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同藥劑
秦墨池嘆了口氣:“你就不能不讓我擔心么?你這個樣,我在書院,書也讀不下去。”
紅弦苦笑一聲:“您只管安心讀書,我在家裏,有不了事兒的。哥,我如今,也算是有個倚仗,倒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倒是粉蝶姐姐,最近紫袖被紫袖鬧得有些不像樣兒。哥您有功夫擔心我的,倒不如替大姐想個法子。”
粉蝶一臉吃驚地望着紅弦。
紅弦微笑不語。
墨池看了一眼粉蝶:“粉蝶你別惱我。我也知道紫袖那丫頭現在鬧得有些不像樣了。不過,她這丫頭,一時沒有害你性命的心。倒是紅弦,明知道人家隨時想要你的命,如今是既不韜光養晦,以期她們放手,亦不搜羅她們的罪證,讓她們翻不了身。只是這麼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紅弦賠笑道:“知道哥哥你關心我。不過您放心,來明的,紫袖打不過我。來暗的,我也認得幾味葯,她們想下毒,也沒那麼容易。還要雇兇殺人,嘿嘿,憑她紫袖,正經的殺手怕是雇傭不起,幾個潑皮無賴,我還不怕。”
聽紅弦這樣說,秦墨池嘆了口氣:“妹妹,你太自負了,你要真如你自己說的,有那麼大的本事兒,秋天那回就不會出事兒了。”
紅弦笑道:“秋天是秋天,如今是如今,這期間,可是大不相同。”
秦墨池見勸不動紅弦,心思有些煩燥地道:“能有什麼不同?是,你現在在王宮跟東宮那邊,都能說得上話些,可是你要在家裏,出了什麼事兒,再找她們,還來得及么?”他並不知道紅弦在外拜師,更不知道這幾個月來,紅弦的功夫,比之以往又進了兩層。
秦墨池擔憂着妹妹,心底焦躁無匹。
紅弦卻是滿不在乎地道:“哥,現在您在家裏,爹這幾天大概也會在家裏,她們不會有什麼動作的。您就放心吧。得了,我的事兒說完了,大姐,今兒這一天,雲嵐、巧巧兩個怎麼樣了?”
“什麼叫你的事兒說完了?紅弦,明天當著爹的面,你能不能老實些?”墨池望着妹妹紅弦,嗔道。
粉蝶苦笑一聲:“哥,你這麼勸,是沒有用的。紅弦妹妹,你剛不是說她們最近不會有所動作么?那好,她們不動,你也別動。爹他老人家畢竟病了,別讓他老人家生氣,也別讓自己受罪,成么?”
紅弦笑道:“行了,我有分寸,不會真把他老人家氣個好歹的。他老人家真有什麼事,那罪名我可擔待不起。”
粉蝶轉過頭,對墨池道:“哥,你看她也答應了,您是不是也放心了?”
墨池嘆了口氣,正色道:“得了,話說到這兒,我也不說什麼了,但願真有分寸吧。紅弦,你記着,咱們兄妹再是要好,可你若真把父親氣個好歹出來。我絕饒不了你。我可不管你有什麼王妃當靠山。”
說罷,墨池也不停留,直接離了宜蘭堂。
紅弦被墨池最後鄭重其事地樣子嚇了一怔。
粉蝶拉了拉紅弦的衣袖:“妹妹,別想太多,哥哥也是怕你有一步走錯。”
紅弦微微一笑:“我只是沒有想過,咱們這一向好說話的哥哥,竟也會放狠話。”
粉蝶笑勸道:“他也是怕你做錯。你剛不是問雲嵐、巧巧她們么?你今天出去以後,她們便還是一直燒着,我怕她們出事兒,便叫雲岫找了個小斯出去請了郎中進來。郎中來了說的那些話我也聽不太懂,也給開了藥方,拿了葯。只是葯還沒煎好,外面就傳來信兒說爹在衙門病了,然後,我就沒顧上這邊。”說到最後,粉蝶低下了頭。
紅弦輕輕點了點頭:“沒事兒,我往那邊看看去。”
粉蝶便也站起身來,跟着往隔壁那屋兒。
屋裏的丫頭們,看到兩位小姐過來,呼啦啦地放下手裏的活計,站了起來。
卻看雲嵐、巧巧二人,也站在其中。
紅弦不由得笑道:“看這樣子,是好了些了,也不用急,再多歇幾天,雲岫、阿柔,還有燕兒、喜鵲……你們幾個多受累吧。”
眾婢連稱“不敢”。
紅弦掃了一眼四周,看到桌上還擺着個葯碗,碗裏還有一口葯底。
紅弦端起葯碗,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聞:“藥方子在誰那兒里?”
雲岫回稟:“在奴婢這兒。”說著,從箱子裏,拿出一張紙來。
紅弦接過那張藥方,細細看了:“除了這點,葯湯還有剩下的么?”
雲青一舉手:“小姐,廚房裏還沒來得及收拾。奴婢去看看,應該還有的。”
紅弦點了點頭,便等雲青回來。
不多時,雲青帶着葯鍋,還有一隻乾淨的空碗過來,當著紅弦的面,倒出了一點殘汁。
不管什麼湯汁,最後混在湯渣里的那一點,總是最濃的,葯湯也不例外。
紅弦從雲青的手裏接過那一點殘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聞,啜了一口。
諸婢連同粉蝶,都有些驚訝。若說在秦士清喝葯之前,替他嘗上一嘗,那還是一種孝行,在這個世界裏,並不顯得突兀。
可是一個小姐,嘗兩個丫頭的葯,還是喝剩的葯,就不那麼好理解了。
湯藥的味道倒不似方才秦士清的葯那麼令人胃口難受。
紅弦將葯吐了,方要尋一口清水,便看珠兒慢條斯理地過來:“哎呦,走了這會子,奴婢可看到兩位小姐了。”
不等紅弦開口,只看粉蝶問道:“你這會兒,可是有什麼事兒么?”
珠兒滿面倦容:“老爺在祠堂等二小姐呢。”
粉蝶又問道:“這大晚上的,怎麼就叫你過來了呢?你那腿腳又不大好使。”
珠兒笑道:“奴婢這不是給兩個小姐留個空兒說話么?”
紅弦笑道:“好了,我知道了,這就跟你過去。”
“等一等,爹他老人家說的是二小姐,還是二位小姐?”粉蝶在後面攔道。
紅弦微微一笑:“這是什麼好事情,大姐也要跟着。”
粉蝶嗔道:“你說我為了什麼?”
珠兒低着頭:“老爺說的是二小姐。”
紅弦淡然一笑。
粉蝶神情有些黯然。
珠兒卻是有些調皮地道:“老爺說的是二小姐,不過奴婢傳錯話的事兒,也是有的。”
粉蝶神色略微好轉。
紅弦卻是嗔道:“大姐這是做什麼?咱們姐妹的事兒,讓她一個丫頭為難什麼?”
粉蝶抬起頭來,少有地爽朗道:“爹沒說讓我去,可也沒說一定不許我去,不是么?”
紅弦面對這個長姐,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珠兒打着燈,引着路,帶着二位是小姐,便往祠堂去。
透過祠堂門口,看到裏面閃着微弱的燈光。
門口四個小斯侍立兩側。
二位小姐,走到裏面,只看秦士清坐在一張軟榻上面,腿上還蓋着毯子。
想來,門外的四個小斯,便是方才抬秦士清過來的。
按理說,祠堂這樣莊重肅穆的地方,不應該是這樣的坐態。可是如今秦氏祠堂里只有他的妻子周氏一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秦士清覺得自己怎麼樣做,都不為過。
紅弦與粉蝶二人,走到秦士清的身邊。
一直沒精打彩的秦士清,抬眼看到姐妹二人,苦笑一聲:“倒是姐妹情深,這個時候,還在一處呢。”仟韆仦哾
姐妹二人,都沒有回話。
“粉蝶出去!”秦士清冷聲冷氣地道。
粉蝶含笑道:“爹,我就在外面,等您跟妹妹出來。”
“回你的宣梅館去!”秦士清依舊冷生冷氣的。
粉蝶笑容不簡:“您忘了,我的宣梅館,已經空了。”
秦士清伸手按按自己的額頭:“這些年,委屈你了。出去吧,這裏用不着你,我跟你妹妹說說話。”
粉蝶的臉上是帶着一點撒嬌的意味:“那您跟妹妹可得好好說,可別嚇壞了我們。”
秦士清的臉上,透出不耐煩來:“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粉蝶當真只是“出去”,她在祠堂的外面,等待着秦士清與紅弦談完話,她可以第一時間上前安慰一下紅弦。
一時間,祠堂里只剩下秦士清與紅弦二人。
秦士清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如今正在病中,難免有些呼吸不順,話說得稍微多一點,也會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這裏,除了我,跟你娘,再沒有別的人,有什麼話,說吧,不管你出去時,做了什麼,爹都不責罰,於你。”他喘着粗氣,斷斷續續地問着紅弦。
紅弦走到祠堂正中,朝着母親的牌位,跪了下來,姿態端莊,卻也不失乖巧,只是不發一言,背影里便透着倔強。
“好,你不肯說,是么?沒關係,我在這裏等你。”秦士清嘆了口氣,如今,他並不想太過苛責這個女兒,他只想知道,女兒一個人出去,到底做了什麼。
他覺得,他的這些兒女們,近來所行,都早已脫離了他的掌控,他很擔心,以後這些孩子們會走向何方。
紅弦卻是答非所問地道:“爹,祠堂里冷,您還在病中,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