機會跟老爸說道：“爸，我明天得去硯台一趟，我同學過生日，實在是不好找車，你送我過去怎麼樣。”
周豪那副小心翼翼的口氣，聲音越說越小，都快聽不清了，老爸眉頭一皺，說道：“大聲點！像女人說話一樣，舌頭被剪了嗎，啰里啰嗦的，到底說的什麼。”
嚇得周豪趕緊提起一口氣，趕緊說道：“我說明天你送我去硯台可以不。”
“這樣啊，你直接說不就行了，扯那麼多幹什麼。”周豪母親趕緊咳嗽了兩聲，老爸才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行吧，你要走的時候喊我，過去也不遠。”
有母親幫襯，這事才算說定下來，不過母親看着周豪那畏縮縮的樣子，也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生氣，等周豪老爸又出去找別人說事之後，才對周豪說道：“你小子，都十八了，拿出點男子氣概來啊，老是這麼膽小怎麼小，你老爸又不是要把你吃了，你怕什麼。”
周豪也答不上來話，周豪母親接着自說自話道：“可能是我和你爸太嚴厲了，尤其是你爸，我都要讓他三分，更不用說你了，從小都這麼教訓過來，還能有什麼膽子，哎。”
然後周豪母親又繼續說道：“看樣子還是不能對你小妹了，免得以後周家的人都成膽小鬼，怎麼得了，別人該怎麼說我們老周家。”
這時周豪老爸轉回來，聽到周豪母親在自己，進門就問道：“我可是聽到了啊，打人不打臉，提我名字就堂堂正正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然後進堂屋就坐到原位上，周豪母親就不說話了，然後周豪父親看着周豪對周豪母親說道：“我不對他嚴厲點，以後闖出禍了怎麼辦，讀書讀不出樣子來，等到要接我班那天你才哭嗎？我怕你到時候也哭不出來了。”
周豪母親見周豪父親又開始叨叨了，趕緊給周豪一個眼神，叫他趕緊滾。周豪也心領神會，如果自己留在原地，不知道老爸要說到什麼時候，可能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何況每次聽到這些話，腦子就暈得很，容易呆住。
等周豪走遠了，才聽到母親在屋裏跟老爸吼起來了，大概就是說老爸太過嚴厲，就知道凶凶凶，只顧自己當家長的威風，把周豪都嚇得膽小如鼠了，像個正常人嗎，以後還討得到老婆嗎，討不到老婆就叫周豪父親管到底，並說周豪父親再不改改，以後要是周豪反抗跟他動起手來，周豪母親就要幫忙遞棍條。周豪老爸倒是沒怎麼回答，過了一會兒就沒聲了。
周豪心想可能父親是被母親說到點子上了吧，不像他以往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作風。想到以前被老爸用棍條抽打的時候，周豪就心裏虛得發慌。要說自己現在個子也高過父親了，但是那種刻進骨子裏的壓制感仍然存在，並沒有隨着身高的差距逆轉而消失或者減退，只要父親一說話嚴肅一點，周豪就害怕得不行。
同樣的，別人跟周豪說話凶一點，周豪也虛，對任兵是這樣，對李陽是這樣，對其他人還是這樣。周豪好幾次都想跟別人堂堂正正地硬到底，可是一看見別人那凶得跟父親一樣的眼神，就雙腿發軟，心裏慌張，哪還有什麼底氣叫板。
不過聽着母親為自己說話，周豪還是很解氣，但是心裏又跳得咚咚的，那種過於抗壓又突然得到釋放的心情一下子收都收不住，周豪眼淚都快掉下來，但還是強忍着，收拾了一下心情，又回家去了。
回到家，已不見父母的蹤影，汪姚連忙說道：“哦，舅舅和舅媽去你外公家了，剛才舅舅好凶，比我媽凶多了。”說著又跟周豪扮鬼臉，周豪倒是不想讓，也沖汪姚說道：“別笑我，你以前還不是一樣地被你媽吼過的，好不到哪兒去。”
“搞不懂，怎麼老周家的人都這麼凶，而你卻是個例外。”汪姚看着周豪，有些不解，不過隨即又好像明白過來，自己不也是這樣嗎，就跟周豪說道：“哥，我兩個好慘，希望以後你妹不像這樣吧。”
這話算是說道周豪的心坎上了，怎麼自己就沒有學到老爸的那種脾氣呢，要說爺爺也凶，老爸才能跟着凶，老爸凶，那自己也應該凶得起來才對啊。周豪想不通，也不想再去想了，回到房間倒在床上，望着樓板發獃。
就自己這膽子，能成什麼事，除了讀書有點成績，還有什麼。就自己這樣，能跟誰比，跟唐海比還是跟劉河比？跟石先比還是跟鄭攀比？跟李陽比還是跟任兵比？就連同樣具有老周家血緣的表哥，不也是一樣抬頭挺胸自信十足的嗎，從來不懼任何挑戰，怎麼偏偏自己就不敢較勁呢。
周豪越想就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不敢再繼續往下想，腦袋裏昏沉沉，眼神里也空蕩蕩的，一會兒竟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周豪中午飯都沒吃，竟睡到下午兩三點鐘。肚子餓得咕咕叫，起來才發現一家人都出去了，周豪連忙問鄰居家長輩，得知爺爺奶奶是上坡去了，汪姚和小妹都去外公家了，於是連忙給外公打去電話。
打電話才知道是外公喊周豪一家都過去吃中午飯，怪不得老爸老媽那麼快就出門了，可是今天沒什麼特殊的日子，也不是大年三十，怎麼提前過去吃飯了。
周豪生怕老爸打電話來責問自己，趕緊出門往外公家去。
吃過晚飯回來后，老爸的態度明顯跟之前不一樣，竟問起周豪需要去買新衣服不，周豪莫名其妙，老爸從來沒有問過自己買衣服的事情，小的時候就是直接買了找人從城裏捎回來，現在怎麼還問起這個事情來了。
晚上等大家都睡覺之後，母親才來到周豪房間，說道：“你很好奇你老爸怎麼還問起你買不買衣服吧，跟你說，在你外公家，你老爸被你外公教訓了一頓，你老爸話都不敢說，哈哈，太解氣了，還是有人管得住他。”
本來要說管，周豪爺爺也是能管住周豪老爸的，周豪老爸也畏懼周豪爺爺，但是呢，好多時候都只在旁邊聽，不說話。
周豪猜測是母親跟外公告狀了，但是母親卻否定道：“哪有，你外公突然打電話來，叫你爸去背包子，你外公在家包了一百多個包子，叫我們去拿回來吃，過去后，看我兩個不高興，就問你老爸怎麼回事，你老爸根本就經不住問，還想嘴硬，但是啊，畢竟還是你外公更厲害些，你也猜得到說的什麼。”
知道是這麼回事，周豪也心安多了，但也嘴硬道：“哦，我其實也沒什麼啊，用不着為我這樣興師動眾的吧。”
“我發現你說話還真有點文縐縐的耶，你小子，”周豪母親對兒子說話的口氣不是很滿意，說道：“你表哥前幾天跟我說這個問題，我還不相信，我現在相信了，你說話不要咬文嚼字，刺耳朵。”
不等周豪回答，母親繼續說道：“話說回來，你老爸對你嚴厲也是希望你能成才，並無惡意，他還是很喜歡你的，覺得你以後有出息，只是他說話怪難聽，也不會說話，可能這也是你們老周家的傳統吧，從你祖祖到你爺爺，再到你爸都這樣，看你會不會改一點，算了，時間不早了，睡了。”說完就走了。
周豪關上門，想着母親的話，應該是不假，但是為什麼每次老爸教訓自己的時候，心中總是憋着一股恨意呢，現在老媽又來這麼講，到底自己該怎麼判斷呢。
想也想不通，周豪懶得再去想了。他無力地拿出手機，看着唐耀麗的號碼，覺得自己真的好難，唐耀麗說周豪比她成熟，但是周豪覺得自己連基本的抵抗能力、判斷能力都差得很，怎麼算成熟呢，這樣子自己都接受不了，唐耀麗能接受嗎，就算她接受，別人還是嘲笑自己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但是現在確實又很想念唐耀麗，很想跟她說說話，聽聽她的聲音。周豪猶豫一下，還是給唐耀麗打了電話，唐耀麗接電話后，周豪問道：“喂，是我，你睡了沒？”
唐耀麗聽周豪的話有些冷冰冰地，有點好奇，說道：“沒睡呢，你不是說要給我打電話嗎，你怎麼了阿豪，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了嗎？如果有，你可以跟我說說啊，我說過的嘛，我都洗耳恭聽。”
聽着唐耀麗的聲音，周豪心裏果然好很多，精神也恢復了些，但現在不能跟唐耀麗抱怨自己的家事，於是笑了笑說道：“哪有哦，有的話我肯定要跟你講啊，我是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又覺得過得好快。”
“嗯？什麼好快，怎麼又好慢？”唐耀麗的語氣逗笑了周豪，唐耀麗也跟着笑了起來，說道：“哎呀阿豪，我都暈了，你還是說清楚點吧。”
“我是說，高考快要來了，感覺一下子時間又過去好多了，可是呢，時間感覺又沒過去多久，你看我昨天才從坪山見到你的，對吧？”周豪繼續說道：“人就是複雜的，既想又不想，既是又不是，自相矛盾。”
“耶，阿豪今天有點多愁善感了啊。-”唐耀麗打趣道：“不過沒事，我也有這樣感嘆的時候，有時候想想，要是少點煩惱該多好。”
“我的煩惱就是想見也見不到你，見到你了卻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分別。”周豪順着唐耀麗的話心裏想着，嘴上卻說道：“沒事，我覺得多說說話，想想一些開心的事，煩惱不就消失不見了嗎。”
“嗯，阿豪你說的也對，你現在開心了點嗎，還是想到開心的事情了？”唐耀麗問着，周豪一口答道：“我現在跟你打電話就很開心啊，嘿嘿。”但是又怕唐耀麗發現自己的意思，趕緊又改口說道：“馬上要過年了，也開心啊。”
“是的，就是要開心一點嘛，煩惱的事情太多了，懶得去理了。”唐耀麗說這話的時候，周豪想起來，自己對唐耀麗還沒有一個正式的稱呼，但是總不能老是“你你你”地這樣稱呼，唐耀麗都很親切地稱自己“阿豪”，雖然是跟着班上別人叫周豪的習慣來稱呼的，但是起碼有個稱呼啊。
周豪小心地問道：“對了，我很冒昧地問一下，我覺得我直呼你的名字抬不禮貌了，我到底該怎麼稱呼你啊？真的太抱歉了，我一直都沒有想起這問題，現在才來問你。”
唐耀麗倒是沒有介意，很果斷地說道：“那阿豪你覺得怎麼稱呼我好啊？上次你也不說你存我的電話名字是什麼，我也很好奇啊。”
“我覺得我叫你唐吧，就一個字。”周豪的回答簡單又乾脆，唐耀麗倒是有些意外，問道：“這個字有什麼意義嗎，就一個字念着也不習慣吧，也沒有人這樣喊我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