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場騙局

“三十六年前，一個小男孩在軋贊多爾的格謝爾街上的一個小醫院裏出生了。他的母親是伊利亞特人，他的父親是奧德賽人，是奧德賽政府委員會主席。喬內爾·布赫塔奈·墨丘利，這是他的父母共同給他起的名字。”

“喬內爾是奧德賽古語，意為真相。布赫塔奈·墨丘利是伊利亞特神話中，凡人之神的名號。”

夸克掐滅了煙頭，飄渺的白煙斷了。

“奧德賽流淌着女皇的傳說，課本上女皇帶領着精銳的將士，剿滅了王庭的咒術師，將巫王絞死在軋贊多爾北邊高山上的山頂行刑場中。巫王成為了歷史裏，第一個被絞死在那裏的人。”

“我從小發誓此生必將效忠於女皇，而我也相信女皇深愛着我，就像她永遠深愛着奧德賽的子民一樣。”

“一切的一切，在二十年前改變了。”

“沐浴着女皇的榮光入睡是每個熟讀奧德賽英雄史書的奧德賽孩童一定會經歷的事情。但是那天，我醒了過來，我什麼也看不見，我看見了黑紅色的奇特霧氣在我的房間內繚繞。我聽見了哀嚎，我聽見了奇怪的咒語，我起身出門，正好撞見我的父親，他沉着臉，完全一改平日對我的溫柔，只是冷冷的，像是拎起一隻小貓一樣抓起我的后衣領。”

“路過母親的房間時，我聽見了母親的哭聲。”

“我被帶到一輛黑色高級轎車上，夜很黑，但是我看見了灑在路上的法力流，我聽見熊熊燃燒的聲音，那是一棟樓房的哀慟。上了車后，父親遞給司機一張紙條后，把我整個人往車裏一塞，他甚至沒有正眼看過我的臉，就把車門重重地關上。”

夸克的語速開始加快，他的臉頰漲的有些紅。

“我那年才14歲，我哪懂什麼道理，我哪懂什麼世道？我只想拼了命地開啟車窗，想拼了命地喊父親和母親的名字，想聽他們的聲音，但是車窗鎖的很死。我開始在車上哭，但是沒用，我從後視鏡看見司機的臉完全被墨鏡和黑色口罩遮住，我大概能猜出他應該是父親的下屬，帶着我遠離這裏，這一定是父親下的命令，而他一定會服從父親的命令。”

“我開始思考自己應該怎麼樣做，我想過在車上試着自殺，電視劇不是常常會上演咬舌自盡的橋段嗎？有人說咬舌自盡會被疼死，也有人說咬舌自儘是會被傷口湧出的法力流嗆死，我當時試了一下，很疼，我甚至只是稍微用了點力，就疼的我睜不開眼睛。”

“我放棄了，接着我開始想，我開始天馬行空，直到睡着。”

伴隨着的喘氣聲逐漸平復。

“再醒來，我就在伊利亞特了，我在一直定居於伊利亞特的姑姑收養了我。”

“在那裏讀完了一年中學，我的姑姑和姑父帶我重回奧德賽，我在奧德賽進修完了剩下的學業，我找到了我自己的價值和夢想，我開始不再思考我母親和父親的消失，因為沒有人會告訴我，唯一告訴我的是生活，但是它卻只是教會我遺忘。”

啪，夸克又點了一支煙，他勾起手指，敲了敲他靠着坐下的這口棺材。它發出了清脆又沉穩的聲音，彷彿能容納百川。

“我父母的結局，不是傻子的人應該都知道，他們死了。”

夸克的聲調異常平穩，但是隔着數米遠的距離，赫維看見了他垂下的眼睛裏，閃爍着某些名為悲哀的情緒。

“殺死他們的不是王庭，不是咒術師，也不是異教徒。他們七竅流血，他們的遺體被燒毀，殺死他們的從來不是那些在史書里遺臭萬年的邪惡，他們被正義之名殺死，殺死他們的，是奧德賽。”

“我的故國——是一場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