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隱瞞所行

第130章 隱瞞所行

紅弦扶秦士清坐好:“爹,女兒懂得分寸,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女兒知道。您且放心。”

譚氏在旁亦笑勸道:“老爺,二姑娘一向是有主意的人。您如今病了,還是先安心養傷吧。”

秦士清深吸一口氣,森然望着紅弦:“去哪兒了?說!”

紅弦抿了抿嘴,抬頭望着秦士清:“爹,您要審我,是么?”

秦士清冷笑一聲道:“我這當爹的,如今連女兒去哪兒了,都不能問了。我秦家倒是好門風,竟出了你這麼個東西。”

墨池連上前勸:“爹,您老人家才醒過來,先好生養病。紅弦那邊,我去勸她。紅弦,還不出去?”

“你少縱着她。紅弦,爹在問你一句,今天,到底去哪兒了?你要是不願意在這說,也別怨我這當爹的心狠。咱們往祠堂去說。”秦士清強壓着一口氣。

紅弦聽到這裏,心裏一苦:“祠堂便祠堂吧。您還記得祠堂裏面的是誰么?”

秦士清本是江南舉子,當年進京趕考,一舉得中,這些年在京城,也算站穩了腳跟。只是秦家在京城,也只有這麼一房人。

秦士清口中的祠堂,不過是周氏夫人死後,騰下的一間空曠的屋子。那裏所供奉的,唯有周氏一人。

譚氏拿帕子抹了一把淚:“二姑娘這麼說,想來今兒又是瞞着我們,到城外去瞧周姐姐去了。”

秦士清也不想把話說僵,便藉著譚氏的話,給紅弦一個台階:“是這麼回事兒么?”

紅弦望着秦士清:“爹,您老人家的心裏,認定女兒出去會做錯事兒。那麼女兒說是出城看我娘了,您肯信么?您既不肯信,那女兒又說什麼呢?我今天沒有出城,更沒有去看我娘。”

墨池驚呼一聲:“紅弦”,近乎推搡地讓紅弦出去。

粉蝶亦跟在墨池身邊,擋在屋門口,不叫紅弦回去。

墨池轉過身來,對粉蝶道:“送她回去。好端端地,爹說一句,她跟着頂一句。這是怎麼了?回去好好勸勸她。勸好了,讓她回來給爹賠禮。”

粉蝶上前拉着紅弦的衣袖:“好了,妹妹咱們回去吧。”

出了屋,紅弦也不執拗,便與粉蝶往宜蘭堂去了。

回到宜蘭堂,雲岫奉上熱茶。粉蝶便將屋裏的丫頭們遣出。

“妹妹這一天,往哪兒去了,我也不問。爹都問不出來的話,我也不指望妹妹能跟我說。哥哥讓我勸你,我也不勸。妹妹一向是有主意的,我這張嘴,也說不過妹妹。我只說一句,妹妹趕緊想個說辭,能跟爹那邊說得過去的,別真讓他老人家惱了,倒讓妹妹吃虧。”粉蝶連珠似地勸着紅弦。

紅弦輕輕地搖搖頭:“我若有說辭,剛才就說了。偏偏我沒個說辭。”

粉蝶眉眼間帶着一點取笑道:“編也編不出來么?”

紅弦苦笑一聲:“編不出來!我現在正經要做的事兒,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編故事呢?我又不是那茶館說書的。說書的這日子也該回家過年了。”

粉蝶嘆了口氣:“妹妹這般取笑,想來是知道這一回,能平安過關了。”

紅弦苦笑一聲:“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麼呢?打我一頓?又不是沒挨過。”

粉蝶亦是一聲苦笑:“真不知道妹妹你在想什麼?我也不多說,還是那一句話,能編個說辭,便編一個,沒有必要跟他們犟。”

紅弦微微闔了闔眼:“姐姐的故事,要編三年,我的故事,一時半會兒,也編不出來。”

粉蝶微微皺眉:“什麼要編三年?”

紅弦戲笑一聲:“當出,我問姐姐為什麼會倒戈於我時,姐姐怎麼回我的?要三年後,再告訴我答案。”

粉蝶笑盈盈地道:“我那又不是編故事。只是……”

紅弦攔道:“只是什麼?”

粉蝶輕輕地擺了擺手:“說你的事兒呢,怎麼又繞到我身上去了。你就是不告訴我明天你打算怎麼說,也要告訴我,我在旁邊,要怎麼做吧?不然,你叫我怎麼在一旁幫你。是,我知道妹妹不在乎我能不能幫你。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辦,萬一哪一句話說錯了,倒害了妹妹,又要怎麼辦呢?”

紅弦笑道:“姐姐隨機應變的本事大着哩,哪裏用得到事先囑咐好呢?我說了,我不想編什麼說辭,爹那邊要打要罰,我也不怕。”

粉蝶嘆道:“又何苦這般自討苦吃?”

紅弦哂笑一聲:“便算是我自討苦吃,最後後悔的人,也不是我。爹要是說打我幾下,我還真不怕。就怕他老人家把我關起來。要麼這樣,如果爹真的把我關起來,你就拿着馨蘿姐姐給你的簪子,去找她,也不用和她說我的境遇,就讓她想個說辭,邀我出去,不拘什麼理由,都成。”

“妹妹的心,怎麼就這麼野呢?”聲音來自墨池。

紅弦與粉蝶抬起頭來,只看他站在門口,一臉玩味地望着自己這邊。

紅弦輕輕地搖搖頭:“丫頭們怎麼就懶成這樣,哥你來她們也不說通稟一聲。”

墨池一邊往裏,一邊道:“你們把他們都遣出去了,他們哪知道我來了呢?再說了,我往你這裏,還用通稟么?”

紅弦微微一笑,給墨池讓了坐,便背對着二人,看着自己屋裏掛得那幅《雪夜寒窗圖》。

墨池朝是粉蝶問道:“勸得怎麼樣了?”

粉蝶苦笑一聲:“我哪勸得了她啊,非得跟爹犟,哥哥你說怎麼辦好呢?”

墨池撓撓頭,走到紅弦身後,道:“有什麼話,跟爹不能說,跟粉蝶姐姐也不能說,那跟我能不能說。咱們兄妹,可算是同天同地,比誰都親近的。”

紅弦轉過頭來,苦笑一聲:“跟您,也不能說。”

墨池微微頓足:“爹那邊吹鬍子瞪眼地,你還這個樣兒。”

紅弦笑道:“爹那邊都吹鬍子瞪眼的了,你們跟我這裏做什麼,就給那對兒母女留出空兒來,指不定說咱們什麼呢?”

“你還說,你不這麼鬧,我們至於都過來么?”墨池嗔道。

紅弦嘆了口氣:“那你們讓我怎麼樣呢?實話對你們說,我得了王妃的密旨,既是密旨,是什麼事兒我就不能說了。總之,我出去是辦我該辦的事兒去了。”

這樣的話,不算說謊。回春醫館就是平陽王妃讓她開的。連本錢,都是王妃獨資的。

墨池、粉蝶二人,都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

紅弦輕笑一聲:“按理說,我連王妃給我旨意的事兒,都不許同任何人說的。只是你們兩個,都是我最近的人,我也就沒有必要瞞着你們了。爹那邊明天要是還要問我,我只能胡鬧一番,說是不想跟譚氏母女獨處,所以便出去躲了。”

粉蝶嗔道:“你就不能說是往王宮去了么?”

紅弦笑道:“我昨兒才從被爹他老人家從王宮接出來,我今兒又去做什麼?”

粉蝶又道:“不說是去王宮,說去見太子妃了,不成么?爹又不會往東宮去問。便是去了,他也見不到太子妃。”

紅弦輕輕地搖了搖頭,手裏捻動着珠串:“爹他老人家知道的事兒,便沒有譚氏不知道的。當初不過是平陽王爺同他說了幾句話,叫譚氏知道了,就惹出多少是非?”

粉蝶有些不以為然地道:“便是讓她知道了,又怎麼樣呢?她也進不去東宮。”

紅弦嘆了口氣:“如今她是進不去東宮。可是往後,總有機會見到的。爹不可能一輩子只是四品的。等爹成了一二品大員時,她便也是誥命夫人,逢年過節要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到那時,又如何見不到太子妃。今兒要是說了這個謊,到那天,可就對出來了。”

墨池亦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那多少年以後了。誰還記得你今天見沒見太子妃?難道說,你覺得爹最近會高升?還是說,你在王宮裏,聽到什麼信兒了?”

眼下京府幾件要案,京府引如今是臨淵履薄,每日裏不知要如何才能理出頭緒來,可一但查清理明,便是得平陽王宮一個人情,指日高升。

京府引一但高升,秦士清這個京府丞,便有極大的可能繼任。

刑部之前又走脫了要犯。刑部的尚書、侍郎,乃至底下的員外郎,如今都是一腦門的官司,生怕哪天波及到自己頭上,便要給別人騰地方了。

如今的格局,只要京府引辦案順利,過了年,準會高升,秦士清一準會跟着水漲船高。

可是這些話,紅弦如今不能說。

那幾件案子,都是她自己也要在暗中查訪的。

哪怕當著至親,她也不能展露出一絲半點,生怕他們會看破自己。

倒也不是怕別的,紅弦最怕的是墨池會在秋闈之前分心。

秋闈之前,不能讓墨池的心絮有任何的波動。這是紅弦如今的底線。

除此之外,她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她這一生,所在乎的人,要麼,漸漸地不那麼值得在乎了;要麼,如今已經離世多年;要麼,有着足夠的能力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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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有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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