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這個……”陸舒看向裴知溪,以懷疑人生的語氣問,“你給我的?”
裴知溪見陸舒的這副反應,顯然是誤解了剛才那句話意思,她補充解釋:“行政讓我轉交給你。”
不帶人情味的冷冽嗓音入耳,陸舒大腦也轉過彎來。
要命,怎麼會以為裴知溪會跟自己說這種話?
下輩子都不會。
她低頭看看手裏的匿名信。
會是誰?
再排了一遍舞,準點收工。
陸舒在走齣劇院的時候,又跟裴知溪碰了個正着。
黃昏下,兩人身上被鍍上一層同色系的暖黃,彼此看了一眼,依然是沉默無語,各走各的。
陸舒快步走在前頭,她聽到裴知溪的腳步聲就在身後,隔着不遠的距離。
她們同居快一個星期了,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相處模式,一前一後出門上班,再一前一後下班回家,對話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這情形,倒是像極了她們當初一起上舞蹈課的時候。
今天運氣不錯,陸舒剛走到電梯間,就瞧見電梯下來了,她走進電梯按好樓層后,猶豫片刻,還是按住了即將關閉的電梯門。
過了約十幾秒。
裴知溪走近時發現電梯門是開着的,只見陸舒靠邊站着,伸手按着電梯的開門鍵,她沒馬上走進去,而是打量着裏邊的人。
四目相對。
陸舒後悔自己的這一舉動了,腦抽了好心幫裴知溪按電梯?她不耐煩地低聲嚷嚷:“不進來我走了。”
裴知溪這才往裏走。
“哎,再等等。”
“謝謝。”
……
正好趕上下班高峰期,跟在裴知溪身後又上來了好些人。
陸舒自覺往後退,最後,硬是被裴知溪面對面給“逼”到了角落裏。
她們身高相仿,170出頭,這麼站一塊兒,幾乎是臉對臉,胸貼胸。
論凹凸有致的程度,兩人也相仿,都快碰到了,陸舒有被這個姿勢尷尬到,想躲沒地方躲。
裴知溪低垂的視線落在陸舒眼睛上,同樣略感尷尬,身體貼太近了。
電梯開始上升。
被女人味十足的淡香徹底包裹,陸舒抿嘴偏過頭,她對女人有感覺,這種程度的親密觸碰,讓她很難保持一個自然狀態。
陸舒屏了屏呼吸,皺眉腹誹,這個女人身上怎麼這麼香,還有破電梯今天怎麼這麼慢。
到了五樓,有兩個人下去了,總算把空間騰出了點,陸舒和裴知溪不約而同拉開了點距離。
陸舒鬆一口氣。
樓層繼續上升,人也越來越少。
裴知溪側過身,同陸舒相隔一拳的距離站着。
反着光的電梯壁就像一面銅鏡,陸舒不經意掃過裴知溪的模糊身影,又想下午在排練廳里的情形,想起裴知溪跳舞時的模樣以及她們編舞時的默契。
她當編導以後,就沒有像今天下午這樣暢快興奮過。
幫裴知溪排舞,無疑是種享受。
她確實很討厭裴知溪冰塊一樣的性格,但她從沒討厭過,從小到大有裴知溪這樣一個強勁的對手……
到了21樓。
電梯門一開。
裴知溪準備要走,見陸舒還呆愣着,便輕聲提醒到:“走了。”
陸舒仍無動於衷。
裴知溪索性牽住她手腕,將人拉了出去。
“嗯?”陸舒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裴知溪拽了出去,她尷尬,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往門口走去。
站在門口,往包里東找西找,是陸舒的常規操作。
手忙腳亂的時候,她聽到身後傳來極輕的一聲:“還是跟以前一樣。”
裴知溪站在陸舒身畔,用自己手裏的鑰匙將門打了開,先走進了房間。
陸舒看着眼前的高傲背影,跟裴知溪住一塊的這段時間,的確像回到了以前,她心間唏噓……
如果真的還跟以前一樣就好了。
*
第二天午休期間,陸舒特意去問了匿名信的事。
“我也不知道誰送的,就是一個信封,夾在一堆文件里,應該不是快遞過來的,上邊什麼都沒有。”左左也表示自己一概不知。
這樣看多半是公司內部人員吧,陸舒實在想不到誰,會做這種事。
“是什麼信呀?”左左瞪着大眼睛八卦,“陸舒姐,該不會是團里有人暗戀你吧?”
“多幹活,少八卦。”
左左調皮吐了吐舌,順帶嘀咕吐槽:“這年頭誰還寫信啊。”
陸舒又想了想。
掏出手機給景惜發了條微信:信是你讓人送的?
她想來想去,應該只有景惜會做這種事。
景惜很快回:【什麼信?】
緊接又是一條:【這年頭誰還寫信啊】
陸舒:“……”
她給景惜拍了一張照片,發過去。
陸舒:【昨天收到封匿名信】
景惜:【有人暗戀你唄,或者就是你的粉絲,想鼓勵你】
粉絲?
陸舒大學時參加的那檔舞蹈綜藝,的確給她增加了很大的曝光度,一度走紅網絡,當時節目組看她在網上人氣不錯,有意給她增加了不少鏡頭,甚至給她炒話題。
曾經,她確實小火過一把,還有幾家影視公司給她遞名片,問她有沒有意向進演藝圈。
儘管她和裴知溪當初都是靠古典舞出圈,但她的成名更多是因為媒體炒作,而裴知溪的成名是純粹靠作品。所以每每把她們放一起對比,大家自然是更喜歡低調內斂的裴知溪。
詢問無果,匿名信的事陸舒也沒太放在心上,權當做來自某個人的善意鼓勵了。這個星期她更忙了,周敏這周要去外地出差參加交流會,她得幫忙分擔一部分工作。
陸舒本以為這個小插曲會過去,可翌日下午,左左找到了她,笑嘻嘻說:“陸舒姐,又有你的‘情書’哦。”
相同的信封,相同的字跡。同樣沒有署名,上依舊只有一句話:
-今天碰到你了,開心。
陸舒納悶,她問左左:“你看到是誰送的嗎?”
左左說:“不知道,還是跟昨天一樣。”
陸舒沒再說什麼,只覺得奇怪。
但從這天起,她開始頻繁收到匿名信,並且……
信的內容也逐漸變味。
-你好瘦,中午吃太少了。
-上午看到你笑了,好美。
-喜歡看你穿黑色,很漂亮。
收到第五封信時,陸舒在練舞室幫裴知溪排舞,周敏去了外地以後,為了不影響舞劇編排的進度,只得她和另一個編導幫忙頂班。
“嘖,又有情書啊?”另一個編導調侃陸舒說道。
“不是,你別聽左左瞎扯。”陸舒捏着手裏的信封,這些頻繁的匿名信除了讓她困擾,還讓她感覺到不適。
信里提到的細節都能跟她對應上,寫信人明顯認識她,就生活在她身邊,窺伺着她的日常舉動。
裴知溪見陸舒看完信的表情有些不對,可不像是看所謂的情書,她敏感,問:“什麼信?”
陸舒回神,“沒什麼。”
她直覺這些信並非善意,更像是某個人的蓄意騷擾。
陸舒帶着信去了趟上級辦公室,把來龍去脈說了遍,表示想調監控,查清楚是誰。
領導安慰了她幾句,讓她不要太放在心上,可能是個無聊的惡作劇,又或許是暗戀她的人,不敢明面跟她表白。總之,會儘快安排安保人員去查監控找人。
儘管如此,人不找出來,陸舒還是越想越心神不寧,彷彿感覺自己背後長了雙眼睛,時刻在偷窺着她,並以此為樂。
又兩天過去,監控調查的結果遲遲還沒出來,陸舒也沒再收到信。
忙碌下,陸舒就當這場無聊的惡作劇告一段落時,這天下午排練完后,她又碰到了左左——
“陸舒姐,又有你的信,這人是誰啊?”多了不必要的工作量,左左的語氣明顯添了不耐煩。
陸舒眼皮一跳,對左左說:“以後再看到這種信直接扔了就行。”
“怎麼,有人騷擾你?”
“沒事,你去忙吧。”
陸舒掐着手裏的信,臉色更差了,她想直接扔掉這封信,最後,還是暴躁拆開了。
看到信的內容后,她頭皮麻了麻,身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很想知道我是誰嗎?你今天身上好香,我好想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