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秦悅檸說的話,勾起了虞清晚很多從前在臨西的記憶。

夢裏,她又夢到了很多從前的畫面。

有很多時候,虞清晚都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譬如以前,她就是賀晟的累贅。

在她的記憶里,她從沒見過她的親生父母。

大概是診斷出來她有先天性的障礙性貧血,治療又需要金錢和精力,所以便將她早早地丟棄了吧。

後來,她又被養父母收養。

直到養父母將她一個人丟在臨西時,虞清晚才終於意識到一件事。

她像是那些生下來就不健康的小貓小狗,剛開始時,有人會覺得她可憐,將她帶回去收養。

可時間一長,他們會發現,他們付出的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了一個天生有缺陷的人身上,並不能得到想要的回報。

長痛不如短痛,所以他們又把她丟了。

她不怪他們,因為這是人之常情,誰都不希望背着這樣一個擔子在身上一輩子。

曾經在臨西時,虞清晚有一陣子已經請不起保姆照顧。

所以她只能每天努力打起精神,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時不時去小區裏的鄰居家裏教小孩子畫畫賺些錢。

鄰居們知道她的狀況,也都關照着她,多給她介紹畫畫的小生意。

她想努力活着,靠自己活下去。

因為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哪怕再難,她也想再努力堅持一下。

直到有一天,虞清晚還是在家門口暈倒了。

意識消失的前一秒,她想,命運真的很愛和她開玩笑。

她那麼拼了命地活下去,卻偏偏還是不能多看幾眼這個世界。

老天太殘忍了。

如果人真的有來世,那她希望自己下輩子,可以不要再喝那麼苦的葯了。

可虞清晚沒想到,她竟然在醫院的病房裏醒了過來。

凌晨三點的病房裏,一盞昏黃的燈靜靜亮着,病床旁的椅子上坐着一個人。

黑色鴨舌帽的帽檐壓着,細碎的額發垂在眉眼處,睫羽低垂着,覆蓋出一小片陰影。

身上依舊穿了一身黑,少年雙手環抱在胸前,緊實的手臂上傷痕纍纍。

他正靠着椅子閉目養神,大概是五官線條生得過分優越,連睡着時的畫面都是養眼的。

看清他的面容時,虞清晚不禁怔了下。

是他?

樓上那隻兇巴巴的狼。

虞清晚並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只能用一個和他相似的動物來形容。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的眼皮動了動,忽然睜開眼看過來。

她乾澀的唇瓣動了動,認出了眼前熟悉的面容。

“是你?”

虞清晚終於反應過來,應該是他把她送到醫院了。

她暈倒在自己家門口,大概是他回家時發現的,或許擋住了他回家上樓的路。

不管怎樣,他還是救了她一命。

虞清晚認真向他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少年的臉上無甚表情,俊臉依舊冷冽漠然。

“一命還一命,兩清了。”

聞言,她怔了下,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一命換一命?

他指的是上次她報警的事?還是指她給他葯的事?

虞清晚不知道。

少年起身穿好外套,就要毫不留戀地離開。

這時,她又忽然注意到他手上的傷痕,似乎上次見他的時候就在。

忍不住蹙了下眉,虞清晚輕聲開口:“你手上的傷,還沒好全嗎?”

看他的傷口明顯是沾水之後發炎了,她又忍不住補充了句:“受了傷的話,最好還是不要沾水,這樣好的快些。”

少年垂在身側的手背透着些許僵硬,似乎並不適應被人這樣關心。

他依然用那副很討厭她的語氣,冷着臉:“病秧子,管好自己就行了,少管別人。”

虞清晚並不在意他的話有多難聽,因為她確實是個病秧子。

她扭頭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樹葉的光影隨風搖晃着,破碎的月光只能透過樹葉的縫隙照進來。

這時,她的腸胃忽然發出咕嚕一聲,在半夜安靜的病房裏格外清晰。

她從暈倒到現在滴水未進,肚子難怪會叫。

虞清晚有些尷尬,耳根忍不住漲紅。

她又小聲叮囑了句:“很晚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少年的腳步頓了頓,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下。

他沒再說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離開之後,虞清晚睡不着了,便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色。

她很喜歡一個人安靜地看景色,雖然孤單,但因為總害怕自己哪天睡著了,就再也醒不來了。

餓得胃有些隱隱作痛,可這個時間了,她也只能努力忍下。

她不想麻煩其他人。

沒過一會兒,值夜班的護士推門走進來,手裏還端着什麼東西。

“餓了吧?你昏迷了半宿,起來喝點粥吧。”

護士端來的是一碗熱騰騰的紅棗粥,不貴,就是醫院外面三元一碗的。

虞清晚怔住,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這粥是....”

她又沒有親人陪護,是誰買給她的?

護士猜到她想問什麼,語氣調侃:“哦,是送你來醫院的男孩剛剛去買的,讓我給你拿過來。還不讓我告訴你是他買的。”

“小小年紀,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聞言,虞清晚又是愣了愣。

護士給她拔了針,把粥擱下就走了。

看着那碗溫熱的紅棗粥,虞清晚實在餓極了,也沒心思深究他為什麼那麼好心,便狼吞虎咽地將護士送來的粥喝得一乾二淨。

等暖暖的粥順着食道流進胃裏,連帶着冰冷的四肢都熱了起來,彷彿長夜漫漫,也不再那麼難熬了。

原來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她想。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心存感激。

那曾是她接受過的,為數不多的善意。

下次,如果下次再見到他,她一定還他。

-

深夜,虞清晚從夢裏醒來時,拿起手機就看見了岑銳發來的照片。襯衫上斑駁的血跡倒映在眼底,讓她瞬間瞳孔一縮,呼吸彷彿被什麼扼緊了,手腳都開始冰涼,大腦也一片空白。

往下一滑,又看到岑銳發來的那兩行字。

說賀晟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是傷得有多重,才會人都昏迷不醒。

虞清晚不敢深想下去,她忙不迭下了床,慌亂到連去衣櫃裏翻找外套的手都是發抖的。

她胡亂套了件外套在身上,拖鞋也顧不上換,就跑下樓去找劉叔送她去醫院。

深夜的醫院頂樓異常安靜,虞清晚出了電梯,就看見岑銳在一間病房外的長椅上坐着。

聽見拖鞋輕踏地面的急促腳步聲響起,岑銳一抬頭,見虞清晚來得這麼快,不免愣怔了下。

“虞小姐...”

一路上走得太快,虞清晚微喘着氣,連那口氣還沒喘勻,就急忙開口問:“賀晟呢?他醒了嗎?他傷得重不重?”

岑銳搖頭:“還沒有。醫生說可能要等明天才會醒。”

頓時,虞清晚的神色更慌,呼吸更亂了,又急忙問:“他為什麼會突然受這麼重的傷?”

岑銳輕咳一聲,實話回答:“賀總他....不顧董事長的意願,私下裏拒絕了和北城盛家的聯姻,這才觸怒了董事長。”

聞言,虞清晚的睫毛猛地一顫。

他拒絕了聯姻?

為什麼?

明明盛家千金是很合適他的人選。

還是說..都是因為她。

心口鈍痛得更加劇烈,下一刻虞清晚又聽見岑銳開口。

“董事長為人嚴厲,賀總做事又向來隨心所欲,這幾年也沒少觸怒董事長,卻也都沒有這次下手重。賀總這些年和其他的賀家人關係一直都很疏遠,生了病也不常有人照顧。”

聞言,她的指尖不自覺攥緊,只覺得心臟更好像被什麼東西扎着,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

“您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岑銳為她推開病房的門,連虞清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去的。

她在病床邊坐下,怔然地望着床上躺着的人,視線慢慢描摹過他的五官。

重逢之後,她見慣了賀晟強勢的模樣,幾乎都快忘了他受傷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病床上,男人的臉色蒼白,柔軟的額發垂

下來半遮住深邃的眉眼,薄唇緊抿着,黑羽般的長睫低垂,在高挺的鼻樑上投下一小處暗影。

她又想起從前在臨西時,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的模樣。

明明是很好的人,卻被大家視作什麼洪水猛獸。

剛剛聽岑銳的話,他這幾年在賀家過得並不好。甚至連傷成這樣,病房外都只有一個助理在陪護。

她只記得自己沒有家,可卻忘了,他也沒有。

虞清晚又想起剛剛她看見岑銳發來的照片時,心跳幾乎都在那一刻停了一拍。

她的心是亂的,連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什麼。

看見他睡夢裏也皺緊的眉,虞清晚下意識伸出手,指尖撫上他的眉心。

她的動作明明很輕,下一刻,賀晟卻還是睜開了眼。

落在他眉眼處的指尖措不及防被抓住。沒想到他會突然醒過來,虞清晚的手還來不及收回。

“你醒了?”

男人的漆眸安靜凝視着她,似乎在辨認眼前的場景是不是真的。

不是夢。

他還以為又是一場夢。

感受着真切的溫度,過了幾秒,賀晟才開口:“你怎麼來了。”

男人低沉的聲線沙啞異常,迴響在靜謐的病房裏。

“我..我來看看你。”

被他握着的指尖像是被什麼燙着了,虞清晚連忙抽回手。

剛剛的小動作被他抓住,她還有些尷尬,耳根不自覺泛起一點緋紅。

“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叫護士過來。”

她正要轉身離開去找護士,手腕就被人從身後拉住。

“別走。”

男人溫熱乾燥的指腹拂過她的手腕間,讓虞清晚的心不禁顫了顫。

賀晟的視線直直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她腳上還未來得及換的拖鞋,低聲道:“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在這。”

他問得直接,虞清晚的動作僵了下,看了看自己身上倉促凌亂的打扮,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她深吸一口氣,轉回身面對着他,硬着頭皮解釋:“岑助理給我發消息,說你受傷昏迷了。我才....”

話音未落,就被賀晟打斷。

他語氣篤定:“虞清晚,你在關心我。”

藏起來的隱秘心思就這樣被他一針見血地戳破了,她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無法逃避。

虞清晚的呼吸有些急促,賀晟卻不依不饒地追着她的眼睛,似乎不得到一個答案便誓不罷休。

見她沉默不語,他的唇角自嘲地勾了下:“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嗎?以後就不會有人再糾纏你了。”

聽見他提死這個字,虞清晚的臉色瞬間白了白:“賀晟!不許胡說。”

賀晟提起這個字,她的心臟彷彿又陷入到一開始看見那張染血的襯衫時的恐懼里。

虞清晚並不懼怕死亡,生了這麼多年的病,她早就接受了自己不知道哪一刻就會死去的可能。

可她從來沒設想過他出事。

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開始泛紅,想起剛剛他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樣子。

賀晟拉着她手腕的力道頓時鬆了,漆眸底透着不易察覺的慌亂。

“怎麼哭了。”

虞清晚抿緊唇,眼裏的濕潤更甚,強壓着心口那陣澀意。

他總是這樣,明明知道她不願意聽見什麼,還總是要逼她。

病房的暖光下,她的一雙杏眸濕漉漉的,出來的太匆忙,裏面穿的還是一身睡衣,只在外面胡亂披了一件白色的毛絨外套,尖尖的下巴陷在裏面,莫名的委屈。

賀晟的語氣不自覺柔和下來,啞聲又道:“別哭,我說錯話了。”

虞清晚站在原地極認真地看着他,清亮的眼眸還有些微微發紅。

她的鼻子輕吸了下,嗓音沾着些鼻音:“你以後不許再說那個字了。”

賀晟低應了聲,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嗯,是我混蛋。”

男人聲線低沉喑啞,語氣里少見的柔和,回蕩在安靜的病房裏,讓虞清晚的心跳不自覺加快一拍。

她抿緊唇,試圖忽略那抹不合時宜的悸動。

緊接着,她又看見賀晟忽然又把自己的手腕朝她伸出來,語氣認真。

“要不要再咬一次,消消氣。”

看着他虎口處上次被她咬過的痕迹,虞清晚眼裏的濕潤瞬間淡了些,耳根莫名有些發燙,又羞又惱。

這人,真當她是兔子嗎,動不動就咬人。

她轉過頭不看他,腳步匆匆往外走:“我去叫護士過來。”

視線落在她微紅的耳垂上,賀晟沒再說話,唇角忽而輕勾了下。

-

虞清晚慌不擇路地從病房裏逃出來,眼尾的濕意還沒徹底褪掉,心裏有些懊惱。

她明明不是什麼愛哭的人,剛剛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把各種複雜的情緒都壓回去。

這時,就聽見身後有人叫她:“晚小姐?”

虞清晚聞聲轉過頭,只見一個護士站在自己身後,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平復了下情緒,也沖護士友好地笑了笑,解釋道:“我不姓晚,我姓虞。”

護士啊了聲,尷尬笑道:“剛剛裏面那位病人昏迷的時候,嘴裏一直在叫晚晚,所以我才以為你姓晚。”

聞言,虞清晚怔了下。

回過神時,她抿緊唇,心口不知怎的有些酸澀。

護士並未察覺她的異樣,又把手裏的黑色西裝遞給她:“這是剛剛給傷口上藥時病人脫下來的外套。”

虞清晚道了聲謝,抬手把外套接過來,忽然發現西裝口袋裏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有些硌着,硬邦邦的。

她低下頭,翻了下他的西裝口袋,發現裏面是一個小巧的黑絲絨盒子。

幾乎是鬼使神差地,虞清晚打開那枚盒子。

只見一枚鑽戒安靜躺在裏面,在冷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澤。

-

病房裏,賀晟躺在病床上,不多時,就看見她回來了。

虞清晚的神情看不出什麼異常,手裏還拿着護士剛剛給她的毛巾和酒精,走回到床邊。

她嗓音輕柔:“護士說你的燒還沒完全退下來,讓我用酒精幫你擦擦身體。”

病房裏安靜了瞬,見賀晟沒動作,她又小聲開口提醒:“你先把身上的衣服脫

了。”

賀晟挑了下眉,漆黑的眸底倒映出她的影子,語氣意味不明。

“你給我擦?”

“嗯。”

虞清晚剛應完,才意識到擦身體這件事有多曖昧。

剛剛護士跟她說時神情自然,她也沒覺得有什麼。

現在看來,大半夜的病房裏,孤男寡女,好像的確不太合適。

她立刻輕咳一聲,改口道:“或者我叫岑助理進來...”

話未說完,就見賀晟抬起手,已經開始慢條斯理地脫身上的病號服。

很快,男人身上勁瘦緊實的肌肉線條暴露在眼前,寬肩窄腰,明顯的腹肌線條順着紋路肌理一路往下,膚色冷白,腹部還布着幾道陳舊的傷疤,平添了幾分野性。

虞清晚的呼吸不自然地停了一拍,耳根一陣熱意瞬間升騰,臉也燒了起來。

她下意識想要移開視線,可現在要給他擦身體,又不得不看。

背上都纏滿了白色繃帶,幾乎無從下手。

虞清晚只能從他的身前開始擦。

裸.露在外的肌膚乾燥溫熱,有些灼人。

她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鼓起勇氣,從他微微起伏的鎖骨和胸膛順着開始擦。

深夜的病房裏寂靜無聲,月光順着窗外影影綽綽地照進來,虞清晚微微俯着身,肩頭的一縷髮絲不聽話地滑落下來,刮蹭過他的鎖骨處。

女人身上的幽香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尖,柔軟的手一下下從他身前撫過,動作十分輕柔。

那點力氣,像是貓在身上撓痒痒,撓得人心亂。

賀晟的喉結不自覺滾了滾,試圖忍耐起身上某處泛起的那陣躁意,蹙了蹙眉。

虞清晚注意到他細微的神色變化,以為是他傷口疼,便關切問:“是傷口疼了嗎?”

“不是。”

賀晟頓了下,實話道:“癢。”

感覺不到傷口的疼,反而被她擦過的地方,癢得不像話,比傷口的痛苦還要折磨人。

抬頭的瞬間,虞清晚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他們此刻的距離有多近。

她抬起眼,恰好和男人緊抿的薄唇平齊。

大概是因為發燒的緣故,他的唇色比往常要白上幾分,虞清晚看到,他乾燥的唇瓣上似乎有某一處不夠服帖。

哪怕隔着浸了酒精的毛巾,男人身上滾燙的溫度似乎也順着指尖傳遞過來,炙熱到幾乎也快將她融化。

病房的空氣彷彿忽而稀薄起來,周圍的氣息也變得粘稠,心跳也悄無聲息地亂了節奏。

虞清晚只能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繼續給他擦。

沒想到下一刻,賀晟卻忽然抓住她的手,嗓音莫名發啞:“別擦了。”

她怔了下,緊接着又聽見他低聲說:“擦完更熱。”

......

虞清晚瞬間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熱意好像也順着她的耳尖爬上。

她連忙抽回手,紅着臉說:“那就先這樣吧...”

不知怎的,明明發燒的人是他,她為什麼也覺得比剛剛還熱。

虞清晚悄悄調整了下呼吸,將用過的毛巾重新浸泡在盆里,努力讓自己平復一下心跳。

思緒徹底亂了。

她其實並不知道,賀晟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一個她這樣的妻子。

畢竟她不能給他的事業帶來任何幫助,反而還會成為他的拖累。

或許,他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報復她,兩個人抵死糾纏,誰也別想幸福。

也可能,他從不覺得她會是他的拖累。

而眼下,她的確需要一段婚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而賀晟,他偏執到不允許她嫁給任何人。

她覺得自己好像陷進了一團死結,連自己都無法區分,此刻複雜的情緒到底是因為什麼。

她從來都是這樣,不夠勇敢,只想着怎樣逃避。

大概正如秦悅檸那天說的,只有失去了,她才會後知后覺地想起珍惜。

毛巾浸潤酒精,染上手指的涼意,讓虞清晚忽然想起,剛剛在病房外,指尖觸摸那枚鑽戒時的冰涼觸感。

她只輕碰了下,便又將盒子放回了原處。

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下,沒給大腦思考的時間,她便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

“賀晟,我答應你。”

話音落下,病房裏安靜了瞬。

賀晟的動作僵住,漆黑的眸噙住她的身影。

片刻,他的喉結滾了下,嗓音微啞:“你說什麼?”

手裏握着的毛巾緩緩滑落進盆里,濺起一片水花。

虞清晚的眼睫輕顫了下,她輕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眸直視他。

她的嗓音輕柔,平緩而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如果你還需要一個妻子,我願意嫁給你。”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寵症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寵症
上一章下一章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